“安公子這話...”


    神蕪幽強忍著滿頭黑線,盡力維持著上揚的嘴唇,皮笑肉不笑道:


    “羽沫知道嗎?”


    “這就不勞姑娘費心了。”他微微一笑,一副清風霽月的謫仙模樣,與這血腥的地牢和咽氣的屍體格格不入。


    他忽地一揮袖,木樁上麵被利劍斬斷的鐐銬瞬間又“嘩啦嘩啦”的連接在一起。


    “蕪幽姑娘,你是自己過去,還是在下叫人來將你綁上去?”


    “......”


    他是怎麽一臉心平氣和的說出這麽殘忍的話的?


    神蕪幽抿抿嘴,沒有動作。


    見狀,安瀾清也不急,垂眸掃了眼她空蕩蕩的手指,淡淡道:


    “姑娘的儲物戒裏,有些奇珍異獸倒是珍貴異常,也不知他們能賣個什麽價錢。”


    神蕪幽聞言眼神一凜,下一瞬瞬間暴起數條血藤毫無征兆的向他劈去——


    然而那些血藤還沒碰到他身子之時,就忽地停滯下來。


    安瀾清隻靜靜的站在那裏,似乎是什麽也沒做。


    然而神蕪幽可清楚的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血液倒湧,如果她再繼續動作下去,她毫不懷疑她渾身的血管會在下一刻倏地炸裂。


    耳邊突然間浮現白羽沫的曾說過的話語——


    【水靈根天才,修煉到後期,甚至可以操控血液,掌控生死。】


    “安公子還真是低調啊...”


    這句話是她咬著牙從齒縫裏蹦出來的。


    安瀾清微微一笑,無懈可擊道:“蕪幽姑娘謙虛了。”


    “羽沫從哪找的未婚夫,可真是厲害,也不知若是被她知曉了這一切,會作何感想?”


    漆黑的雙眸中,血色如花兒般溝壑的虹膜緩緩浮現出妖異的猩紅之色。緊接著,那些猩紅血色漸漸形成了一朵綺麗美豔的花骨朵,在她深邃如幽潭的雙眸中猝然綻放。


    她的強製控製對修為高於她的人並不起作用,於是隻能采取這種精神控製。


    果不其然,對方溫潤清澈的眼眸倏地一滯,不夠很快的又恢複過來,接著加重對她體內血液的操控。


    神蕪幽也不急,綻放著殷紅曼珠沙華的雙眸緊緊的盯著麵前的人兒,那血腥綺麗的美豔花朵靡霏異常,隻稍不留神看上一眼,便再也掙脫不了了。


    她漸漸深入他的神識,接著控製他不再操控她的血液流動。


    但兩人的招數卻勢均力敵,你逃我追,你追我趕。


    相互較量之中氣氛也愈加緊張...


    倏地——


    兩人同時放手。


    “蕪幽姑娘,請吧。”


    安瀾清緩了緩心神,對她說道。


    他知道神蕪幽是個聰明人,如此這般僵持不下對兩人都沒有好處。


    果然,神蕪幽抬手揉了揉額間,神色有些困倦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低歎了一口氣,自己走到了那木樁子上,張開雙臂,任由那鐐銬將她重新鎖住。


    “我真是好奇...”


    在安瀾清轉身要走的時候,她忽然緩緩來了這麽一句:


    “羽沫要是知道了她視為摯愛的人原來從始至終一直都在利用她,她會有多難過...”


    此話一出,安瀾清溫和的雙眸倏地一縮,不過也僅是片刻就恢複如初。


    離開之前,他隻留下一句:


    “蕪幽姑娘,你覺得,沫兒是相信我些,還是會相信淩兄些?”


    “轟隆隆...”石門緩緩關閉。


    神蕪幽稍稍抬眸,眼神晦暗不明的望著他逐漸消失的背影。


    那緩緩關上的石門,也隔絕了她的所有出路。


    倏地,她低聲嗤笑一聲。


    是啊,她怎麽忘了...


    一個是即將完婚的未婚夫,一個是來曆不明的陌生人。


    羽沫會怎麽選,不用想也知道。


    漠河——


    金黃色的冰淩花終於盛開,這是極寒雪地裏唯一的暖色。


    白羽沫將它小心翼翼的摘下,放進冰雪鋪墊的寶匣之內,好好保存。


    第二天了,神蕪幽不在,安瀾清也去看望故人去了,眼看就要到他們約定的時間了,他們卻沒有一個人迴來。


    “你家主人沒說什麽時候迴來?”白羽沫問。


    這都已經一天了,她去吸收什麽兇獸修為也不需要一整天吧?


    她想用玉牌聯絡,對方卻始終無人應答。


    說不擔心,是假的。


    罌粟眸光一轉,還未來得及開口,就倏地被淩空而來的淩望清死死扼住了脖頸。


    “你說,她在哪?”他的聲音泛著股刺骨的冷意,冷厲的雙眸似要將人活活凍死。


    他可還記得,這個罌粟妖說過,神蕪幽有事出去了,所以她來頂替。而事實是,神蕪幽是被綁走的,而且還是悄無聲息的被綁走!


    安瀾清,是內奸。


    但這個罌粟妖,也絕非善類。


    罌粟先是一驚,然後眼泛淚光的向白羽沫和燕清璃求救。


    後者雖不理解,但也沒第一時間開口。


    而是看向一臉冷峻的淩望清,問道:“怎麽迴事?她有問題?”


    淩望清如實說道:


    “她在說謊,神蕪幽被敖親王府綁了。”


    罷了,他又補充了一句:


    “安瀾清也有參與,他是敖親王義子。”


    淩望清是個有自知之明的,所以當時神蕪幽叫她告知內奸一事時,他並未第一時間去找到主角團,而是徘徊在敖親王府尋找證據。


    他的手段也很簡單粗暴,死亡的威脅下,總是有幾個敢說真話的。


    剩下虛假的,隻需稍微過濾一下,就知道了。


    敖親王府,一親子,八義子。其中已死兩男一女,而未今剩下的——


    老大武力迅猛,老二八麵玲瓏,老三專研毒術,老五擅使機關...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皆眸色一暗,目光複雜的看著淩望清。


    “你有什麽證據?”白羽沫問。


    淩望清沒有說話,直接扔給她一個玉佩,那上麵是滄龍國的皇室的樣式,一麵刻著【敖】字,一麵刻著安瀾清的小字。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然而白羽沫隻掂在手裏看了看,就倏地冷笑一聲,目光嚴肅而淩厲:


    “淩兄,你可能不知道...”


    她不知從哪掏出來一個相差無幾的玉佩,隻不過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上麵刻著淩望清的小字。


    她將玉佩展示給他看,同時也在靜靜的觀察著他此刻的表情:


    “就在前一天晚上,阿瀾就已經發現了這件事,他早就預料到你會如此,所以特地擺脫故友去敖親王府一探究竟。


    “結果不僅在敖親王府的族譜上發現了你的名字,還幾經請求帶迴了刻有你名諱的身份玉佩。”


    見淩望清明顯的眉心一蹙,她緩緩問道:


    “淩兄,你認為,在一項證據與兩項證據麵前,我該相信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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