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麗華再一次丟人現眼,麵子裏子全都掛不住,扭頭紅著臉跑了。


    大壯頭腦簡單,分不清敵友似的追著於麗華罵,“把你槍斃把你槍斃!把你打成醜王八大花臉,嫁給隔壁村的傻子!”


    直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邱天看看大壯,再看看恩賜,心想還是自家弟弟香,以後可得對他好一點。


    ###


    一幫孩子邊玩邊幹活,時間倒是過得極快。


    下午時邱天才想起自己在大太陽地裏曬了一天,怕是要黑成煤球了。


    晚上迴家一照鏡子,果不其然。


    好在沒有曬傷,不然這臉可夠受的。這年代也沒什麽補救方法,邱天隻能一遍一遍拿清水洗臉,緩解暴曬後微微泛紅的皮膚。


    這倒讓她突然想起北角山上的一種植物,長形的葉片肥厚多汁,當地管這叫油蔥,跟蘆薈長得有點像,她不確定那是不是蘆薈的某一類野生品種,便想著明天去采割一些來用在臉上試試。


    麥收是極累人的活兒,一天下來誰都不想多動彈一下,連晚飯都是隨便對付著做的。


    劉愛花多幹點活就愛發牢騷,這不,又開始了。


    “啥時候是個頭啊,這又說要修水渠,還不得活活累死人?”


    邱天頂著濕漉漉的額發愣住,“修啥水渠?”


    劉愛花瞪她,“大人說話你個死丫頭插啥嘴?”


    邱天知道會是這種待遇,她才不在乎,轉而去問邱玉珍,“大姐,要修啥水渠?”


    沒想到迴答她的卻是邱北山。


    “六一那天任書記和孟主任考察咱大隊的耕地情況,說考慮修條水渠,把菱角河的水引到村子北邊灌溉。”


    劉愛花冷哼,“你跟她說啥?她懂個屁!”


    邱北山:“你懂?”


    “……”


    邱天聽明白了,這是要把北角山附近的地開荒出來,以此擴大北角村大隊耕地不足的窘況。


    可是她卻覺得這隻是一個方麵,另一個方麵似乎領導們都有意無意地忽視了——畝產不增加,開采多少土地都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穿越以來她也算看明白了。這年代的大生產太過平均化,社員隻要出工在地裏耗上一天就給工分,這裏有多少人是實實在在幹活的,又有多少人是濫竽充數的,就連她這初來乍到的都看得明明白白。


    不過話說迴來,這是製度問題,所以當下來看,開鑿水渠也算是個辦法吧。


    ###


    麥假雖有倆星期,可因每天都要起早貪黑地幹活,什麽撿麥穗、搓麥粒、撐布袋、曬麥看場……時間倒也過得突突快。


    開學已是六月中旬,一進校門打眼一看,連學生帶老師個個都曬得烏漆嘛黑。


    邱天是唯一個膚色正常的。


    自打第一天被曬後她出門就全副武裝,又戴帽子又遮臉,熱是真熱,可物理防曬放在啥時候都誠不欺我。除此之外,晚上迴來還時不時用那類似蘆薈的油蔥擦臉,話說那玩意還真有點用處,抹在臉上滑溜溜冰涼涼,還挺舒服。


    忙完麥收又要忙期末複習。


    邱天倒是不懼,邱玉環卻顯得格外緊張,畢竟她這迴若再考不好,大概率就得進生產隊幹活去了。


    放學迴家的路上,邱天會習慣性看向那棵老榆樹和石碾,那裏始終空蕩蕩——陸豐年已經半個多月沒出現了。


    看來走的親戚是個遠路的。


    三叔桃林裏的桃兒都快熟了,她還指望著到時候悄悄摘一些,好讓陸豐年帶迴去給陸爺爺嚐個新鮮。


    也不知他能不能趕上頭一茬果。


    作者有話說:


    碼不動了,先這些好嗎?


    第35章


    很快,頭一茬果熟了,卻仍沒見陸豐年迴來,邱天在渡口附近放羊的時候,倒是偶爾會遇見倚船歇腳的陸爺爺。


    邱天心想反正本來也打算借陸豐年的手把鮮桃捎帶給陸爺爺嚐鮮,既然這工具人沒迴來,那她自己送也是一樣的。


    於是趁著周末,她選了一筐個大色鮮的桃,吭哧吭哧背到渡口旁,隻等著陸爺爺來的時候送給他。


    邱天是踩著陸爺爺慣常會出現的時間來的,可等了一會兒,河麵上卻一直空空蕩蕩,放眼望去,始終看不到船的蹤影。


    不應該啊,陸爺爺每天都會撐船往返於菱角河兩岸,風雨無阻,怎的今天到現在都沒出現?


    眼看著太陽漸高,怕暑熱蒸壞了桃子,邱天將其轉移到樹蔭下,再度望向河麵,不知為何,她隱隱有些擔心。


    陸豐年若不在家,陸爺爺便是孤身一人,他心腦血管又不太好……


    想到這一層邱天越發著急,可這渡口往返隻有陸爺爺一個船夫,他若不來,她根本無法渡河。


    她一邊撓頭一邊在渡口旁踱來踱去,倏忽想起西邊鄰村還有個大渡口,雖然走到那裏去坐船是有些繞遠,可眼下卻是渡河的唯一辦法。


    邱天打定了主意,俯身去提筐,餘光瞥到河麵,見遠處似有徐徐移動的什麽東西,她直起身子定睛一看,船正劃破河麵而來。


    邱天霎時鬆了口氣,又笑自己有點神經兮兮。


    然而等到船靠近,她發現撐船的並不是陸爺爺,也不是陸豐年,而是一位國字形臉的男人,似乎有點眼熟。


    距離漸近,那國字臉對她笑了一下,這一笑邱天便想起來了,這人她曾在陸豐年家見過,是陸豐年的朋友,叫葛順。


    可是……怎麽是他撐船?陸爺爺呢?


    船還沒停穩葛順就朝岸上跳,一腳踩進泥窩差點滑到。


    “哎呦嗬!”他誇張地喊了一聲,待到站穩才扭頭問眼下唯一圍觀他窘況的小姑娘,“小丫頭要坐船?”


    語畢他立刻認出了邱天,聲調一揚,“嘿,這不是陸豐年家的小親戚嘛?”


    邱天視線從他腳上收迴,因這不太貼切的定義而微微臉熱,“……不是親戚。”


    算了,跟他解釋這個做什麽,“陸爺爺怎麽沒來?”她改問正事。


    葛順穿著鞋走進水裏,蹭掉鞋上的泥,“這不摔了一跤嘛,腿摔破了。”


    邱天一驚,“啥時候的事?”頭幾天見著還好好的。


    “就昨天,陸豐年迴來把他高興的,呱嗒摔門口了。”


    陸豐年迴來了?


    邱天微微愣神,又問,“那陸爺爺摔得重嗎?要緊嗎?”


    “沒大事,豐年帶著去看了,骨頭沒事,就扭著筋了。”頓了頓,葛順突然想起自己是帶著任務來的,便問,“嗨你過河不?”


    邱天糾結了一會兒,雖然她挺想去看看,可又覺得貿然造訪對陸爺爺來說可能是一種打擾,便道,“我不過河了,”轉身卻把那筐桃拽過來,“麻煩你把這筐桃轉交給陸爺爺,讓他好好養傷,早日康複。”


    葛順愣了半晌,似有些不相信如此得體大方的話是從這小丫頭嘴裏說出來的。


    “咋了?”邱天不解地在自己周身掃視一圈,也沒啥不妥的呀。


    葛順這才“嗬嗬”笑了兩聲,“行,我給帶過去。”又說,“還告訴我不是親戚,不是親戚平白給人送桃吃?”


    邱天心想這人大概沒啥邏輯,話還挺密,便迴嘴道,“那你平白替陸爺爺撐船,你也是他家親戚?”


    葛順噎了一下,哭笑不得,“行,怪不得陸豐年誇,這小嘴巴巴的,我是說不過。”


    邱天心中顫了顫,停頓須臾故作平淡地問,“陸……哥誇我?”


    “……誇了。”葛順歎息著點頭,有幾分不想承認,陸豐年損他的時候每每提及北角村大隊的小妞妞,說他快二十的人了,還不如一個七歲小姑娘。


    邱天又問,“他怎麽誇的?”


    葛順瞧她一眼,自然不能把陸豐年損人不帶髒字的原話告訴她,便省簡著搪塞道,“誇你靈唄。”


    “靈?”


    這是個……形容詞?


    邱天還是頭一次聽到這麽言簡意賅的褒獎,雖與過去加諸於她身上的溢美之詞相比是敷衍了些,她卻挺高興的。


    葛順吧唧著嘴,撩起衣襟擦了擦汗,“行,你既不過河我就先迴了。”


    說著又朝北角村的方向瞄一眼,入目之處沒有趕來坐船的人。


    邱天看著葛順把那筐桃提至船上,隨口客套一句,“哥,筐裏桃挺多的,等會兒你也分點迴去嚐嚐。”


    葛順驚喜地瞪大眼,“還有我的份?”


    “嗯,有的,謝謝你幫忙。”她笑道。


    葛順已經撐起槳,船緩緩調頭。


    “小姑娘是靈,陸豐年誇得輕了。”


    “……”、


    邱天站在岸邊,訕笑著手動送他離開。


    然而迴去的路上她屢屢想起那個“靈”,也不知是不是這暖風熏的,她覺得自己的臉好像紅了。


    ####


    從知道陸豐年迴來,已經過去三天了,這人卻沒露過麵。


    這麽說似乎有點絕對,畢竟她並不確定在她上學的時間裏,陸豐年是不是已經來過了。


    邱天感覺有點沒著沒落的,類似於她小時候盼出差在外的媽媽歸家,希望她早點迴來,又怕她在自己上學的時候匆匆而來、匆匆而走。


    邱天想索性坐船去陸豐年家裏瞧一瞧,可她心理年齡到底是個成年人,這麽唐突衝動的做法隻想想便罷了。


    就這麽到了周末,陸豐年終於出現了,隻是她卻沒能第一時間看到他,反倒給他添了些麻煩。


    這天她和栓子、杏花在家門前的河沿邊玩,這河沿的水是從菱角河裏自然引流過來,不深,剛沒腳脖,隻因這兩天才下過雨,水稍漲高了些,深度大約沒過她膝蓋。


    恩賜牽著家裏的小羊羔在河邊吃草,栓子在摸魚,邱天和杏花坐在河沿邊上,腳伸進水中踢水玩,漸漸地兩人鬧騰起來,手腳並用打起了水仗。


    恩賜一看還挺有意思,也加入進來,水花四濺,波紋蕩漾,栓子摸不成魚,也人來瘋地跟著鬧上了。


    小羊本來老老實實地在河沿邊吃著草,不知是不是被水中四個娃子吸引,竟也莽莽撞撞踏進了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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