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道此時此刻,趙容與好像瘋了一般,擎著秋水泓劍,與張天阡相鬥。原來,那趙容與剛才與張氏兄妹相鬥之時,將張圭給了不思第三掌那一幕給看進了眼裏!他眼睜睜地看著不思遭受致命危險,卻不能相救,心中的劇痛,讓他一時亂了心智一般地瘋狂攻擊!那張天阡本來是勝券在握,可是趙容與的武功於瞬時之間便仿佛突飛猛進一般,長劍出手威力劇增,讓他隻覺眼前人是不是換了!


    趙容與猩紅了眼睛,他本就性情詭譎,好勝爭強,此時更逢人生大痛之時,劍招由心而發,每一劍都要索人性命!


    張莊陌邊格開劉廣致的一劍,邊大喊:“哥,爹已經拿到了鐵盒子,我們快撤!”她幾招暫時逼退了劉廣致,跳出了打鬥圈子,指揮後來的刀斧手和之前的刀斧手聚集在一起,掩護兩人準備撤離。


    張天阡便要撤離此地,可是趙容與哪能放過了他!趙容與幾步猱身上前,劍招分作幾式,教人難擋難躲,張天阡罵道:“好反賊!幾斤幾兩不知道,還敢與我動手!”他一個“輕雲暗影”,長鞭虛虛實實地擊打而來,趙容與向側一躍,卻不料張天阡長鞭中路彎折過來,迅地把趙容與的長劍給打掉了。


    趙容與沒了長劍,不怯反而氣火愈盛。他發了一聲喊,猛地衝將過來,張天阡竟是沒及用軟鞭製住他!這時,一個刀斧手過來了,一斧子劈來,趙容與眼裏隻有張天阡,沒能防備,被砍到了右眼上,登時一道長長的口子從他的右眉心一直到了右耳處,血流半臉,劉廣致一劍過來,把那刀斧手給殺死,趙容與望著張天阡,忽然一個筋鬥翻了過來,張天阡吃了一驚,舉鞭上擊,那趙容與一把便抓住了長鞭,在空中自上而下發出無數寒鐵細針,張天阡沒有來得及放開長鞭去躲,中了不知多少細針,那趙容與翻躍下來,撞在張天阡身上,兩人摔倒在地,趙容與用右臂死死地卡住了張天阡的脖子。


    張莊陌看到了哥哥被製住,剛要去救,卻在此時,鍾青羽、宋文璩、任昭兒、趙潺湲和喬洛怯也帶著無數兵士衝了過來,原來剛才他們沒有趕上張圭他們,那一行人先上了船,宋文璩便提議迴去扣住張氏兄妹,隻要有了這兩人,不愁張圭不迴來。於是這五人便返迴了這邊!


    張莊陌想:“如果我去救哥哥,我們兩個都得死,不如我現在帶著所有刀斧手逃走,那我還能有一線生機!”主意打定,她甚至都沒有迴頭看一看她哥哥,而是馬上集結了所有在此處的刀斧手,向外突圍而去!


    一眾刀斧手威力還是巨大無比,縱使厓海會兵士比刀斧手不知多了多少,可還是難以阻止張莊陌一夥人的突圍!更何況,這些刀斧手都知道這是生死之戰,誰都不想留在這裏,讓大海作了自己的葬地,又哪能不比往常還要盡力打鬥!


    鍾青羽飛身而起,躍在兵叢裏,長劍直指張莊陌,張莊陌不及出鞭格擋,拉起了身邊兩個刀斧手,讓他們兩個給自己作了肉盾。隨即張莊陌雙足一點,飛躍而起,點著刀斧手的肩膀,快速向前跑去。她剛一落地,忽然左肩劇痛無比,她一瞥,見自己的左臂已然掉在了地上。


    原是喬洛怯長劍向她刺來,沒有刺死她,而是將她的左臂砍了下來。


    張莊陌驚痛無比,險險坐在地上,可她知道如果自己不一鼓作氣地跑上船,那她將死無葬身之地!身旁的刀斧手已然格開了喬洛怯,張莊陌飛快地跑下了島,看到父親張圭和薩都喇以及一小部分刀斧手已然坐上了之前雙喬的那艘快船,向遠處駛去,而己方的一艘大船跟著那小船而去,一艘船還在這裏,顯然是張圭留下等他們的。


    張莊陌和一幫衝過來的刀斧手迅地上了大船,他們這船也馬上開了。


    滾滾浪濤不休,頃刻之間,海上起了大霧。


    船上的喬洛愚、鍾梨驀和霍憐玉眼睜睜地看著霧裏的船愈駛愈遠。宋文璩和任昭兒雙雙持劍立在岸邊,厓海會眾雄紛紛趕來,卻已為時已晚!


    鍾青羽握住拳頭,重重地歎了口氣。


    而在另一邊,殷正澧躺在畢夜來懷裏,問道:“殺死張圭他們了麽?”


    畢夜來看著遠方,淚珠連綿而落,她顫聲道:“便連鐵盒子,都給他們拿去了……”語聲落下,她沉沉垂下頭來。


    陸尹琮微微咳出了一口血,緩緩醒來。他一醒轉,眼睛便開始尋找著什麽。


    他輕輕喊著:“九……哥……”


    他看到遠處的大石頭,沉重無比地砸在地上。


    陸尹琮登時雙眉糾在一起,眼睛痛苦地閉著,眼淚湧出,混著臉上未幹的血跡一齊流了下來。


    惜芷也是潸然淚下,她連忙給他拭去臉上的血汙,隻見尹琮張著嘴,無法抑製地痛哭著,啞著嗓子喊了好幾聲“九哥”,可是卻發不出聲來。


    惜芷心痛不已,一把摟住了他的頭,淚水撲簌簌地落進了他的發裏,尹琮也想要抱住惜芷,可是雙臂已然疼得抬不起來。


    忽然此時,隻見陸予思抱著不思過來了。他當時在聽到不思要看尹琮時,登時抱起了她來找尹琮,可是他的心神已然極其恍惚,在兵叢裏走來走去,始終找不到陸尹琮。這時,他才看到了倒在兵叢裏的陸尹琮和阮惜芷。


    陸予思放下了不思,她微微閉著眼,陸予思輕聲喚:“尹玨,你快看!尹琮就在這裏啊。”


    不思聽了,馬上睜開了眼睛,甚至雙眸還微微泛著光亮。便在此時,鍾青羽、宋文璩、任昭兒、趙容與、劉廣致、趙潺湲和喬洛怯都過來了,張天阡已然教鍾青羽點了穴道,被兵士給控製住了。


    惜芷見了不思將將殞命,亦是心痛不已。


    不思看到尹琮受傷頗重,顫聲道:“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她的語速竟然快了。


    趙容與看著不思好像呈迴光返照之象,不禁悲痛欲絕。


    惜芷站到了旁邊,尹琮看到不思麵色青紫,好像命不久長,亦是驚痛道:“你……你……”


    不思落下了眼淚,她看著尹琮,輕輕移過去,給他拭了拭掛在睫毛上的淚,尹琮哽咽道:“不思……”


    不思望了望天,輕聲道:“我要去天上了,去找我媽媽了。”


    她移到了尹琮旁邊,尹琮用盡渾身力氣坐了起來,不思靠在他的肩膀上。


    隨即,她輕輕合上了眼。


    天空中的流雲安詳,浪濤聲聲溫柔。


    “尹玨……”陸予思哽咽地喊了半聲,隨即趔趄倒地,身旁的兵士連忙扶起他,陸予思一把推開周圍的人,將不思摟在了懷裏。突然大家看到,他的頭發一瞬之間灰白。


    任昭兒喊道:“總會主!”大家連忙圍了上去。尹琮一時怔住,麵色蒼白若雪。


    趙容與呆立在原地,眼神空洞無物,臉上的血道子不令他可怖,反而令他更加蕭索。


    “不思……”他輕輕呢喃著,“不思。”


    厓海會兵士十餘個將大石頭搬開了,孟伶的屍身已然血肉模糊,眾雄看了,無不痛心疾首。大家都不顧屍身恐怖,跪倒在周圍,都是心痛難以言語!迴想孟伶往日種種可愛率真,再看眼前斯人已逝,眾雄都是不可接受!


    宋文璩看著張天阡,恨道:“我真想把他碎屍萬段!”可是他還是要問陸予思張天阡該如何處置,陸予思在一邊一直抱著不思,仿佛心魂已失,隻留了個軀殼在這裏。


    鍾青羽道:“依四將軍看,這賊子殺還是不殺呢?”


    宋文璩皺眉道:“我雖然想要殺,可是……可是張圭老賊比我們先迴去了,我就怕他們召集了人在岸邊等著,我們上不了岸啊!”


    鍾青羽問:“所以四將軍是想用他來作人質,要挾張圭老賊?”宋文璩點頭道:“正是。”


    鍾青羽沉吟道:“確實是個好辦法。”可他一看厓海會眾雄,無人不視張天阡為第一大惡人,都恨不得立即除掉他,便也不言語了。


    任昭兒道:“四哥,你雖然想要留著他當人質,可是咱們的血海深仇怎麽辦?如果此時不殺他泄憤,我們怕是都要氣死了,痛死了!”


    張天阡忙道:“各位好漢,你們如果饒了我,我一定不讓我爹在岸上和你們找麻煩!”


    劉廣致道:“哼!你爹都不來幫你自己跑了,還能為了你不與我們作對?”


    這一語點醒夢中人,宋文璩歎道:“是啊,他爹都沒有來幫他而是自己跑了啊!還能為了他在岸上不與我們作對?我看還是他爹的富貴榮華更重要些!”


    喬洛怯登時抽出了一把解腕尖刀,張天阡急了,道:“你們別……別……”話音未落,喬洛怯已然把他的心給剜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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