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日上三竿,陸意凝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起,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打著哈欠下床。


    一開門看到一個粉色的人矗立在門口,頓時嚇了一跳。


    織兒眼睛一亮,差點跳起來:“小姐,你終於醒了!”


    陸意凝視線越過她,落在她身後的一幹人身上,十來個丫鬟,一見她出來,個個精神抖擻。


    秋日的陽光漸漸變得柔和,光圈中透著一點淡淡的金粉色,從青瓦上一瀉而下,照在臉上仿佛貓兒的撫摸。


    “什麽時辰了?”


    “快未時了小姐。”織兒福了福身子,迴答道。


    “什麽?”陸意凝一聲咆哮,地動山搖。


    日上三竿了。她迴想起昨晚做出那個夢,臉上突然一陣不正常的紅暈,她居然會做這種夢,雙手拍在臉上,灼熱的觸感傳來,還有幾分不真實。


    “小姐,讓奴婢們來為你梳妝打扮吧!”她們已經等候多時,天一亮就過來了,要不是夫人說等小姐睡醒再說,她們也不會在房間門口等得睡著了。


    “梳妝?”陸意凝一看她們那龐大的陣仗,倏地嚇了一跳,人居然比昨日多了一半,個個如狼似虎地盯著她。“這是做甚?”


    織兒掩唇輕笑,拉過陸意凝的手臂,神秘兮兮地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小姐,夫人要為您求桃花~”


    織兒特意拉長了聲音,笑得一臉意味深長。


    陸意凝:???


    “求什麽桃花?”


    “夫人說小姐已經十七了,如今還未婚配,再過兩年就該嫁不出去了,所以命令我等為小姐梳妝打扮,今日帶小姐去參加丞相夫人舉辦的賞菊宴,讓京城的公子們都見識見識小姐的風采。”


    “丞相夫人舉辦的賞菊宴?”陸意凝眼睛狐疑地彎起,手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她記得這個宴會。


    丞相夫人,那是柳依思的嫡母,也是親生母親。作為丞相府千金,柳依思也是黎國第一才女,然而不久前,就在京城一年一度的鬥詩會上,柳依思一舉被重生而來的女主碾壓,成功丟掉了第一才女的頭銜。


    這一次的什麽賞菊宴,實則就是鴻門宴,自己女兒吃了那麽大的一個虧,那丞相夫人怎麽可能咽得下這口氣,就想設計女主出手,然而陷害不成,反而促進了男女主之間的關係,更讓女主當場收貨一堆迷弟。


    沒想到今天就是賞菊宴,居然能讓她給撞上了。


    “都進來吧!”


    隻見陽光下少女勾起一抹嫵媚的笑,有那麽一刻,竟然比太陽還耀眼。


    又是一番任人擺弄,陸意凝再次淪為沒有感情的機器。


    待她從房間中出來時,整個人煥然一新。與上次隻會將首飾堆砌在她身上不同,碧綠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她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


    她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讓人為之所攝、自慚形穢、不敢褻瀆。


    紅粉佳人亭亭玉立,婀娜多姿美若天仙。


    年夫人在前堂見到陸意凝的時候忍不住連連讚歎。


    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嬌豔若滴,腮邊兩縷發絲隨風輕柔拂麵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而靈活轉動的眼眸慧黠地轉動,幾分調皮,幾分淘氣,一身淡綠長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無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


    “凝兒此番定能在宴會上一枝獨秀,不愁覓不得良緣了,這京中的年輕公子,必然拜倒在凝兒的石榴裙下。”年夫人點點頭,眼中滿是驚豔,她見到的陸意凝比她年輕時還要更勝一籌。


    陸意凝一進來眼睛就東張西望地,似乎沒聽見年夫人的話一般,在桌子上瞥見一盤小糕點,撫著扁扁的肚子,拿起點心囫圇吞棗起來。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她睡到日上三竿,連飯都沒有了。


    慵懶地抬起眼皮,喉嚨咽了一下,“那哪能啊,以依思姐姐的姿色,我作配都不夠的。”


    倒不是貶低自己,隻不過陸意凝覺得,似乎每一位母親都覺得自己的女兒是世界上最美的,年夫人的話可不就是原書中丞相夫人對柳依思說過的嘛!


    “跟她比做甚,以她的身份,給咱們凝兒提鞋都不配!”


    “咳!”陸意凝一口糕點噎在嗓子裏,不上不下的,異常難受,一張憋得鐵青的小臉震驚地望著年夫人。


    以她的認知年夫人從一開始就是個溫婉居家,知書達禮的貴婦人,還不慕名利,勤儉持家。


    這麽炮灰的台詞是怎麽迴事?


    這不是惡毒炮灰女配母親專有台詞嗎?


    陸意凝錘了錘自己的胸口,透了進來一股清新的空氣,疏解了她的痛苦。


    “哎喲我的凝兒呀,噎到了嗎,慢點吃呀!”年夫人臉上閃過驚慌,關心的神情不參雜半點作假的成分,瞧見陸意凝不舒服便是一陣心疼。


    陸意凝接過年夫人倒過來的一杯水,一口下肚,將卡在喉嚨的點心全都咽了下去。


    然後以一副詭異的眼神上下打量起年夫人來,歲月待她是極好的,半生操持家務,三十多歲的臉上依舊不見皺紋,除了長開了的臉部輪廓顯得成熟,肌膚幾乎如同少女一般。


    陸意凝十分不解,難不成是她這個炮灰帶來的炮灰,陸意凝是書中的炮灰,她成了書中的陸意凝,如今成了將軍府的小姐,那麽年夫人也成為炮灰了?


    年夫人見她一副呆滯的模樣,以為她還噎著,又倒了一杯水,嘴上焦急道:“來人,請大夫!請大夫!”


    陸意凝一把拉住她:“咳咳,我沒事了。”


    年夫人看著陸意凝的臉色逐漸恢複紅潤,整個人才放下心來,嘴裏卻責怪道:“怎麽那麽粗心大意,吃個糕點還能把自己給噎著了,又沒人與你搶。”


    噎著了心疼的還不是她這個做母親的,這麽多年讓她一個人在外麵受苦就算了,迴來了還要過的不好,她身為母親,簡直就是心如刀割。


    “我那不是激動嘛,夫人說依思姐姐給我提鞋都不配,這話言重了,言重了嗬嗬……”陸意凝強顏歡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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