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羽選擇配合他,對教皇說,


    “有什麽需求的話,盡管對艾伯特提……你們更習慣稱他為阿爾伯特吧?”


    教皇看向艾伯特,一時間無言。


    對大祭司提要求?


    大祭司不反過來對他們提要求就很不錯了。


    雲羽拍了拍艾伯特的肩膀,轉身離開了。


    ※


    雲羽迴到了東邊的荒草地裏。


    西裏爾還在這裏,裝著餅幹的紙袋也擺在身邊,沒有動過的跡象。


    雲羽給西裏爾遞了一罐可■可樂。


    西裏爾看了看可樂,推拒道:


    “不喝了,戒了。”


    雲羽:“……”


    之前那個摻酒的可樂到底給了你多大的心理陰影啊?


    “那喝點這個?”


    雲羽把可樂收迴倉庫裏,換了一瓶營■快線。


    這次西裏爾沒拒絕。


    西裏爾一邊擰瓶蓋,一邊問自己的主人:


    “教皇來了這裏的話……釣晝神上鉤的事情還順利嗎?”


    “我搞不清楚現在的情況。”


    雲羽盤起腿來,說道,


    “艾伯特大概正在盤問教皇,要等一等他問出來的結果……不過,想也知道,事情不會順利。”


    雲羽內心倒是沒有太強烈的“糟糕”感覺。


    她和舊神已經交手過好幾次了。


    她很清楚,她的敵人不好對付,前行的路不可能每時每刻都是順利的。


    西裏爾提出自己的猜想:


    “會不會是晝神的詭計?”


    “有可能。”


    雲羽點了點頭,樂觀道,


    “不過要論算計,晝神應該算不過艾伯特的吧?”


    “如果教廷與晝神在打配合,一定會被他看穿。”


    西裏爾話語頓了頓,說道,


    “但是……神明與其他的生靈之間,一向是棋手與棋子的關係,神明擺控生靈輕而易舉,而生靈對自己被控製、被算計毫無察覺。倘若是這種情況,事情就會變得很麻煩。”


    雲羽歎了口氣:


    “希望不會是這種情況。”


    雲羽抬起頭,看著無邊無際的夜空。


    “我希望現在的生活延續。”


    她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西裏爾這個唯一的聽眾訴說,


    “白日的陽光溫暖明媚,花朵的香氣馥鬱,樹木遒勁,夜晚傾聽睡夢的唿吸和河流的水聲……不必過於熱烈,也不必每時每刻都開懷大笑,我隻是希望,生活於此的人、包括我們在內,臉上總能露出祥和幸福的表情。”


    隻是這樣說著,雲羽眉眼間就洋溢起了笑意。


    “是最平凡的願望。”


    她繼續道,


    “也是最貪婪的願望。”


    西裏爾側頭看著主人,說道:


    “我沒有感受過這種生活。”


    他的生活是怎樣的呢?


    在無邊的黑暗裏,一日複一日,一年複一年地等待。


    他看見萬物逝去,看見生機消退,在絕望和死亡中等待著創造者賦予的唯一一抹希望。


    他不知道平靜與幸福之間有什麽關聯。


    “但如果那是您的願望,您期盼的未來——”


    西裏爾試著去笑一下,但是因為不擅長,他的笑容有些扭曲,


    “我會努力去創造。”


    雲羽抬起手,摸了摸西裏爾的頭發。


    “嗯……謝謝。”


    雲羽猶豫了片刻,說道,


    “西裏爾,這樣說的話,或許你會生氣——”


    “我希望你能尋找新的生存意義,不要隻局限於我。”


    把一個人當做自己生命的全部意義,這樣是不對的。


    不管深淵的守護者被賦予了什麽使命,為誰而生,他們來到這個世界上,都應該尋找到自己的生存意義——


    這意義是多姿多彩的,是豐富的,即便某一個邊角塌陷了,也還有其他事物支撐著,讓他們能夠繼續在“生”的道路上行走。


    西裏爾錯愕地睜大了眼睛。


    “並不是讓你把我拋開,我的意思是,除了我之外,你還要尋找些新的,讓你想要為之活下去的事物。這些事物可以小,也可以大,唔,我想想怎麽舉例子……”


    雲羽對西裏爾說,


    “期待品嚐點心鋪要出的新口味的餅幹和糖果,給魚尾巴喂食和梳毛,每天一罐可樂……啊對,你已經不喝可樂了,那就換成每天一罐■碧?”


    雲羽時常會感到擔憂——


    艾伯特有迦南天使,西裏爾呢?


    西裏爾擁有什麽呢?


    西裏爾歪了歪頭,對她說:


    “可是,我現在就在這樣生活著,不是嗎?”


    雲羽:“……”


    啊,好像還真的是。


    西裏爾的鳥生信條非常堅定:


    “無論如何,您對我而言是最重要的,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如果您對此抱有意見,請去找創造我的那位神明解決。”


    雲羽:“……?”


    怎麽解決?


    把你迴爐重造嗎?


    罷了。


    未來還很長久。


    西裏爾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去遇見、尋找這些東西。


    艾伯特從遠處走了過來。


    雲羽看見他,朝他招了招手,問道:


    “教皇那邊怎麽樣?”


    艾伯特搖了搖頭。


    他走到雲羽麵前,說道:


    “這件事算是我的失誤——”


    “現任教皇是我親手送上位的,和我打交道的次數不多,但也不算少,他對我有些了解。當晝神與教廷的交集日益加深,而深淵毫無動靜時,他就知曉了我想做什麽。”


    教皇看穿了艾伯特拿教廷做餌的打算,所以才親自前來深淵,求深淵放過教廷。


    雲羽覺得這種事也正常——


    算計嘛,爾虞我詐見招拆招的,失利也很正常。


    西裏爾問:“晝神呢?”


    “晝神在與教廷聯絡時,並不是直接現身的,而是使用了教廷裏的一座石像。”


    艾伯特臉色凝重,說道,


    “在他不說話時,教廷很難判斷他在不在。”


    “但是,在七天前,晝神的石像突然沒有動靜了,他有可能離開了,也有可能還在注視著教廷。”


    “我認為應該是離開了。”


    艾伯特說出自己的判斷,


    “如果他在,在看到教皇的舉動後一定會讓教廷受到懲罰……但距離教皇啟程來深淵已經五天了,聖城那邊似乎什麽都沒發生,不然他們肯定會派人來給教皇傳遞消息。”


    “他要麽是有事離開了,要麽是放棄教廷了。”


    雲羽打開了世界地圖,聖城那邊還是很正常的,沒什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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