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哲注視著麵前的竹竿,頂端的油燈雖有鏽蝕,但卻完好無損。他又將目光投向了身前的湖麵,漆黑的深夜,再加上濃濃的白霧。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絕對不會超過三丈。


    阿哲眉頭緊皺,怪不得他們沒有發現這條下落的瀑布,原來它全部隱沒在了濃濃的白霧當中。


    傾瀉而下的泉水,發出震耳的響聲。


    “看樣子,應該離這裏不遠!”阿哲望著遠處喃喃的說道。


    “要不,我領人過去看看?”


    “嗯!”阿哲點了點頭。


    黑痣男帶著三名手下,迅速的朝著聲音的來源走去。不過他去的快,迴來的更快。前前後後,連半盞茶的功夫都不到。


    “怎麽了?前麵是不是從山頂上留下的泉水?”


    黑痣男擺了擺手。


    “不知道!隻能聽到聲音,但是什麽都看不到。”


    “走不過去?”


    黑痣男點了點頭。


    “過不去,往前不到半裏的地方,全是湖水。”


    阿哲眉頭一皺,這一點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站在湖邊,也看不到那條水流?”


    黑痣男搖了搖頭。


    “白茫茫的一片,什麽都看不清楚。”


    阿哲一時犯了難,但事已至此,他又不忍心半途而廢。


    “今晚先在這裏休息一下,明天一早……紮筏子!”


    次日,天還未亮。


    破舊的碼頭旁邊,時不時的傳來“咚咚”的響聲。阿哲緩緩起身,隻見十幾隻熊熊燃燒的火把,將清靈湖邊照的亮如白晝。


    黑痣男帶著十幾個刃斧堂的手下正手忙腳亂的忙碌著。而在岸邊,一個長約三丈,寬約一丈的木筏早已捆紮完畢。


    阿哲杵著拐杖走到黑痣男的身側,還沒等他開口,黑痣男便搶先說道:“弟兄們一夜未睡,就是為了早早出了心中的這口惡氣。”


    阿哲用力的點了點。


    “一定會的!”


    “嘩……”木筏入水,頓時讓平靜的湖麵泛起了陣陣漣漪。


    阿哲率先踏了上去,黑痣男則手持一根長木,算作是撐船用的船篙。


    “出發!”黑痣男發出一聲大喝。兩艘木筏,總計十三人,先後消失在了白茫茫的濃霧當中。


    木筏行進的很快,黑痣男每撐一下,似乎都運足了力氣。霧氣撲打在臉上,略帶著一絲絲的涼意。沒多一會兒,眾人的身上皆都落滿了白白的一片。


    一滴露水順著阿哲的臉頰滑進衣內,他仿佛失去了任何知覺,雙眼死死的盯著前麵那平靜的湖麵。


    “噗通!”一聲落水的聲音。


    阿哲心頭一驚,急忙迴身查看。隻見那黑痣男不知何故,竟突然落入湖中。好在他知曉水性,倒是沒費多大勁兒,便又從湖裏爬上了木筏。


    “怎麽迴事?”阿哲問道。


    黑痣男抹了抹滿臉的水漬,說道:“不知為何,那木棍突然就撐空了。”


    阿哲聞言不禁吃了一驚,這根用來撐船的木棍,差不多已接近三丈。而剛剛他們所經過的水域,甚至連這根木棍的一半都沒有沒過。


    “這水深為何會有這麽大的變化?”阿哲望著黑漆漆的水麵說道。


    黑痣男已經渾身濕透,他打著哆嗦,將落入水中的木棍重新拿在手裏。胳膊粗細的木棍被垂直的深入水中,直到整根木棍全都沒入水裏,也沒有絲毫觸碰到湖底的感覺。


    “這裏的水深絕對不會低於五丈。”


    阿哲一時犯了難,既然船篙無用,那就隻能靠著雙手劃了。於是,兩艘木筏。除了阿哲之外,其餘的人全都擼胳膊,挽袖子,利用手掌推動木筏前進。


    木筏又緩緩的動了起來,但阿哲的心,卻依舊沒有落地。因為,這片水域太過於安靜了。沒有絲毫的風聲,沒有魚兒鑽出水麵的聲響。隻有越來越濃的白霧,和手掌劃過水麵的聲音。


    阿哲的雙眼始終盯著前方,他不敢挪動視線,生怕在不經意間就轉變了前進的方向。片刻後,阿哲揉了揉已經發花的雙眼,他暗自搖頭苦笑。周圍濃霧裹身,就算是死盯著前方,那又怎麽確定眼前就是正確的路線呢?


    “停,別劃了!”


    眾人聞聲皆都停止了劃動,本來就行進緩慢的木筏,瞬間變停止不前。


    “怎麽了?”黑痣男起身問道。


    “我們已經迷失了方向……”


    黑痣男顯然不太相信阿哲的話,他左右看了兩眼,說道:“難道我們不是在向著南方走?”


    阿哲苦笑了一聲。


    “我們自己認為罷了!”


    “那現在怎麽辦?”


    “不管路線是對是錯,我們先原路返迴!”


    黑痣男雖然心有不甘,但也隻能乖乖的點了點頭。


    但……來時容易,迴時難。由於水域太深,船篙無法使用。若是用手做槳,速度又太過於緩慢。無奈之下,黑痣男倒是想出了一個好主意。


    十三個人輪流下水,以手推筏,雙腿作為動力。這樣的一番操作,木筏的行進速度果真提升了不少。


    阿哲他們是在清晨從碼頭出發的,由於方向的迷失,直到午時過半,兩艘木筏方才返迴岸邊。


    而且這岸邊朽木遍地,雖無荒草,但也十分的雜亂。


    阿哲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忍不住長歎了一聲。他們冒死掙紮了幾個時辰,最後還是被迷迷糊糊的送迴了岸邊。而且,這一次更慘,完完全全是一個陌生的環境。


    不管怎麽說,上了岸自然是比漂在湖裏要好的多。況且隨行的這些人,全都衣褲盡濕。再加上氣溫低下,每一個人就像是被裹進了冰層一般。


    正當眾人準備除去衣褲,生火取暖的時候。特日格帶領著幾十個人,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而在其身後,還跟隨著一個鼻青臉腫的蝕骨堂小頭目。阿哲認得此人,正是他曾出口辱罵過自己,以及身後那十幾個刃斧堂的弟兄。


    “拜見特日格堂主!”阿哲率先施禮,身後的人們也都紛紛效仿。


    “辛苦了!可有什麽發現?”


    阿哲腦袋低垂,無力的搖了搖頭。


    特日格微微一笑,輕輕的拍了拍阿哲的肩膀。


    “我們找到了那條下落的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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