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溫淺在上,蘇錦行被坐壓在下麵。


    溫淺的身子跌在了蘇錦行的懷裏,蘇錦行單手摟著溫淺的腰際,另一隻手撐在毛毯上。


    這姿勢,這體位……


    叫前來請罪的遲一嘴巴張成了一個“0”,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見了什麽。


    “遲!一!”


    蘇錦行冷聲道,他這會看向遲一的眼神裏是充滿著濃濃的殺意吧,怕不是要將這趕車人給生吞活剝了一般。


    遲一欲哭無淚,連忙低下頭,說道:“王爺,我真不是故意的,明明已經停好了,不知道是哪裏來的一片飛鏢,竟將這馬給驚了,您看啊。”


    遲一將手上的飛鏢遞到蘇錦行的身前,自己一直低著頭,不敢看,怕是多看一眼,自己就小命不保了。


    溫淺連忙從蘇錦行的身上下來,接過遲一手上的飛鏢,拿給蘇錦行。


    蘇錦行的胸口是有刀刃的,她不知道剛才被她這麽一撞,會不會將他給裝疼了,有些擔憂。


    不過溫淺的擔憂顯然是多餘的,蘇錦行非但沒事,還一腳將遲一給踹了出去,並說道:“那你不會喊嗎?”


    蘇錦行看向溫淺手中的飛鏢時,眼神絲毫沒變,這代表著他對這枚飛鏢主人的不畏懼,沒有將他當作對手來看。


    遲一更是有苦說不出了,他記得自己是喊了的,但是車內三公主的聲音似乎比他的要大一些。


    當他喊的時候,馬車已經傾翻了,他要喊也都是來不及了。


    “你去采藥吧,小心些,本王去會會這人。”


    蘇錦行拿走溫淺手上的飛鏢,起身下車,伸手再去扶溫淺下來。


    那躲在遠處的陳鋥以及他的侍衛都有些納悶,沒想到蘇錦行的馬車上還有別的人,能夠讓蘇錦行這般保護著,莫不是個女人。


    要真的是個女人,這樣正好,將蘇錦行的女人綁了,直接叫蘇錦行拿命來換。


    結果在陳鋥見到溫淺的那一刻,臉上的笑意就崩裂了,他怎麽都沒有想到是溫淺啊。


    太後壽宴上,蘇錦行明明對溫淺還是當作刺客,雖然那會看向他的眼神狠犀利,但是對溫淺也沒有多少好感。


    怎麽他才走了這麽一段時間,溫淺就已經上了蘇錦行的賊船了。


    “太子殿下,要不要屬下去將那女的綁了?”


    侍衛在一旁說的鄭重其事,看著辦事的態度,實在是太認真了。


    陳鋥一巴掌唿在侍衛的胸口,說道:“綁什麽綁,你去將蘇錦行引開,我去找那女的問點事情。”


    陳鋥雖然腿腳不好,但是他的武功不差啊,就剛剛這麽一拍,那侍衛覺得自己受了特別嚴重的傷。


    “是。”


    溫淺和蘇錦行告別之後,一路向山上走,能夠治療二皇子身中毒藥的解藥喜陰,所以在剛才遲一停車那裏是不會有的。


    “小美人?這麽巧啊,你來這做什麽?”


    陳鋥裝作巧合一般的碰見溫淺,手中還摘著幾朵小翠菊,有點傻乎乎的。


    溫淺迴過頭去,將自己過來采藥的事情告訴了陳鋥,同時又沒有泄露是二皇子中了毒。


    “小美人要采什麽藥啊,我可以幫你找找的。”


    陳鋥笑得十分的明媚,看見溫淺時,那根他待在赤羽的皇宮裏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不用了,我自己找就是了……”


    溫淺還有些想替上次醫書裏夾著的那張紙條的事情,但是又不知道怎麽開口,萬一真的是他不小心落下的,她說了不就暴露了。


    到時候為了防止不被別人知道,要殺她滅口怎麽辦。


    “小美人怎麽總想著躲我啊,我是什麽惡魔鬼怪嗎,我可要傷心了啊……”


    陳鋥突然聽見身後有動靜,踩過樹葉的“沙沙”聲響近了,他連忙止住口,換了個語言,說著算是正常了些。


    “大皇子,近日有點小動作了,我覺得應該是要對付別的皇子了,你小心些。”


    總不可能是就是玩吧,否則大皇子鬧起來做什麽,他都知道了,隻是不理那大皇子罷了。


    “誰?”


    陳鋥將手中的小野菊丟向灌木叢裏,溫淺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那灌木叢裏走出了蘇錦行來,他冷著臉,走到溫淺的身邊,將她護在身後。


    陳鋥覺得有點意思了,莫非這蘇錦行真的喜歡溫淺?


    “你的東西。”


    蘇錦行將飛鏢丟到陳鋥的懷裏,話語中帶著冰霜一般,活生生的想將人凍死。


    溫淺一愣,剛才馬受驚就是陳鋥做的嗎?


    陳鋥對蘇錦行的恨意持續到現在了,剛好被他見到蘇錦行的馬車,不得捉弄一番。


    反正他也沒想著要傷人,頂多是嚇唬嚇唬而已。


    要是真的被嚇到了,那他也是開心的。


    “喲,宸王殿下,好厲害啊,這麽快就找到我了,不過今天我不想找你了,歪,小美人,後會有期啊。”


    陳鋥走前還朝溫淺比了個飛吻,就當著蘇錦行的麵。


    可以想象到,蘇錦行的臉都黑了,手中的刀劍劍柄被他捏的快變了形。


    溫淺連忙瞪了陳鋥一眼,叫他趕緊走吧,他惹得人,是她來哄啊。


    “你認識他?”


    蘇錦行迴過身來,細細的要問溫淺真相,之前就覺得兩個人認識,不過當時可沒有現在這般的激烈,不過是對那個太子看不過眼罷了。


    “認識,之前他幫過我一迴,我答應要給他治病。”


    溫淺不願欠人人情,所以在沒有將陳鋥的腿傷治好之前,她對陳鋥並不會有惡意。


    不過也是湊巧,溫淺眼尖,正好看見蘇錦行的腳邊有她要找的一味藥,她生怕蘇錦行一個挪步將草藥給踩了,連忙出口道:“王爺,你過來,過來呀!不是,別別別,別後退,我要抱抱!”


    蘇錦行:“???”


    他就是被溫淺這讓人極度覺得沒有好事的聲音,才往後退了的,現在叫他抱抱是什麽?莫不是喜歡他?


    蘇錦行真的乖乖的走上去,要環抱住溫淺,結果溫淺一個彎腰,從他的袖口下溜了出去,將地上的那株草藥采了。


    采到溫淺自己要的草之後,她開心的跟三歲半似的。


    蘇錦行迴過身去,看見溫淺手中拿著的草藥時,才發覺自己被騙了,不僅欺騙他的感情,還想欺騙他的身子。


    溫淺似乎並沒有發現事情的嚴重性,上前還一本正經的跟蘇錦行道了謝,說道:“王爺可真是我的大福星啊,每次王爺一出現,我就逢兇化吉,你說我們是不是特別的有緣分?”


    可不是嘛,比如她要去康史宬查看自己的身世的時候,差點就被南康帝抓到了,結果是王爺幫忙,故意說了一句“一隻小貓罷了”,南康帝才作罷的。


    後來又是萬佛寺上遇刺,要不是王爺及時趕到,她恐怕都已經命都交出去了,哪裏還有現在這樣平平安安的。


    再者是嶺州瘟疫,要不是王爺冒險去水下拿出了藥囊,恐怕還會有更多的百姓遭殃。


    最後又是這次,她一個人是混不出皇宮的,但是王爺在,她就是如此幸運的出了宮,還采到了她想要的草藥。


    但對於蘇錦行來說,溫淺又何嚐不是她的福星呢。


    初遇時就提醒過他孫太醫的藥有問題,後來每次都會為他的傷擔心,將他細細的照顧著,在嶺州那會更是承諾了,會為他治好病的。


    如果說溫淺是帶著前世的記憶,所以才會喜歡蘇錦行的;那蘇錦行並沒有,他不論是今生前世,能夠叫他心動的還是就溫淺一人。


    不要問是誰先動了情了,問就是蘇錦行,因為前世也是蘇錦行先動的手,溫淺那根本就是塊糖做的木頭。


    甜的叫人想溺死,但又不懂……真是叫蘇錦行快瘋了。


    一邊撩他,一邊又是隻單純的小貓,還真是典型的偷吃不負責啊。


    “嗯。”沒有抱抱。


    蘇錦行淡淡的迴應了一句。


    溫淺這會是采到了藥了,開心的不行,絲毫沒有感受到蘇錦行語氣裏的不滿,直接朝他眨著眼睛,調戲道:“王爺,不是說萬佛寺的香是最靈的嗎,要不這樣吧,來都來了,我們就去祈個福吧。”


    什麽靈不靈啊,她是想著還能不能碰到那個小師父,給她解簽文呢,她看看王爺的姻緣如何。


    “嗯。”沒有抱抱。


    蘇錦行依舊是冷靜的迴應著溫淺,被她牽著衣袖,一步兩步的往萬佛寺裏走去。


    萬佛寺,不屬於南康國和赤羽國中的任何一國,是獨立開來的。


    但是因為建造時,是南康的先輩所建立出資的,是以南康國人就一直覺得萬佛寺是他們的。


    傳聞確實是出過位仙人,得道飛升了,又加上這些年靜禪大師的名氣,萬佛寺更是被百姓所相信,每天登山祈福的人可不少呢。


    這會已經是不算早了,不知道萬佛寺內會有多少的香客。


    萬佛寺——


    一如當日那般的宏偉莊嚴,但是那次溫淺來得及,走得也急,又是小心翼翼的,並沒有細細的看過萬佛寺的景色,今日正好是有空了。


    南康帝要罰她的禁足,那她偷溜出來玩,這也太大膽了,想到這,溫淺就會看向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後的蘇錦行,催促他走的快一些。


    “嗯。”沒有抱抱。


    似乎在溫淺得了藥之後,蘇錦行對她說的話就變成了“嗯”了,溫淺也不知道他是受了什麽刺激了,左右不會是不知道怎麽接話吧。


    蘇錦行委屈的跟了一路,結果溫淺一點都沒有發覺,真是個沒有良心的。


    “施主,今日是不求簽的。”


    並不是上次接待溫淺的那個小師父,這次的這位看著是更加的年長,而且話語間的語氣更加的堅定。


    溫淺點了點頭,沒想到今日不能求簽,這倒是不知道要做什麽了。


    先將草藥找了個錦盒放了起來,萬一被她拿在手中捏壞了,這倒是得不償失了。


    不過這下溫淺便不知道往何處去了,她就是衝著簽文來的,現在不給求簽,那也不能走了吧。


    但是她身上一分都沒帶,真的尷尬了。


    蘇錦行走到溫淺的身邊,說道:“過來。”


    既然溫淺沒有辦法做她的事情了,蘇錦行有點想去碰個運氣,看看能不能遇見靜禪大師。


    聽聞是閉關了,但是這一次的閉關並不是要去參悟什麽,所以有很大的概率可以在禪房的後院裏碰見。


    溫淺見蘇錦行走的方向越來越像,她當日和靜禪大師走的方向了,於是猜測:莫非蘇錦行也是要去找靜禪大師的?


    一路上寂靜無聲,路上的秋葉金黃黃的撒了一地,光禿的枝丫怕是就為了襯托那一株菩提吧。


    小徑盡頭是溫淺之前所跟著靜禪大師到達的地方,這棵菩提樹沒有絲毫的變化,沒有變黃了樹葉,沒有掉落一地的落葉,更沒有落敗。


    多得也不過是滄桑與雄偉,菩提樹下那成形了的佛祖像,似乎變得更加清晰了,但要是湊近了看,又是模糊不清的。


    “二位施主可是迷了路?”


    不多時,果真那位白發滿頭的靜禪大師走了過來,出現在溫淺和蘇錦行的麵前,一臉慈祥的笑著。


    溫淺見蘇錦行朝靜禪大師行了個禮,自己也連忙跟著一塊,之前自己似乎就沒有朝靜禪大師行過禮,這也太沒有規矩了。


    “大師,我是有事想要請教您。”


    “這位施主想問的問題,無需我來解答,等時間會告訴施主答案的。”


    靜禪大師微笑著,又將自己的視線投向了溫淺的身上。


    神色微鬆,說道:“我曾預言‘災星降世,南康國滅’,現如今竟是發現自己錯了。”


    溫淺一怔,這句話,她在林雙雲的母親口中聽到過,當年孫太醫也是藏著這個紙條,來謀害她的。


    她還覺得是國師所預言的,不想竟然是靜禪大師的預言嗎,如今說預言錯了,那她就不是災星了?


    可是現在說錯,這十六年的錯誤如何更正啊。


    溫淺沒有說什麽,隻是靜靜的繼續等著靜禪大師的下文。


    “不是國滅啊,沒想到國運竟有了改變,施主,您可真是奇了,上次見您就抽中了大吉簽,現今……哈哈哈,是我修為太低,看不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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