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駱駝也疲憊了,我們靠著雙腳徒步,天空日頭高照,溫度炙熱,那海東青盤旋不去,叫聲尖銳,聽的人心中急迫,仿佛要出什麽大事一樣。眾人齊齊看向巴圖,但巴圖似乎也不明所以,就在此時,屍仙忽然抬起了頭。


    它這個動作,別人覺得沒什麽,我和豆腐可是很清楚的。屍仙很少自己主動做出什麽動作,它抬頭,肯定是因為有什麽原因。


    什麽東西能讓無智無識的屍仙有反應?


    就在這時,海東青忽然飛落下來,落到了巴圖帶著羊皮護臂的肩頭,而與此同時,我們也猛然瞧見,天邊一團黑霧正在急速推近。豆腐驚道:“那是什麽東西?”


    巴圖一瞧見那陣黑霧,猛然神色大駭,驚唿的直往後退,手腳比劃,連蒙古母語都說的有些結結巴巴了,間或夾雜著幾句漢語,我就聽清楚了一個詞兒:魔鬼。


    歐陽萱聽完,也是神色一變,說道:“巴圖說,這是魔鬼蟲,一年出巢一次,沒想到被我們給碰上了。”騰格裏魔鬼蟲,我似乎有所耳聞,在腦海裏迴憶了一圈,隱約記得看過相關資料,但已經記得不太真切。這是一種甲殼類昆蟲,食肉,一年大部分時間隱藏在沙裏,有一對裝飾性的鞘翅,平時不會飛,隻有到了繁殖季節才能飛起來,並且大麵積的集結捕食,為繁殖後代做準備。


    它們體內含有微毒,但由於集結時數量龐大,因此所到之處,如同蝗蟲過境,一頭駱駝,可以在一分鍾內被它們啃的隻剩骨頭架子,十分可怕,與沙漠行軍蟻並稱為沙中魔鬼。


    這些東西平時不起眼,但繁殖季節集結後,威力十分可怕。而我們這支有人有駱駝的隊伍,在這茫茫沙漠中,顯然是一頓吸引人的大餐。此刻幾乎毫無辦法,巴圖打了個哨子,騎上駱駝拔腿就跑。這些駱駝似乎也知道危機,雖然疲憊,但速度卻不減,我們騎在駱駝上狂奔,黑霧卻來得很快,就在這時,豆腐喊道:“木頭。別愣著了。”


    我轉頭一看,發現屍仙還在原地,依舊保持著抬頭的姿勢,神情如果一個假人一樣木然,而這時,那些魔鬼蟲自然而然的也朝著最近的屍仙下手,就在那陣黑霧要朝著屍仙俯衝罩下去時,屍仙自己卻忽然飛了起來,身形猛地紮入了黑雲中。


    這一幕讓章文等人驚訝的目瞪口呆。


    而緊接著,屍仙便被魔鬼蟲包裹住了,幾乎看不見身形,就在這時,一陣紅色的煙霧忽然在空中彌漫看來,將魔鬼蟲也罩在了其中,最後煙霧越來越濃,如同一快粉紅色的布罩在了空中。


    我們不由自主牽住駱駝,停止了奔跑的動作。


    顓瑞微微皺眉,問我:“怎麽迴事?”


    我搖了搖頭,緊緊盯著空中的紅霧,道:“如果我沒有猜錯,屍仙發威了,咱們的危機應該解決了。”果然,話音剛落,那陣紅色的煙霧緩緩往下降,最後落在了地麵上,緊接著又越縮越小,霧氣中出現了屍仙的身形,最後那紅霧變成一縷赤紅色的煙霧,被完全吸入了嘴裏。


    此刻,沙漠裏悶熱無比,空中哪裏還有什麽魔鬼蟲。


    歐陽萱結結巴巴道:“難、難道都被他吃下去了?他是人嗎?”


    章文說:“一看就不是。”


    萬事通說:“不是活人,難道竇兄弟會控屍術?”他看向豆腐。這小子難怪叫萬事通,居然還能聯想到控屍術上,如果按照正常人的想法,控屍術應該是最靠譜的可能性了。


    豆腐欲哭無淚,說:“什麽控屍術,它是餓了。”就在這時,屍仙一步步朝著我們走了過來,臉上依舊神情木然,但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屍仙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


    還是豆腐和屍仙相處時間比較長,他立刻發現了問題的根源,壓低聲音對我說:“老陳,你看木頭的眼睛,好像有些不一樣……不像木頭了。”我這才猛然明白過來,這屍仙好像沒有以前看起來那麽死氣沉沉的了。


    須臾,屍仙走到了我們跟前。豆腐試探的叫了聲:“木頭?”若是在平時,屍仙基本是不會有反應的,然而這一次,屍仙的目光立刻轉移到了豆腐的身上。


    我和豆腐對視一眼,都想起了陳天德所說的話。屍仙需要養,看樣子要想讓它早點兒生出意識,光帶在身邊還不夠,得多給它找些‘吃的’。眾人繼續上路,而這時,隊伍裏的人,目光幾乎都聚集到了屍仙身上,連歐陽萱都頻頻想與屍仙套近乎。


    豆腐抓住這個機會和歐陽萱套近乎,將屍仙當成免費模特,讓歐陽萱又捏又摸,關係總算是稍有進步。到了中午時分,巴圖看了看日頭,對比了一下方位,示意我們到地方了。


    這個目的地沒有絲毫特別的地方,一眼望去和周圍的黃沙連成一片,哪裏還能看到古遺跡的影子。這個結果我們早有設想,雖然真正見到了有些失望,但也是在意料之中。


    眾人簡易搭了個遮陽帳篷,饑腸轆轆,便坐在棚子裏,一邊兒吃喝,一邊兒商量接下來的事。事實上,我們早有預估,因此也做好了打算。沙漠是流動性的,我們不可能打盜洞,因此我們首先得弄明白,當初薛安明明被埋在遺跡裏,但最後為什麽又會在其它地方出現。


    我們決定去當初發現薛安的周圍尋找,看看能不能查到線索。


    那個位置,距離此處足足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當年若非是有海東青引路,薛安根本得不到救援。


    眾人吃喝完畢,躲過日頭最毒的時候,便朝著那個位置前進。


    我沒想到,走了不到四十分鍾,我們眼前竟然出現了一片綠洲。


    我眨了眨眼,心說不對,畢利爾沒提過這附近有綠洲啊?要真有綠洲,四十多年前,他們也不會差點兒虛弱而死的,難道是海市蜃樓?眾人麵麵相覷,巴圖搖了搖頭,也表示不了解。


    但很奇怪,綠洲就恆更在我們前方,成梭形,從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看去,還能看見陽光下一條清澈的河流。豆腐加快了腳步,說:“甭管是不是海市蜃樓,反正路線是一樣的,咱們去看看。”但讓我們意外的是,這個綠洲是真實存在的,綠洲上長滿了兔兒草,也有一些高達好幾米的樹木,但沒有一些很大的樹木。


    顓瑞一邊走,一邊推測,說:“這個綠洲形成的時間應該不成,估計就這幾十年。”


    章文驚訝道:“要想形成綠洲,必須得有地下水,而且在沙漠裏,地下水上湧幾率是很小的,是不是該說咱們運氣好?”


    我覺得有些古怪,對眾人道:“這片綠洲麵積挺大,當初薛安出現的地方,應該也包括在這裏麵,而且這綠洲又是近幾十年形成的,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章文點頭說:“是有點兒蹊蹺,不過一個人能弄出一片綠洲來,這事情是不是想的太複雜了,或許隻是某種巧合吧?”


    畢竟隻是猜測,眾人一時也沒有多說,如今這情況,地貌環境變化大,又有植被遮擋,要想尋找線索,比我們原定計劃,那就要麻煩很多了。商議一番,眾人覺得在綠洲裏紮下營來,進行地毯式搜索,如果到時候真找不出線索,顓瑞也隻能認命,打道迴府了。


    時值下午,我們紮了營,將露營地周圍的環境摸了一下。這片綠洲可以說是一個生命的搖籃,也可以說是沙漠中動物們的福地,時不時就能發現動物的腳印,特別是水邊更是明顯。


    綠洲有一條河,河水清淺,一眼能看到河底的沙床,兩邊都是密密麻麻糾結在一起的兔兒草,河水喝沙漠酷熱的溫度形成鮮明的對比,非常涼爽,這更加印證了我們的猜測,這裏曾經有過一次大量的地下水上湧,而現在這條河的河水,也主要來源於地下。


    這麽一想,我心中不由得冒出個想法:倘若這個綠洲真的和薛安當初的經曆有關,那麽尋找這條河的源頭,會不會有什麽線索?這念頭一起,我目光不由自主順著河流望去,隻可惜目力有限,目光所及處是一個拐彎口,是不是草叢晃動,一兩隻小動物的身影一閃而過。這會兒真是夕陽西下,再有所行動已經不方便,於是我將這個念頭壓下去,準備第二天去河水的源頭看一眼。


    入夜時分,巴圖獵了兩隻兔子,架在火上烤了給我們改善夥食,隻可惜我們一幫大男人,兩隻兔子剝去去髒腑,剩下的肉一人分一點兒,塞牙縫都不夠了。而且兔肉香濃,反而勾起了饞蟲,豆腐嘴裏叼著兔子骨頭一副完全不滿足的模樣,讓歐陽萱當翻譯,約著巴圖再去河裏弄兩條魚來。


    由於河水離的不遠,因此我們也沒多想,誰知沒多久,豆腐緊張的跑迴來,渾身濕透,氣喘籲籲道:“不、不好了,巴圖、巴圖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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