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顧文敏正站在床頭,被褥什麽的都曬幹了,眾人在甲板上打著地鋪。我走到她身邊,她也隻看了我一眼就沒說話,這讓我覺得有些摸不著頭腦,說道:“文敏,我是有錯還是幹嘛了,你直說,我這人吧沒怎麽交過女朋友,讓我猜你們女人的心思,可有點兒難為我。”


    顧文敏聞言瞪了我一眼,說:“你就裝吧,小竇可是把你那點兒老底都告訴我了。”


    “什麽?”我驚了一下,說:“那個大嘴巴,我真想給他縫起來。我發誓,我對肖靜已經沒有別的心思了,對段菲更沒有,隻怪我人見人愛逗人喜歡,她們要來纏著我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對你可是忠心耿耿,矢誌不渝的。”


    她這才笑了一下,說:“平時跟個悶葫蘆一樣,油腔滑調起來,一點兒也沒譜。”我見她笑了,這才鬆了口氣,趁熱打鐵問道:“既然如此,你也就別跟段菲那丫頭計較了,我保證以後見了她就繞道走,把我的男性荷爾蒙氣息給隱藏起來。”


    顧文敏聞言哭笑不得,說:“在你心裏,我就是那麽小氣的一個人嗎?”我當然不敢直接說她吃醋,而是拐彎抹角的問道:“既然如此,你們白天為什麽吵架?”


    她微微沉默,說:“並不是為了你所想的原因,我還不太確定,總之,這段時間,你不要離她太近,她有點問題……”話還沒說完,忽然有個聲音將我們打斷,卻是吳思冬,酸溜溜的說:“這麽大半夜,還在說什麽呢?”


    我看的有些好笑,對顧文敏說:“看吧,散發荷爾蒙的可不止我一個。”顧文敏啞口無言,隻能聳了聳肩,說:“我觀察一段時間,有機會再說吧。”她估計是受不住吳思冬的眼神,便縮進被窩裏自顧自的睡了。


    雖然是夏季,但海上濕冷,晚上還是得蓋被褥,除了輪流守夜的機器人四個以外,我們其餘人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直至此時,已經是我們被困的第三天,淡水已經告罄,但海中有一種別名叫‘旅行魚’的魚類,體內水分含量高,為了補充水分,我們其餘空下來的人,都在阿英的指揮下,開始用漁網等東西捕捉旅行魚。它的皮肉割開後,裏麵會滲出乳白色的汁液,味道淡淡的,略有些血腥味兒,但也不算難以下咽。


    眾人被困的第三天,能講的笑話都講的差不多了,能打發時間的辦法也都用盡了,吃完魚便各自沉默的坐著,眺望著一望無際的海平麵,心中那種孤獨感和對未來的不確定,讓人心頭沉甸甸的。不知過了幾個小時,我正無聊的在礁石上敲蛤蜊的時候,一直站在高處的機器人一號忽然道:“發現目標。”


    機器人二號說:“是一艘船隻!”


    機器人三號說:“好像是海軍軍艦。”


    機器人四號說:“太好了,終於可以吃上一頓正常飯了。”他們這四人忽如其來的一番對話將我們驚的不輕,眾人連忙站立起來,爬到船身的高出,朝著他們所看的方向眺望。果然,在極其遙遠的海平線上,露出了船隻的身影。


    由於距離關係,那船隻在我們眼裏,約摸不過巴掌大,隱隱是條白色的梭形船,速度平穩的行駛在海平線上,看樣子是要往南而去,那個方向,或許是去深圳的?或許是去福建的?總之是迴國的路線。我不太確定機器人四個是用什麽標準來判斷它是軍艦,不過他們是部隊出身,或許是認出了某些標誌。


    眾人激動的心情可想而知,我先是喜悅,緊接著緊張,說道:“咱們的信號不能發射,而且我們處於船隻都會避開的礁石帶,一不留神,那隻軍艦就會忽略咱們,快鳴槍發信號。”我這一提醒,眾人才從喜悅中迴過神來,機器人四個非常統一,齊刷刷給槍上膛,朝著天空連放三槍。


    隻可惜在空曠的大海上,夾雜著海風和海浪的聲音,槍聲並沒有傳的太遠,往日極具穿透力的槍聲,顯得有些沉悶和暗啞。我心裏隱隱閃過一絲不安,鳴槍後,便死死盯著遠方的船隻,片刻後我發現,它並沒有調頭往這邊來的打算。


    機器人一號皺眉說:“他們沒有聽到信號。”


    機器人二號說:“如果接收到信號,軍艦肯定會救人的。”


    機器人三號說:“再不采取行動,船隻就要離開視線範圍了。”


    機器人四號沒說話,我一時還有些不習慣,豆腐也一樣,側頭問他:“你怎麽不出聲?”


    機器人四號木然著臉,語氣卻顯得有氣無力,哀歎道:“看來我的燒鵝土豆白米飯泡湯了。”豆腐頓時嗆了一下,瞪著眼說:“才這麽一會兒工夫,你究竟自動腦補了些什麽啊?”


    眼看這二人要爭論起來,我隻覺得額頭隱隱作痛,連忙打斷幾人,說:“抓緊時間,別再扯這些沒用的,想吃燒鵝白米飯,也得先上了船再說。”這會兒功夫,我的大腦已經高速運轉起來,思考著傳遞信號的對策。


    首先,在這裏放槍是沒有用的,因為槍聲根本傳不過去,即使傳過去也已經走了音,根本不會引起注意,畢竟海上的聲音很多很雜,我們有時候還能聽到從海底深處傳來的鯨鯢之聲。那麽要想他們接受到我們的信號,原地等候是不可能的,隻有主動出擊。


    但問題是,這艘大船如今已經空有其形,我們根本沒辦法操控它的航向,動力設備也已經損壞,我們又該如何操縱它朝著軍艦的方向而去?


    緊接著我便想到了一個東西,救生艇。


    之前翻船時,由於救生艇在船尾,我們來不及取,所以才會全軍覆沒,而現在,那救生艇依舊在船尾,隻不過有些地方早已經被劃出了很多缺口,因此根本無法使用。


    但即便沒有救生艇,我們也可以用別的東西代替,畢竟我們所需要的時間並不長,隻需要劃動到艦艇的可視範圍內就能獲救。


    這一番快速的思考,我立刻下了決定,對眾人說:“拆船,把船尾的魚艙的三塊底板拆下來,咱們劃過去。”那魚艙的底板是采用兩塊長方形的整木鑲嵌的,有點兒類似兩個天然的木筏,我們可以乘著它劃過去。


    從我們這裏可以看到,艦艇的行駛速度並不快,顯然是在巡航,因此隻要抓緊時間,我們完全有機會。


    鯉魚和阿英都是海上的老手,立刻讚同我這個決定,兩人帶著機器人四個立刻去拆底板,我們則將裝備重新進行了清理。雖說這次行動以失敗告終,但這批裝備價值不菲,集齊全套也得費一番功夫,當然不能隨意丟棄。


    由於我們人手充足,同時施展手腳幹活,很快便到達了目的。眾人將底板當成木筏放在海麵上,又抽了甲板上的木片當船槳,三艘木筏,載著人和裝備,奮力朝著那遠處的巡邏艦而去。


    由於離開了高處,因此位置一低,我們的視野就變窄了,巡邏艦從我們的視線裏消失,但由於已經給它定了位,因此沒有產生什麽影響。好在此時風平浪靜,我們的木筏雖然簡陋,卻也沒有翻船的危險。眾人幹勁十足,擺槳劃櫓,你追我趕,朝著那艘軍艦而去。‘


    有道是看山近,爬山遠,那軍艦看著隻有巴掌大,事實上要到達它的範圍,得頗費一番功夫,我們劃了許久,才終於又重新見到它,比在船上看它的時候要大了一些,說明我們離它更近了。隨著距離的拉近,白色的巡邏艦也越來越清晰,雪白的身軀筆直的前行,船上依舊隱約能看到一個個晃動的黑影,應該是海軍或者船員。


    這個距離,已經足夠對方發現我們了,為了更加吸引注意力,機器人四個立刻又鳴槍發射了一輪信號,我們一邊發信號,一邊繼續朝前劃,就在眾人信心滿滿,以為船隻會調頭來救我們時,驚人的一幕出現了。


    那艘船一直往前行駛,緊接著船頭消失了、中部也跟著消失了……


    它的前方,仿佛出現了一扇時空隧道一樣,那艘軍艦,就朝著時空隧道紮了進去,先是船頭、船身最後是船尾,片刻後,一艘巨艦消失的無影無蹤!


    眾人劃動船槳的手都停止了,瞪著原先還有軍艦的海平麵,一個個瞠目結舌。豆腐更是一口氣哽在喉嚨,半晌才憋出一句話:“這是在玩我吧?究竟是怎麽迴事?我們看到了什麽?那艘巡邏艦消失了!”我曾經聽說過海上時空隧道的事情,形容的正是我們所見到的情況。


    上世紀就曾經流傳著這樣一個傳說,也是一艘海軍的船隻,在海上行駛時突然失蹤後,一百多年後又忽然出現,船上的人麵貌一如往昔,當詢問他們這一百年都發生了什麽事時,船員很茫然,因為他們什麽感覺都沒有,隻不過瞬間,就過了一百年。但這些船員最終都很短命,上岸沒活多久,就器官衰竭去世了。


    同樣的情況還有天空隧道,據說一艘偵察機也遇到過同樣的情況,忽然與地麵失去了聯係,七十年後,又離奇出現,飛行員沒有任何感覺,而地麵的人卻難以理解,隻可惜,那個偵查機上的飛行員,也是沒多久,身體便急速衰老死亡了,並沒有給我們留下研究解密的機會。


    科學界將這種現象,稱之為時空隧道。我以前雖然看過很多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但卻總以為是杜撰出來的,而當這一幕真的發生在我們眼前時,我已經完全驚呆了,迴過神來時才想到:那艘軍艦下一次出現,會是在幾百年後?


    眾人幾乎都聽說過時空隧道的事情,因此想法也差不多,但就在此時,林教授忽然說道:“原來是這樣。”緊接著他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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