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今年上元節過後,陳策感覺自己的身體真的每況愈下。


    現在不過隻是弘治十五年六月份,按理說還有兩年多的時間……


    陳策自然也不會責怪徐經了,三年多時間沒見,徐經非但沒瘦,反而更胖了一點,看來在東南過的不錯。


    不過這家夥的性子去哪都能吃的開,陳策這些學生中,最不擔心的就是徐經。


    他依舊認為徐經未來的成就會比唐寅、祝枝山要高。


    “陳純簡!”


    中廳外,另外一陣聲音傳來,“你個王八蛋!將我囚禁到現在!你不要臉啊你!”


    陳策定睛望去,依舊一席白衣,一身傲骨,不是傅元還是誰?


    他給傅元使了個眼神,意思是這裏人多,你別亂說話,真要將你在東南做的那些事說出來,自己都沒辦法保住他。


    傅元明白,嘿嘿笑道:“不錯不錯!你小子終於成婚了!”


    陳策嗯了一聲,對傅元道:“外麵少個指揮,你去指揮他們吧。”


    “指揮什麽?”


    “指揮如何打掃院落。”


    傅元:“……”


    他哼了一聲,背著手氣咻咻的離去!


    接下來,唐寅和祝枝山也走了進來,笑容滿麵的道:“老師,我們又迴來了。”


    上次一別,本以為再也見不著陳策了,趁著陳策大婚,他們請缺全部迴來了。


    不過這前後不過三個月的時間,唐寅和祝枝山明顯能感覺出來,陳策的病情又嚴重了許多,兩人隻是對視一眼,並未開口說話,笑容滿麵的道:“老師,恭喜啊……額,我們也去外麵幫忙了。”


    兩個家夥說完後,生怕陳策責怪他們一樣,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幾名部堂大人看著陳策這三名優秀的學生,不由替陳策欣慰。


    陳策教出來三個好學生啊,他們都還年輕,已經在各自的地方頗有建樹,而且政績都極好,過兩年外察,不出意外,這些人都會被調迴京師!


    王守仁此時也背著手從外走來,站在他身旁的則是王務弼。


    自從上次一別,至今三年未見陳策,王務弼是發自內心感謝陳策的。


    當初是陳策給他推舉到了西南,現在他在西南已經立住了腳,而且政績一年比一年好,朝廷那邊對西南十分上心,他曾被弘治皇帝親口嘉獎過!


    這足以說明,他未來的仕途將會一片光明!


    當年和他同一屆的外放進士官們,現在依舊默默無聞。


    這一切都因為陳策,不然王務弼現在可能還和其他同僚一樣默默無聞。


    他和唐寅、徐經、祝枝山不同,這些都是陳策的學生,陳策幫他們正常,自己也是當時走運,選擇了相信陳策去了西南。


    王務弼由衷感慨,人這一生,選擇真的無比重要!


    “陳公子,好久不見。”


    王務弼開口寒暄,“恭喜大婚。”


    陳策微笑頷首,對王務弼道:“這幾年在西南辛苦了。”


    王務弼忙不迭搖頭:“不幸苦不幸苦,多謝陳公子當年舉薦之恩。”


    陳策嗯了一聲,王務弼也不打擾陳策,識趣的退下。


    王守仁來到陳策麵前,他依舊性子耿直,蹙眉問陳策道:“純簡,你的病……好像嚴重了很多。”


    氛圍有些凝固,誰也沒想到王守仁開口就這麽直白。


    這幾年王守仁在西南漸漸開始明悟,他一直在鑽研心學,眼看著自己的心學即將大成。


    陳策點點頭道:“嗯,是如此。”


    王守仁歎息道:“人生皆命,有限的時間做更多有意義的事,汝此番選擇成婚,實乃大勇氣也,某佩服!”


    換位思考,如果王守仁站在陳策的位置上,他一定沒有這份勇氣。


    朱厚照顯得很不高興,這個家夥說的叫什麽話?


    這麽開心的一天,怎麽他上來就說這麽晦氣的話?


    “王某先迴去看看父親,明日再來赴宴。”


    陳策點頭:“好!”


    人群散去,中廳內陳策隻是留下了朱厚照。


    他笑著問朱厚照道:“怎麽了?”


    朱厚照哼道:“這個王守仁!趕明找個由頭給他貶了!”


    陳策無語的道:“哪兒能以自己喜好去決定官吏的升遷啊?”


    “隻要他能用,有才能,就是你未來需要的人才。”


    “王守仁性子直白,他在西南功績是這些人中最好的,日後你要多仰仗仰仗他。”


    “等他成長起來,就不要放在西南了,著實有點屈才,將王守仁放去西北吧。”


    “他未來的成就不會比王越差,日後你要多多倚重。”


    朱厚照噢了一聲。


    陳策繼續道:“唐寅和祝枝山兩個人也可用,他們雖然不算特別出挑,但這些年曆練,讓他們穩重許多,西南政事複雜,他們能處理的井井有條,這足以說明他們已經具備執政的能力了。”


    朱厚照道:“好!”


    陳策稍稍嚴肅起來,又對朱厚照道:“至於徐經,以後你可以重用他!”


    “徐經的城府和圓滑的辦事能力,足可以支撐他兼任六部……甚至內閣!”


    “他還年輕,給他點時間發展,日後你若登基了,我的這三個學生,都會成為你的左膀右臂。”


    朱厚照沉默了很久,才開口道:“嗯。”


    “其實……我想要的不是他們,是你。”朱厚照神色感傷的開口。


    一千個王守仁,一萬個徐經,也比不上一個小老弟你啊!


    陳策也沉默了,然後笑著開口道:“不說這個了,你去幫我監督監督,看看他們布置的怎麽樣了,明日就要成婚,估計會來許多人,可不要給我丟人了才是。”


    朱厚照笑嘻嘻的道:“好!小老弟你放心,有我在,保管給你婚宴布置的漂漂亮亮的!”


    他拍著胸脯保證,然後笑著離去。


    這個家夥,依舊那麽沒心沒肺。


    隻是陳策不知道,朱厚照在走出中廳的時候,臉色才漸漸暗淡了起來。


    他隻是不想讓小老弟太操心自己而已,他的小老弟需要操心的人和事實在太多了,尤其是自己。


    他幫著自己太多,教了自己也太多,朱厚照怎麽忍心還要在這個時候,讓他的小老弟為他操心啊!


    “去將傅元叫來。”陳策揉了揉眉宇,對左右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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