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策安靜的坐在書房內,窗戶打開,春日和煦的陽光灑在臉上、書桌上,十分愜意。


    陳策在沉思,今日這位刑部高層來透露了很多消息,陳策也側麵證實了一些猜想,這些消息都很有用。


    案牘上堆積著許多新聞稿件,這些稿件需要陳策去篩選,早早篩選明日需要出版的稿件。


    不過陳策現在沒著急篩選稿件,他在想思考西北的事。


    前幾日身子出現問題,讓陳策不得不快點將精力投入到國策上來,但很多東西又不是急就能解決的。


    吐魯番人掠奪哈密一番後離去,似乎並沒有打算就此占領哈密的意思。


    陳策需要徹底解決哈密未來的隱患,不然西北問題會一直拖到嘉靖時期才算結束。


    他自然知道該怎麽解決哈密的根源,嘉靖皇帝已經給出了標準答案,但哈密從來都不是關鍵,關鍵是現在明朝內部朝廷,他們未必會按照陳策的意誌去執行,怎麽算計他們才是重點。


    陳策要對付的也不是吐魯番人,更不是韃靼人,而是暗中和明廷高層過招,這很麻煩。


    弘治皇帝看似最後給朱厚照留下一個中興盛世,但隱患也很多,別人或許看不出來,陳策都清楚,他要在有限的時間盡可能去解決這些隱患,希望還能撐到那個時候吧。


    還是那句話,許多事都不是操之過急就能解決的,飯要一口一口吃。


    哈密問題先拋在一旁,陳策拿著新聞稿件開始審稿。


    直到他看到一封特別的投稿後,陳策微微愣了一下。


    這篇稿件很醒目,也很吸睛,若是用頭版,明日報紙勢必會大賣。


    這足以說明背後投稿人的文筆之高超。


    【唐寅無視流言,高調宣布預定今科會元】


    前日的稿件上,陳策自己撰寫了今科狀元可能是倫文敘,今日就有人這樣投稿,這算是幫著唐寅反擊?


    還是別有用心?


    當陳策繼續朝內容看去後,陳策再次愣住了。


    稿件的內容上全部都是撰寫唐寅在各種公開場合高調展露自己才華,以及對今年會元的自信言語。


    這是在捧殺唐寅。


    這篇稿件若是發出去,討論度會拉滿,但對唐寅來說卻極其不利。


    別忘了弘治十二年有一場浩大的科舉舞弊案。


    陳策不想將此事擴大,如果刊印頭版,勢必會賺錢,但也害了唐寅。


    陳策想了想,暫時將稿件壓下來,然後批了衣衫去找了徐經。


    他要問問情況。


    徐經別苑內,這些日子徐經謝絕見客,他知道自己的水平,屬於半桶水晃蕩的那種,所以不敢懈怠。


    不過門子稟告說陳策要見他,徐經還是熱情的請陳策入內。


    陳策也沒多說廢話,開門見山的問徐經道:“你和伯虎去應酬了什麽官麽?”


    從徐經為難的表情中,陳策讀懂了,他們還是去了。


    陳策一臉失望,叮囑了這麽多次,他們依舊沒聽自己的話。


    徐經見陳策要走,趕緊道:“陳公子且慢。”


    “我沒去。”


    陳策狐疑的看他一眼,道:“所以你讓伯虎去了?”


    徐經急忙道:“陳公子,我知曉我在你心中的印象並不好,但我也沒下作到這個地步。”


    “我勸了伯虎,但王公子幾名舉人說去見一見沒什麽不妥,伯虎那性子伱又不是不知曉,我勸不住。”


    “你的良言提醒我都記在心裏,也沒忘記,但我畢竟隻是唐兄的朋友和同鄉同窗,該盡的責任我都盡了。”


    陳策認真的盯著徐經,徐經問心無愧的看著陳策。


    陳策點點頭,道:“他去見誰了?”


    徐經道:“禮部右侍郎程敏政。”


    果然如此。


    在這件事上,陳策並沒有改變曆史,準確的說他沒改變唐寅的狂傲性格,他的性子注定他會這樣選擇。


    但徐經倒是挺讓陳策意外的。


    “你怎麽沒去?”


    陳策好奇的看著他。


    徐經無奈苦笑,道:“你知道我的水平,哪有唐兄的才學,能不能考上都兩說。”


    “此前陳公子的良言警句我都記得,實不相瞞,我相信公子不會無的放矢,當然,我也一直相信你的判斷力和高瞻遠矚的目光,種種原因結合在一起,我放棄了結交人脈的機會,盡管我也想去。”


    徐經沒說謊,是什麽就是什麽,一次次和陳策的相處,讓他明白一個道理,他的任何謊言在陳策麵前都不夠看的。


    與其如此,還不如有什麽說什麽,即便說錯了也無所謂了。


    陳策從沒想過會這樣,他想改變唐寅的人生軌跡,但卻沒改變。


    他沒想改變徐經的人生軌跡,卻改變了。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兩個人的性子存在巨大差距。


    徐經是真正的聰明人,盡管有時候會為了目的不擇手段,但不可否認徐經對自己認知的準確,以及他對陳策絕對的信任和敬仰!


    陳策點點頭,道:“好好努力,未必沒機會的。”


    他沒在說什麽,背著手離去。


    徐經叫住陳策,道:“陳公子,你是不是看出什麽來了?伯虎有危險?”


    陳策道:“不知道,或許吧。”


    徐經忙不迭道:“能救救他?”


    陳策搖頭:“不能,他總該要經曆的,不然就算以後為官了也是害他。”


    “不用管他了,你好好努力。”


    徐經點頭道:“好!”


    ……


    報紙遍布大街小巷,一文錢知曉天下事,大都不會吝嗇。


    街肆上討論什麽的都有,花邊新聞,行俠仗義,靈異故事,當然更多的還是即將到來的會試。


    陳策無暇關心,迴槐花胡同後繼續開始審稿,將明日的稿件全部定好。


    關於唐寅的那份炸裂新聞,陳策沒有刊登上去,盡可能的將此輿論給壓到最低吧。


    第二日一早,順天報業的新聞如期上市。


    澄清坊大街,禮部左郎中傅府。


    傅元大清早起床,便陪著父親傅瀚吃著早膳,便看著新聞,不免眉頭蹙了起來。


    傅瀚見自己長子神色不對,問道:“有問題?”


    傅元搖搖頭道:“沒事兒,父親你還不去上值?”


    “嗯,這就去。”


    等傅瀚離去後,傅元眯著眼,自言自語的道:“這不對啊,我投的稿件有問題?”


    “為什麽沒成今天的頭版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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