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的炎魔咆哮者在見到這名突然出現在戰場上的崩壞者後,神情一凜。


    在他的眼中,對方那股不加掩飾的壓迫力,就仿佛讓空間都在扭曲著。


    “五級崩壞者。”


    他低沉喃喃出聲。


    咻!


    這時,又有一個身影出現了,卻是位人類學者,站在了炎魔咆哮者身旁,同樣臉色不太好看,但很快就被掩飾調整。


    來者正是暗黑封印者柯裏昂。


    “桀桀桀桀桀,幹得不錯麽,連這條大魚都引出來了。”


    一旁的炎魔咆哮者聞言,稍稍喘息冷聲道:“我勸你還是別在這逞強了,沒有跨出那一步,你我在他麵前都隻是稍稍具有威脅而已,法則實體化的概念,你不會不知道。”


    “桀桀桀桀桀,那也要試試才知道!”


    說完,柯裏昂竟然主動向高空飛去。


    血沸見到此人竟是主動向自己襲來,驚異於對方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禁開懷大笑道:“好好好!”


    時間流逝。


    夕陽西下。


    占據優勢的崩壞者們,竟是主動開始鳴金收兵。


    半透明的扭曲觸手護體,柯裏昂赫然在血沸的狂功下,足足堅持了將近一個沙漏多的時間,雖然一直處於險死還生劣勢境地,但不論是誰都能看得出來了,能在一位五級生物的手下堅持如此長時間,學院內很難再找出第二個人了,即使炎魔咆哮者恐怕也不行。


    血沸傲然屹立於天空。


    才剛剛開始進入狀態的它,對於鳴金收兵信號顯然有些惱怒,但這卻是它自己在戰前親自定下的紀律,沿襲崩壞者古法禮儀的規矩。


    主動收手後,血沸凝望向百米外那個再次狼狽起身的人類,最終落到了那一條半透明的扭曲手掌上。


    它猶如波浪種的海草,隨波飄搖。


    “這不是你的東西,你還沒有真正掌握它。”


    雖然僅僅隻是一個沙漏時間的戰鬥,血沸卻已經能夠感受得到,這根觸手的本體似乎極其的強大,遠遠超過自己的強大。


    “你會見到它的。”


    柯裏昂再次站直了身體,冷傲麵對。


    血沸聞言不再多說什麽,它和其他人一樣轉身離開了。


    “明天,你們兩個一起上吧,來殺了我,哈哈哈哈哈。”


    戰場上漸漸開始平靜下來,隻剩下殘破的禁製因為能量短路而爆裂的火花,以及殘餘的燃燒爆炸,還有少量的哀嚎和啜泣。


    隨著柯裏昂緩緩落地,附近的學者們不再關注。


    他們或滿身疲倦迴歸,或傷勢狼狽需要修整,或前往傷員處救援,戰場上幾乎沒有一個人完好無損。


    已經休息許久得以恢複的炎魔咆哮者看向柯裏昂冷笑道:“告訴你別逞能的。”


    哇。


    柯裏昂猛的俯身,再也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鮮血,其中竟然還夾雜著內髒的碎塊,搖搖晃晃就要跌倒,被一旁的炎魔咆哮者眼疾手快攙扶住。


    若是戰鬥再持續一時半刻,他顯然也難以再堅持下去。


    大口大口喘息著,柯裏昂狼狽淒慘一笑。


    “但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已經知道,這很可能隻是一位新晉的五級崩壞者而已,且實力絕對不是那種我們難以企及的高度,如果我們配合得當,以封印術拚殺,不是沒有可能……”


    “你瘋了!!”


    炎魔咆哮者一聲怒喝,在看到了柯裏昂冷傲眼神後,心中惱怒,竟是直接將這個老家夥甩在了一邊,不再攙扶。


    “你自己想死,別帶上我!你的暗黑封印術極限,你自己心裏不知道嗎,和我老老實實盡可能拖住他幾天,為學術界多爭取幾天時間,這是我們的最好結果。”


    柯裏昂頗為狼狽的從地上踉踉蹌蹌爬了起來,輕輕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他無謂的笑著。


    “桀桀桀桀桀,老家夥,知道我現在比你強在哪了嗎,你還隻是單純依靠那塊石頭,我卻已經開始用母豆之須作為鑰匙,開啟自己的潛力了,誰說我要用暗黑封印術了?”


    炎魔咆哮者臉色一變後,卻突然按捺住了自己的脾氣,冷眼看著柯裏昂。


    “學術界還沒到真正生死角逐的時候,戰爭也不會因為這樣一名新晉的五級崩壞者角色而徹底改變什麽,你不要太把自己當做救世主了,用自己的生命去搏那點概率,這不值得,我們還有更大的價值等待發揮。”


    炎魔咆哮者朝著高塔緩步走去。


    “今日之戰,十七位先驅者隕落了三位,明日還不知道有幾人能夠存活下來,你我都隻是這個時代的一員而已,如何讓自己盡可能活下來,讓學術界在這個黃金時代得以繼續成長,讓學術界站在文明的更高高度,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一時的勝負得失。”


    柯裏昂聞言,愕然站著。


    他實在難以置信,這種話竟然會是從對方口中說出來的。


    第九百一十三章 修羅地獄


    正午日上高頭,號角開戰。


    傍晚日落西山,鳴金收兵。


    這是崩壞者對待它們所承認的正式對手,才會用到的正規禮儀。


    血沸之所以決定此戰沿襲古法,正是因為力尤定下的規格,將學者引為太古之力進化者,以此來凸顯崩壞者一族的驕傲,以及對於太古者的尊敬。


    不知不覺,三天時間過去。


    叮叮叮叮叮。


    伴隨著夕陽西下,崩壞者後方的鳴金收兵,上一刻這片還充滿鐵血戰火的戰場,下一刻便詭異的安靜下來。


    崩壞者們在暢快淋漓的大笑聲中漸漸遠去。


    三天時間,在崩壞者們一次又一次浪湧般的強攻下,藍天工程科學院每一天都在付出巨大的傷亡代價。


    相較於崩壞者們在生死角逐之間的快樂,對於身邊戰士死亡的無動於衷,學者們的感情無疑要更加細膩。


    對於身邊越來越多的人就此死去,學者們自是難以避免的沉浸在了悲痛之中,戰後還要被指揮官們組織起來,整理著戰場的殘垣廢墟,收拾著滿目瘡痍,將同伴的屍體埋葬。


    在力所能及情況下,他們實在無法像崩壞者一樣,任由同伴曝屍荒野,淪為野獸口糧的淒慘畫麵,這也和學者尊師重道薪火相傳教育有關。


    對於學者們而言,這是一種煎熬,但同樣也是一種試煉。


    不同於崩壞者們在戰鬥過程中的脫變升華,學者們往往會在戰後的種種複雜情緒中,獲得一些心境的曆練,獲得心靈的成長。


    高塔上。


    夜宴再次開啟,也是先驅者們每日的戰鬥總結。


    “托尼死了。”


    說話的是藍天工程科學院院長,伊索喬恩。


    眾人似乎沒有太大反應,顯然已經知道了情況。


    麵對夜宴上數量越來越少的先驅者,他的心情無疑相當沉重。


    僅僅三天時間,十七位先驅者如今隻剩十位,這也是整個戰場上學者們的寫照,越來越多的學者正在死去。


    沒有人說話,每個人都在默默的坐著。


    他們不知道自己明天還能不能堅持下去,相較於這裏的先驅者數量,崩壞者以方的酋長和長老的數量明顯要更多,而且戰鬥力更強。


    “奧義之光科學院淪陷了。”


    然而伊索喬恩的另一個消息,則讓在場眾人紛紛一怔,隨後又似乎在意料之中般,繼續低頭吞咽著桌子上的食物。


    嗚……


    舉起葡萄酒杯正要一飲而盡的炎魔咆哮者,一聲嗚咽,剛剛已經壓下的傷勢竟是再次爆發,忍不住吐出了腹內暗紅色積血,反灌滿了整個葡萄酒杯,樣子委實狼狽。


    不過在場之人,明顯有比他更淒慘的。


    譬如正在講話的藍天工程科學院院長伊索喬恩,不但一隻胳膊被徹底擰了下來,半邊臉連同眼珠子都被暴力拍碎了。


    這種程度傷勢,即使今後治療好了也會留下終身的殘疾。


    “不用管我!”


    炎魔咆哮者惱怒之色,一把推開了想要上前攙扶的人。


    宴會眾人麵麵相覷後,都沒有再多說什麽。


    他們默默的看著炎魔咆哮者緩緩起身後,一瘸一拐,落寞離開了房間。


    與之相對的是,和他一同對抗那名崩壞者大酋長的冰霜邪術客,則已經重傷迴到房間,甚至沒能過來參加今天的晚宴。


    連續三天的戰鬥,顯然即使是和炎魔咆哮者以二對一,也已經到達了他的極限。


    “確實已經到達極限了。”


    一位女院長喃喃著,難以掩飾的悲觀情緒。


    “哎……”


    不知是誰在歎息,還是所有人都在歎息。


    伊索喬恩同樣被悲觀情緒籠罩,甚至要比眾人更難過。


    畢竟在此之前,他已經經曆過前沿陣線戰爭的潰敗,但他無時無刻不在告訴自己,自己的任務並非是獲得戰爭的勝利,而是為學術界盡可能拖延更長的時間,僅此而已。


    如果戰爭勝利,也許未來的學者們不會記得自己,不會記得一個卑微的失敗者,但他隻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對得起心中學者的那份堅持和驕傲就行了。


    “我們還有豆兵。”


    伊索喬恩似乎在鼓勵眾人。


    他沉聲道:“五千顆灰豆豆兵,六顆變異豆兵,我們隻需要再堅持兩天,這次我們要讓此次戰爭中表現出色的低級學者們率先撤離,讓他們撤離到安全的大後方,避免再像上次一樣全線潰敗,而經過最殘酷戰爭洗禮的他們,必將成為學術界新一代的驕傲!”


    兩天時間嗎?


    雖然仍是一個殘酷的數字,但至少有了目標,總比之前充滿絕望的無須知戰鬥好多了。


    不愧為傳說中的戰鬥民族,暴風大陸會議議員。


    相信此戰過後,如果學術界有幸獲得勝利,加入到了所謂的暴風議會,在座的所有先驅者,包括下麵的低級學者們,都不會再想和這些牛頭人身怪物進行肉搏戰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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