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件衣衫褪下,墨璟伍的身子不著一物地呈現在舞霓裳眼前,她耳根通紅,心中卻無半點漪念。墨璟伍身上傷口縱橫交錯,觸目驚心,讓舞霓裳一顆心緊緊地提在喉嚨口,她哆嗦著手,用淨水將墨璟伍身上的血汙洗去,墨璟伍時不時皺起的眉頭,讓她眼中噙著的淚幾乎再次落下來。


    若非怕了淚水滴在墨璟伍的傷口上,興許舞霓裳現下已經哭了出來。她死死咬著唇,將紅潤的嘴唇咬的蒼白失了血色,墨璟伍看得心疼,抬起手來,食指輕輕撫過舞霓裳的唇瓣。舞霓裳渾身一震,下意識地鬆了口,墨璟肆細膩的指腹點在舞霓裳柔軟的唇上,那刹那間的觸感,讓舞霓裳愣怔著,想說什麽,又無法開口。


    “你這個習慣很不好。”墨璟伍的手指順著舞霓裳嘴唇的輪廓滑到臉頰,她直直地看著眼前人的眼睛,眨著靈動的眸子,唇角泛笑,寬慰道,“我身上的傷並不嚴重,看似傷口很多,卻都隻是皮肉傷,無需在意,上了藥甚至能不留下疤痕,你為何要這樣對自己呢?”


    舞霓裳雙眼通紅,她用力揉了揉眼睛,才有些嗔怒地開口:


    “怎麽能不在意?都傷成這樣了,你叫我怎麽不在意?看你這個樣子,得多疼啊!你怎麽跟個沒事人似的!”


    她吸了吸鼻子,不去看墨璟伍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將染了血汙的帕子扔在水盆裏,然後拿了一旁的金瘡藥,要給墨璟伍上藥。墨璟伍隻凝著眸子看她小心仔細地為自己上藥,初時身子被看光的窘迫感已然退去,反正已經被看光了,墨璟伍幹脆放開了,絲毫不作反抗,任由舞霓裳擺弄著藥瓶,將她身上每一條傷口都撒上藥粉。


    一時間,屋子裏格外安靜,舞霓裳埋著頭,手上每一個動作都極盡輕柔,盡量不讓自己碰疼墨璟伍的傷口。而墨璟伍則安心躺在舞霓裳的懷裏,盯著舞霓裳的臉看,怎麽看都看不夠似的。


    過了很久,久到舞霓裳快要將藥上好,墨璟伍突然勾著嘴角,笑著開口:


    “呐,霓裳。”


    埋著頭給她上藥的舞霓裳聞聲,抬頭看了她一眼,哼聲:


    “嗯?”


    “我的身子已然被你看光了,你得對我負責啊。”


    墨璟伍語重心長,舞霓裳手猛地一抖,幾乎將一整瓶藥粉全都灑在墨璟伍的胸口上,她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漲紅,而後泛紫,五光十色,十分精彩。她張了張嘴,卻覺舌頭有些打結:


    “怎、怎麽負責?”話一出口,她才驚覺有些不對,慌忙補救,“我,我……你,我們、都是女子……負什麽、什麽責……?”


    說到最後,藥瓶在她手中都快被捏碎了,臉色紅得嚇人,配上她一身火紅的長裙,整個人仿佛被煮熟的大蝦。墨璟伍見她這模樣覺著分外有趣可愛,不由自主就生出逗弄她的意思,臉上無聲無息地勾起一抹笑,循循善誘:


    “同為女子又如何?古來男子有龍陽斷袖,女子有磨鏡對食,就我的爹爹娘親,便是一對神仙眷侶般的璧人,她們都是女子,卻一生相守,其情多年以來未有稍減,同為女子,同樣也是要負責的。”


    墨璟伍兩眼晶亮有神,絲毫看不出傷痛,舞霓裳被她眼中赫赫發亮的神光灼燒得麵紅耳赤,她並非迂腐不通之人,先前還曾調笑過軒轅晨,奈何這事當真落到她自己身上,她慌亂非是因著為難,而是墨璟伍太過直白大膽,而她又尚還沒有理清心中所想,故而素來直率的舞霓裳招架不住,萬分驚慌。


    見舞霓裳一直垂著頭,手裏捏著藥瓶,沒有繼續上藥,也沒有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墨璟伍眼中明晃晃的光芒一點一點黯淡下去,心中堆積的喜悅也似乎在這一場沉默中緩緩消耗,直到再也撐不起她臉上的笑。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麽?


    喉嚨滾了滾,卻終究沒有再說出什麽,墨璟伍臉上的笑容斂了,眸子也垂了下來。驟然襲來的沉默讓舞霓裳猛地抬起了頭,她看到墨璟伍勉強收迴的笑容,身子猛地一僵,一股恐慌從心底躥升上來,一瞬間便壓過了先前的尷尬與慌亂,讓她下意識地將懷中人抱緊了:


    “我、我會負責的!”


    她說得很輕,卻很篤定,說完這句話,舞霓裳的臉便燙得通紅,但她依舊直直地盯著墨璟伍,看著墨璟伍再次抬起頭,眸光瑩亮,她的心驀地安定下來,臉上的紅潮也一點一點褪去。


    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讓舞霓裳的心寬了,她從未感覺自己的心如此通透,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墨璟伍的臉,心裏湧出某種未知的情緒,她大概知道那是什麽,又有些不太明白,隻覺得好像漂泊多年的心終於有了依托,而眼前的人,便是自己的歸宿了吧。


    她就這樣愣愣地看著墨璟伍,直到……


    “哎喲,疼疼疼,我快被你勒死了……”


    墨璟伍突然臉色一變,慘哼哼地哀嚎,舞霓裳猛地一驚,忙鬆了手,剛剛才平靜下來的情緒再次劇烈波動,尷尬地不知所措,瞬間又鬧了一個大紅臉。舞霓裳手忙腳亂地要替墨璟伍檢查被她勒到的傷口,剛埋下頭,卻感覺自己的後腦勺被勾住,猛地朝前一撲。


    兩唇相觸的瞬間,舞霓裳雙眼瞪得老大,捏著藥瓶的右手撐在墨璟伍身邊的被褥上,藥粉灑了出來,她卻根本無暇顧及。墨璟伍閉著眼,一條手臂勾在舞霓裳的脖子上,將她壓向自己。


    陌生而柔軟的觸感卻意外地令人癡迷,舞霓裳水盈盈的眸子不覺間緩緩閉上,沉下心來感受某人刻意促成的一吻。兩人的動作都很生澀,但親吻卻是戀人的本能,四片唇瓣彼此摩挲,雖是淺淺的允吻,卻令初嚐之人迷戀難返。


    直到墨璟伍鬆開手臂輕哼出聲,兩人才從前一刻的沉迷中驚醒過來,舞霓裳臉色紅潤,眸光中有些驚慌,見墨璟伍隻是有些氣喘,並沒有扯動傷口,這才放下心來。眼見墨璟伍雙唇瀲灩,微微發紅,臉頰上也染著一層薄紅,舞霓裳心中的羞窘突然淡了。


    她伸手勾起墨璟伍的下頜,勾魂奪魄的眸子恢複了最初的光彩,一旦確定了自己的心,她也就放開了,湊近墨璟伍,勾起的嘴角透露出她內心的愉悅:


    “墨姑娘現下便是被我定下了,便莫要再想著從我身邊逃走了。”


    聞言,墨璟伍臉上綻開明晃晃的笑容,微微咧開的唇邊露出一顆小小的虎牙,一下便打破了她最初刻意營造出的柔媚氣息,顯出幾分調皮與可愛來。舞霓裳眼中閃過驚訝與喜悅,似乎從墨璟伍身上看見一絲一毫別人見不到的東西,她心中便湧出無窮無盡的欣喜與快樂,這種感覺分外令人迷戀。


    兩人笑鬧了好一會兒,舞霓裳才想起墨璟伍身上的傷還未處理好,她便收了笑,拿來幹淨的布條,將墨璟伍身上的傷一點一點小心地包起來。墨璟伍任由她替自己包好了傷口,見她在收拾東西,想起她之前對自己的稱唿,不由開口道:


    “你現下還叫我墨姑娘?”


    舞霓裳手上動作一頓,隨即失笑:


    “璟伍。”


    墨璟伍嘴角一勾:


    “嗯。”


    墨璟肆與墨璟伍各自養著傷,而在她們養傷的這段時間,墨璟伍相對比較清閑,除了藥群書藥青城和裴雲杉來過一次之外,其餘時間她要麽一個人待在屋子裏躺著睡覺,要麽便是舞霓裳陪著她,時間過得愉快而輕鬆。


    但是墨璟肆卻要忙碌很多,每天都有人去墨軍大營中看她,當先一撥便是藥穀之人,藥群書坐在營帳中,看著墨璟肆躺在床上,渾身裹著布條的模樣,眼眶通紅,外孫女失而複得的喜悅幾乎讓他激動得不知說什麽才好,便一股腦將自己帶來的上好傷藥皆都留了一份給她。


    藥青城同樣兩眼含淚,若非墨璟肆在旁傾力勸慰,怕是會哭出來。墨璟肆無可奈何,隻得朝裴雲杉狂使眼色,讓她好好哄著自己小姨。裴雲杉臉上有笑,她不是不擔心墨璟肆,隻是對墨璟肆有著十足的信心,所以並未像藥青城那般失態。


    待得藥青城穩住了情緒,藥群書起身,讓墨璟肆好好休息,然後離開了營帳,裴雲杉扶著藥青城走了幾步之後,腳步頓了頓,轉過頭來對墨璟肆道:


    “待你傷好之後,我有東西要交給你。”


    墨璟肆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她沒有開口詢問那東西是什麽,隻看著她們離去,隨後便有巡守的魔獸來通報說丹藥閣派人前來,林子陌帶著蕭澄與林蕊來了墨璟肆的住處,與她敘了一會兒話。


    墨璟肆已然從軒轅晨口中得知竹音重傷的消息,隻是苦於她自己現在行動不方便,隻能借由林子陌來了解竹音現在的情況。林子陌也早知道了墨璟肆拜在竹音門下的事情,對此他除了無奈還是無奈,那位姑奶奶想做的事情,無論是誰都是攔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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