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霓裳在軒轅晨的桌前站了很久,卻依舊沒有等到軒轅晨給她一個答複。舞霓裳抿了抿唇,而後歎了一口氣,道:


    “晨兒,我知道你自有你的做法,但在這件事上,我無法認同,你昨天才見到那孩子,今日竟然就讓她去闖生死關,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麽,我都不會放任不管。”


    她說完,手中的折扇一收,轉身朝營帳外走,軒轅晨擰起眉頭,這還是舞霓裳第一次這樣和她對著幹,讓她很是無奈。軒轅晨相信舞霓裳沒有同自己玩笑,隻要她走出這間營帳,必然會去尋墨璟肆的。軒轅晨沉沉地歎息一聲,放下手中的筆:


    “霓裳。”


    舞霓裳離開的腳步微微一頓,但她沒有迴頭,眼看就要邁步走出去,軒轅晨心裏惱怒,但她卻不能讓舞霓裳在這個時候出去尋墨璟肆。她單手在桌麵上一撐,翻身而出,一把抓住舞霓裳的手腕,下意識抬高了聲音:


    “舞霓裳!”


    被軒轅晨強行叫住,舞霓裳的腳步總算停下來,她迴過身,卻沒有說話。軒轅晨搖了搖頭,解釋道:


    “我如何可能讓她涉險。“


    “那你究竟為何?”


    對於軒轅晨所言,舞霓裳感到十分不解,既然她無意讓墨璟肆涉險,又為何隻給她五千士兵,便讓她去攻城?她等著軒轅晨繼續說下去,但軒轅晨卻沒有如她所願,軒轅晨隻靜靜地看著舞霓裳的眼睛,道:


    “我真的很喜歡她。”


    軒轅晨沒有具體說她的打算,但舞霓裳激動的情緒漸漸平靜了下來,她看著軒轅晨從的雙眼,那雙眸子裏是別人看不到的,隱藏在睿智和冷靜之後的另一麵。在她的眼睛裏,舞霓裳看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愁緒,這讓舞霓裳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她張了張嘴,卻隻發出一聲歎息,沒有再詢問,軒轅晨是風海太子,她的決定和想法即便不說,也有她的道理,即便自己與她之間的情誼十分深厚,也不能逾矩。想通這一點,舞霓裳無奈地垂下肩膀,放棄了去追迴墨璟肆的念頭。


    “我隻是,不想你最後難過。”


    舞霓裳深深地看了軒轅晨一眼,若說真正了解軒轅晨的人,不是墨璟肆,也不是軒轅弘,或許該是她舞霓裳。舞霓裳乃是風海第一世家之後,從小與軒轅晨交好,是軒轅晨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也是唯一一個,一早就知道軒轅晨的心思的人了。


    但自從墨璟肆失蹤,軒轅晨就好像整個人都變了,話更少了,所有的事情都悶在心裏,臉上的笑隨著墨璟肆的離開一起不見了蹤跡,舞霓裳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孩子。她一直將軒轅晨當做自己的妹妹,故而由衷替她感到心疼,若是墨璟肆出事了,最後難過的,也是軒轅晨自己。


    “我不會讓她有事的。”


    軒轅晨說完,又走迴桌邊,將桌上那張紙拿起來,卷成一個小小的筒狀,她吹了一個口哨,一隻黑色的鷹突然闖進營帳。軒轅晨將那紙條掛在鷹腿上,又將那黑鷹放飛出去。


    舞霓裳這才感覺自己好像明白了軒轅晨,原來她早已經做好了安排。軒轅晨勾著嘴角笑了笑,道:


    “龍治這一次應該會心痛了。”


    墨璟肆帶著五千人趁著夜色疾行兩百裏,來到城門外,遠遠看起,城門被吊起來,城外的護城河有足足十丈寬,而且因為昨日的事情,現在城內的護衛十分森嚴,光是正麵的城樓上,就有二十餘人在看守,謹防風海軍隊的異動。


    見狀,墨璟肆冷笑一聲,她示意軍隊停下來,然後從軍隊中叫出兩個人,這兩人都是軒轅晨交給她的,盡管軒轅晨沒有明說他們的身份,但墨璟肆還是勉強能猜出來。所以她無所顧忌,對那兩人說:


    “咱們三人先上城樓,從三個方向突擊,將那些偵察兵全部除去,切莫驚動城裏的人。”


    盡管墨璟肆年紀尚輕,但兩名皇字之境強者絲毫不敢小看她,他們兩人彼此對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墨璟肆又找出一人留在軍中,等他們的信號,然後一舉闖入城中。在墨璟肆看不到的地方,十數名皇字之境強者追著她而來,當她與那兩名皇字之境強者散開,悄無聲息地飄上城樓的時候,那十幾位皇字之境強者也分成兩撥,從兩邊躍上城牆。


    幹淨利落地解決掉所有偵查士兵的性命,那兩名皇字之境強者來到墨璟肆身邊,她看了一眼總督府的方向,這東平城的守衛力量八成以上都來自總督府,而龍治若是沒有昨日連夜離開,也將會住在總督府。


    既然如此,何不闖一闖那總督府?墨璟肆勾起嘴角,臉上露出一個清冷的笑容,她半眯起眼睛,龍治當初讓她背的黑鍋,以及那鋪天蓋地的追殺,都讓她不能忘懷。這一次讓她等到機會報複,就不是那麽輕易便能了結的。


    墨璟肆讓士兵們將衣服上棉質的布帛撕下來一塊,包在馬蹄上,做完這一切,她親自去將城門放下來,五千士兵就在夜色下悄無聲息地進了城。墨璟肆帶著他們闖進東平城中,然後下令讓他們照小路走,盡量分散開來隱匿在城裏。


    她將那兩名皇字之境的強者叫到身邊來,對他們道:


    “總督府裏必然有高手坐鎮,待打探清楚再動手。”


    說完,她率先朝總督府走去,兩名皇字之境強者相視一笑,其中一人在身後做了個小小的手勢,另一人點頭。在墨璟肆看不見的地方,十數名強者隱匿了身形跟在她身後,其中距離她最近而不被發現的人,就是墨軒羽。


    墨軒羽掃了一眼四周隱匿起來的皇字之境,嘴角隱隱見了笑意,這些人明顯是來幫墨璟肆的,雖然他們的實力在墨軒羽眼中也不過爾爾,但軒轅晨的心意已經達到了。今日即便她墨軒羽不來,墨璟肆也不會出事。


    “裏麵一共三個皇字之境坐鎮,沒有發現龍治的蹤跡。”


    前去打探情報的皇字之境強者迴來之後,在墨璟肆身邊附耳道。墨璟肆點了點頭,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眼神淩厲,她單手一招,自己率先躍上總督府的院牆。從風海來的幾個高手中途轉道,前往東平城的另一個方位,墨璟肆隻知道東平城有一個總督府,卻不知道東平城還有個瀟湘樓。


    瀟湘樓裏有一個皇字之境巔峰,隻差一步便能登頂聖字之境的高手,這便是為什麽舞霓裳對墨璟肆隻帶五千人就闖東平城感到十分驚訝與擔心。有這個高手坐鎮東平,盡管沒有天大的變故,他都不會出現,但終究對於墨璟肆而言,還是一個極大的隱患。


    軒轅晨坐在營帳裏,目光卻落在營帳垂落的門簾上,既然她敢讓墨璟肆去,就做好了完備的打算,這一仗必然要讓墨璟肆贏得漂漂亮亮,至於那個瀟湘樓的高手……想到這裏,軒轅晨的眸子裏冷光大放,她一下子握緊了筆杆,冷哼著自言自語:


    “有驚雷刑風兩名前輩出手,瀟湘樓……也就止步於此了。”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脆弱的筆杆,想起出軍那日,軒轅弘對她所說的話:


    “晨兒,再過一年你就十六歲了,依照風海的慣例,該是時候替你覓一位賢才輔佐於你,風海王孫中也有不少賢德之子,若是你有看得上眼的,便同父皇說,父皇必然為你打點好一切。”


    手中的筆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被軒轅晨緊緊握住,她閉上眼睛,在心裏默默念道:


    “父皇,縱觀整個風海,也尋不到英才若璟肆。”


    但她卻不能在那一刻將自己心裏所想與軒轅弘說,墨璟肆無論再如何優秀,終究不是軒轅弘能認可的她的良人。她要為墨璟肆創造一個世人都無法辯說的神話,將那個人推出來,依照墨璟肆的天賦和才德,盡管她年紀尚輕,但軒轅晨相信,除了她,便再沒有人能做到了。


    就在軒轅晨考量這些事情的時候,東平城中戰事已開,墨璟肆和身邊兩名皇字之境強者大戰總督府中駐守的三人,其餘風海高手各自隨機而動,驚雷刑風二人帶著五名高手闖入瀟湘樓,與那名不曾出世的高手大戰一夜,風波未曾觸及總督府,就消匿下去。


    待東平城中高手盡數隕落,那隱藏在各條小巷中的五千士兵也終於接到信號,一貫而出,將總督府團團圍住,總督府中剩餘人馬不及兩千之眾,不一會兒便全部扔下兵器,投降了。墨軒羽一直注意著城中的動靜,自然瀟湘樓裏的戰事也在她的眼中,對於軒轅晨此女,她心裏又多了一分了解。


    不過一夜的時間,東平城便告破,正匆匆撤退的龍治第二日才收到消息,這消息一出,便讓他倒抽一口涼氣,沒想到他剛剛離開東平,轉眼之間東平城就告破了,而那攻城的人竟然是墨璟肆!更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墨璟肆隻帶了五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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