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流光快若閃電,必然是皇字之境以上的強者發動偷襲才能有這樣的聲勢。舞霓裳猛地睜大眼睛,她一下從馬背上躍起來,聲嘶力竭地大喊一聲:


    “小心!!”


    軒轅晨突然一把抽出玄冰劍,就像是腦袋後麵長了眼睛似的,迴身一刺,與飛射而來的皇級強者對擊一招,兩兩相撞驟然發出巨大的聲響,白馬蹄下的地麵下陷足足一尺,可見其力道之大。軒轅晨輕蔑地勾起嘴角,臉上神色冷若冰霜,似笑非笑道:


    “雲陽皇帝這卑鄙的程度倒是我沒有料想到的。”


    舞霓裳衝出兩步,又被她身旁的男子拉住,隻見軒轅晨已經和來人交上手,那皇字之境強者偷襲未遂,正與軒轅晨打得難解難分。見軒轅晨沒有受傷,舞霓裳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軒轅晨是風海大軍的主心骨,若是她出了事,莫說軒轅弘不會輕饒她,她自己也會愧疚難當。


    皇字之境與王字之境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層次,其區別也非是言語能簡單區分的,軒轅晨對戰皇字之境,明顯感受到壓力,但她也沒有十分吃力,來來往往百來招,勝負五五之分。就在軒轅晨與眼前皇字之境酣戰的時候,那皇字之境強者突然刀鋒一轉,從他身後竟然像個影子似的分出一個人影,直朝軒轅晨刺去。


    如此近的距離,軒轅晨也沒有料到,沒想到偷襲之後還有後招,這讓她防不勝防。一時間,軒轅晨陷入極度兇險的處境,眼看那刀尖就要觸到她的胸口,軒轅晨突然感覺腰身一緊,緊接著便是天旋地轉地感覺,隻聽耳邊響起金鐵之聲,而後那兩個偷襲之人突然倒飛而迴,狠狠砸在地上。


    遠遠觀戰的舞霓裳驚愕地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她差點驚唿出聲,而正等著取走軒轅晨性命的龍治也猛地站起來,氣得渾身發抖,他指著戰圈中突然出現的一個人,怒吼:


    “墨璟肆!!!”


    早在那個皇字之境的人發動第一次偷襲的時候,墨璟肆便在緩坡上待不住了,她敏銳地感覺到不對,所以第一時間朝戰圈衝來,而在場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在了軒轅晨和那皇字之境的人比鬥上,故而沒有注意到疾馳而來的墨璟肆。


    當那虛影一出,墨璟肆距離軒轅晨不過十步之遙,她腳尖一點,猛然飛射而來,一把銀針脫手而出,兩根銀針撞偏了刀尖,另外數根銀針紛紛刺向兩個皇字之境,距離軒轅晨最近的虛影首當其衝,一下便遭到重創。


    墨璟肆將攬著軒轅晨的腰,又穩穩地落在馬背上,她空出的右手一把扯住韁繩,居高臨下地看著趴在地上如同死狗般的兩個皇字之境,冷哼一聲,驟然出手,銀針攢射而出,輕鬆破開皇字之境的護體靈力,直接洞穿了兩個人的腦袋。


    這一瞬間的變故是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連軒轅晨都沒有弄清楚狀況,而一場戰鬥便結束了。她愣愣地看著墨璟肆的側臉,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墨璟肆將她攬在懷裏,臉一下子紅了個通透,將原先冷漠孤傲的模樣盡數撤去,但隨即而來的狂喜之情壓住了心裏一股莫名的羞澀,她激動地一下子抱住墨璟肆的脖子,喜悅道:


    “璟肆!璟肆!真的是你!”


    墨璟肆咧著嘴笑,她心心念念想了這麽久的姑娘此刻就在她懷裏,她想也沒想,也沒考慮此刻還是在戰場上,她突然低下頭,在軒轅晨紅潤的唇上如同蜻蜓點水般吻了一下。這一吻下去,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緊跟在墨璟肆身後的竹音,藥群書和蘇景。


    舞霓裳更是驚得張大了嘴,連帶她身後數萬風海將士,皆都不可置信地瞪著眼,有好些人拚命用手背揉著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軒轅晨也驚愕地瞪大眼睛,盡管墨璟肆隻是輕輕吻了一下,就起身離開了,她還是感覺受到了很大的衝擊,以至於露出迷茫的神情。


    墨璟肆看著軒轅晨微微張著嘴,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不由好心情地哈哈大笑起來,她笑著朝軒轅晨眨了眨眼睛,臉上的笑仿若三月的陽光,溫暖入人心:


    “晨兒,在我離開那天我就說過,我會迴來找你的。”


    軒轅晨看著墨璟肆的眼睛,那雙眼裏包含了很多情緒,激動,興奮,更多的是寵溺和嗬護,比起四年前,墨璟肆成熟穩重了很多,光是那雙漆黑的眸子裏隱隱透露出的堅韌,相比四年前的鋒芒畢露,就更加讓人不敢小覷。


    “墨璟肆。”


    軒轅晨突然連名帶姓地叫出墨璟肆的名字,她收起初見墨璟肆時的激動和喜悅,從墨璟肆懷中掙脫出來,一臉嚴肅,將腦袋偏向一邊,不去看墨璟肆。墨璟肆一頭霧水,軒轅晨這是在唱哪出?她也收起臉上的笑,呆呆地抓了抓後腦勺,輕聲問:


    “晨兒,怎麽了?”


    墨璟肆小心地湊近軒轅晨,旁若無人地看著她的臉,好像此刻再沒有比軒轅晨為什麽突然生氣更加重要的事情了。待墨璟肆看清軒轅晨臉上的表情,她驚得一下子說不出話來,軒轅晨雖然偏著頭,卻緊抿著唇,雙眼紅彤彤的,有淚花在她的眼眶裏打轉。墨璟肆心疼地皺起眉頭,她猶豫了一下,然後伸手將軒轅晨緊緊抱進懷裏。


    這一次軒轅晨沒有在掙脫墨璟肆的雙臂,她將臉埋在墨璟肆的肩膀上,突然悲從中來,雙肩抑製不住地輕輕顫抖,墨璟肆一下又一下地拍著軒轅晨的背,對於所有人投來的目光視若無睹,直到軒轅晨哭夠了,抬起頭來,她直直地看著墨璟肆的眼睛,半晌沒有說話。


    墨璟肆被軒轅晨的眼神看得心裏發毛,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軒轅晨卻又突然手腳並用對墨璟肆又踢又打,墨璟肆臉上的表情分外精彩,但她卻又不敢叫出聲,隻聽軒轅晨低低的聲音傳來:


    “墨璟肆!墨璟肆!你怎麽那麽討厭!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哭了好久好久,你知不知道啊!”


    隻這一句話,墨璟肆便感覺心裏被什麽堵住了,疼得連唿吸都有些困難,仿佛深深吸一口氣,就能感覺到胸口抽搐般的痛楚。她猛地抱緊了軒轅晨,這一刻,她才真正感受到墨軒羽曾與她說起過的感情,她將來會遇見一個特別的人,那個人的一舉一動,喜怒哀樂,都能牽絆她的心神,她想,她是遇見了。


    “晨兒,我錯了,是我不好,不該離開那麽久,原諒我,好不好?我再也不會走了。”


    “此言當真?”


    軒轅晨雙手扯著墨璟肆的衣領子,一臉認真地看著她,墨璟肆誠懇地點了點頭:


    “當真。”


    直到聽了墨璟肆的迴複,軒轅晨臉上才又見了笑容,墨璟肆何曾見過這樣的軒轅晨,因為她一句話而哭,又因為她一句話而笑,她甚至在想,當初命運讓她來到這片土地,是不是就是為了讓她遇見眼前這個人?


    可是總有人不長眼地喜歡打破寧靜的氣氛,龍治因為墨璟肆的目中無人早就氣得臉色鐵青,偏偏墨璟肆和軒轅晨還將他視作空氣,從墨璟肆出現到現在,她竟然都沒有朝雲陽的方向看一眼。龍治怒不可遏,他氣極反笑,對身旁一個老者道:


    “哼,長老,你可見了,這墨璟肆不僅叛國,而且叛離師門,她竟然出手救風海的人,還下手殘殺我雲陽之人,如此奸邪之輩,豈能在留於世?你身為丹藥閣的長老,此事如何看?”


    蘇長風瞥了龍治一眼,道:


    “陛下,我雖答應你前來觀戰,卻未說過會出手,丹藥閣雖然在雲陽境內,卻並非雲陽的附屬之物,你莫要妄想將丹藥閣牽扯入雲陽與風海的爭鬥之中,墨璟肆是我丹藥閣中人沒錯,但她是否做過通敵叛國的事情,我想陛下該是心知肚明,何必來問我。”


    蘇長風絲毫情麵也沒有給龍治留,龍治當即暴跳如雷,但他卻拿蘇長風毫無辦法,半晌,龍治才又冷靜下來,冷哼一聲,道:


    “你不出手,也可以,我已經派人去了丹藥閣,看你又能如此道貌岸然到什麽時候。”


    聞言,蘇長風眼神一凜,他突然發現自己身上的靈力不知何時竟已經調動不了,他看向龍治,卻見龍治笑得陰狠,不由閉上眼睛,道:


    “你這是自作孽。”


    龍治沒有再與他說什麽,他坐迴自己的龍輦上,朝身後招了招手,那籠罩在黑色鬥篷中的人又出現在龍治身邊,龍治朝他看過去,道:


    “閣下,你幫我拿下墨璟肆和軒轅晨的性命,我給你十座城池和五千條人命。”


    那人陰測測地笑了,聲音沙啞邪魅:


    “成交。”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整個戰場的地麵突然開始顫動起來,墨璟肆身下的白馬躁動地長嘶一聲,來來迴迴地踱著步子,墨璟肆和軒轅晨同時將視線轉向雲陽的軍隊,隻見雲陽五千將士腳下的地麵突然凹陷下去,轉瞬間,五千條鮮活的生命便被泥沙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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