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墨璟肆點頭說要學這套秘傳針法,藥群書臉上的笑容裏,除了欣慰還有一分釋然。墨璟肆說不清自己這時候心裏是怎麽樣的感情,隻覺得肩膀上好像多了一份擔子,這是她無可推卸的責任,她是藥家的傳人,要經由她的雙手,將藥家的針術發揚光大。


    藥群書立即將這秘傳卷軸的開啟之法交給墨璟肆,墨璟肆學得認真,很快便將此法掌握了。藥群書心懷大慰,連聲叫好,自此,墨璟肆每天有五個時辰的時間都待在石窟裏,早晨天色微亮便來到石窟,晚上日頭落下才歸去,因著這石窟所在的地界屬於藥穀的禁地,普通弟子不得入內,午間便由藥青城親自將飯菜端到石窟來。


    墨璟肆早出晚歸,很少與藥穀中其他人接觸,藥穀中眾多人,隻知道穀主的外孫意外迴歸,卻都未見過墨璟肆的樣子。去雲陽參加丹藥師鑒定大比的眾位弟子和穀中丹王丹士在墨璟肆昏迷期間陸陸續續地迴歸,也就散開了有關墨璟肆的消息。


    那得了大比第一的人竟然就是穀主的外孫,此子的年紀隻有十一歲,藥穀中未見過墨璟肆的弟子好奇心上來了,都想見一見這個小小年紀便大有作為的穀主外孫。穀中長老笑談間對藥群書道:


    “穀主,這小小姐迴到穀中也有大半年了,我們卻都還不曾見過,何不讓她出來與我等見見麵,平日裏也好照應一二。”


    說話的人是一個留了一小撮胡須的老人,名叫瞿紅裕,他臉上隨時隨地帶著笑,好像沒有什麽事情能讓他冷下臉來,此人在藥穀中聲望隻在藥群書之下,他話一出口,便有好幾人附和。藥群書想了想,點頭:


    “也好。”


    他讓人將藥青城找來,然後叫藥青城去將墨璟肆帶到這裏來,藥青城隨即來到後山的石窟,將墨璟肆叫出來。墨璟肆收拾好秘法卷軸,隨著藥青城朝洞外走,這時候,右側長老們閉關的石室突然傳出聲響,墨璟肆與藥青城同時轉過頭去看,隻見其中一扇石門緩緩打開,露出裏麵正盤膝而坐的一個人影。


    這人看上去不過四十餘歲的年紀,比藥群書小上很多,石門一開,待看清那人的模樣,藥青城開口喚了一聲“餘長老”。如此年紀便已經是藥穀的長老了,墨璟肆驚訝之餘不由多看了那人兩眼,卻因著他的臉有一半擋在石室的陰影裏,墨璟肆看不真切,也就隨著藥青城喚了一聲長老,然後與藥青城一同離去。


    墨璟肆跟著藥青城來到議事廳,進門的時候她乖乖朝在座眾人都行了一禮,她才走到藥群書身邊,藥群書一看見她,臉上的笑容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瞿紅裕仔細打量了墨璟肆兩眼,而後笑道:


    “小小姐生的眉目清秀,端的一副好相貌。”


    “小小姐不止相貌生得好,能力也是出眾,小小年紀能以丹者之力抗衡丹士,如此英才不可多得!”


    瞿紅裕話音落下,旁側便有一人笑著補充,這時候,坐在瞿紅裕身邊的一個三十餘歲的女子突然開口:


    “瞿長老的孫子今年不是剛滿十三歲?那小子在穀中也算數一數二的人才,這兩個小娃娃年紀相仿,不若定個兒女親家?穀主意下如何?”


    此話一出,藥群書的眉頭不著痕跡地皺了皺,他看了那女子一眼,這人名叫李琴,是瞿紅裕提拔上來的,天資不錯,年前剛突破王字之境修為,手下帶了幾名弟子,包括瞿紅裕的孫子瞿青林也拜師在她門下。藥群書清咳一聲,這話來得突兀,並非瞿青林不優秀,而是他覺得瞿青林那樣的天資,還配不上他的小外孫女,故而他沒有立即答話,而是看向墨璟肆,問道:


    “乖孫女,你給外公說,你可願意與那瞿青林定下親事?”


    李琴聞言,立時笑出聲來:


    “穀主這話問得有趣,她還隻是個孩子,哪裏懂這些,便是要叫長輩安排就好了。”


    藥群書不悅地冷下臉來,他瞥了李琴一眼,卻沒有說話,李琴見了藥群書的臉色,心知自己逾矩了,不由尷尬地低了低頭,不再多言。瞿紅裕眼見氣氛變得有些凝滯,他笑眯眯地看向墨璟肆,打破沉寂:


    “那小小姐意下如何?”


    墨璟肆歪著腦袋,看了看藥群書,又看了一眼瞿紅裕和李琴,偏頭想了一會兒,迴答:


    “我年紀尚小,這些事情晚些年再定也是可以,況且我還未見過你們口中所說的瞿青林,又如何知道此子是否中意?人都說姻緣講的是緣分,若是他與我命中有那緣分,又何須長老操心?”


    墨璟肆一張臉上盡是認真的表情,說出來的話叫藥群書忍俊不禁,但落在別人耳裏卻是別樣的意思,瞿紅裕臉上笑容不減,但李琴卻撇了撇嘴,心下嘀咕,這也不知道是哪裏突然蹦出來的野孩子,他們從不知道藥群書出了藥青城之外還有別的女兒,如今竟突然就多了一個外孫,甚是蹊蹺。


    李琴雖然心裏疑惑,卻沒有在此時說出來,當眾人散去,藥群書將墨璟肆抱著放在膝蓋上,笑問:


    “今日修煉可有進步?”


    墨璟肆點了點頭:


    “我今日達到者自之境巔峰了,興許要不了多久就能到士字之境。”


    藥群書聞言,哈哈大笑出聲:


    “不愧是我藥群書的孫女,如此天賦,好好好!”


    讚歎之後,藥群書又問了一些墨璟肆有關修煉方麵的問題,墨璟肆對答如流,藥群書對墨璟肆這半年的努力感到十分滿意,還欲說什麽,門口突然傳來“咯噠”一聲輕響,藥群書眉頭一蹙,著藥青城去門口看看,藥青城將房門拉開,地麵上散了一點灰白色的粉末,卻並未見著人影。


    藥青城用兩指將那粉末拈起一點來,仔細辨別之後發現這些灰白色的粉末竟是後山禁地中的細小沙石,當是從來人的鞋底脫落下來的。藥青城微微蹙起眉頭,奇怪地看了一眼四周,然後重新將房門關上,走到藥群書身邊,低身附耳將剛剛的發現告訴藥群書。


    藥群書聽過之後沉默片刻,神色也凝重起來,他不著痕跡地掃了窗外一眼,道:


    “你是說,你今天看見餘長老出關了?”


    藥青城點了點頭,迴想了一下,說:


    “嗯,今日我與璟肆過來的時候,曾見到餘飛長老出關。”


    說著,她朝墨璟肆看了一眼,墨璟肆會意,點頭道:


    “那人看起來不過三十餘歲,小姨叫他餘長老。”


    藥群書低頭思忖片刻:


    “這餘飛在藥穀以來雖然一直行事詭秘,但也從未做過十分出格的事情,若剛才在門口的人是他,或許是有事找我。”


    墨璟肆眨了眨眼睛,這餘飛究竟是什麽人,竟然讓外公和小姨隻是談起他便神色如此凝重,墨璟肆抿了抿唇,開口問道:


    “外公,這餘長老是何許人也?”


    藥群書聽見她的聲音,低下頭摸了摸她的腦袋,迴答:


    “此人乃是我一位故人的小兒子,那故人較我年長一輩,所以餘飛與我屬於同輩中人,但他從小就不受管束,做事隨性,嗜武成狂,三十餘歲已然突破皇字之境,他曾因為一本玄階功法與瞿紅裕長老大打出手,也曾問過我有關藥家秘傳針法的事情,我因為他心性太狂,殺戮過重,況且還隔著輩分,便拒絕收他為徒,若非那故人於我有恩,興許我早已將他逐出藥穀。”


    墨璟肆聽罷,心裏萬分詫異:


    “那他對外公的秘術是否依舊念念不忘?”


    藥群書搖著頭歎息一聲:


    “他的心思,怕是沒有人能猜得到。”


    墨璟肆沉默了,她從懷裏將那秘法卷軸取出來,交還給藥群書:


    “既是如此,這卷軸放在我身上便不甚安全,這秘籍上所有文字我都已經背記下來,便請外公將此密卷收好,莫要讓小人有機可乘。”


    當晚,墨璟肆正在床鋪上打坐,突然有人敲響了她的窗戶,墨璟肆疑惑地走到窗邊,正要開窗,伸出去的手頓了頓,她稍微想了想,還是將兩根銀針藏進袖口,這才將窗戶打開。墨璟肆眼前黑影一閃,她下意識地後退幾步,隻見一個人出現在窗口,坐在窗框上,正是餘飛。


    墨璟肆仰起臉看他,問道:


    “餘長老?”


    餘飛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他的雙眼被稍微有些長的額發遮擋了,墨璟肆無法看清他眼中的神情,他偏了偏頭,語氣輕蔑地開口:


    “你叫墨璟肆?是藥群書的外孫女?”


    墨璟肆眉頭微蹙,心裏有些不悅,此人說話好生張狂,但還未等她迴答,餘飛又自顧自地說:


    “你既得藥群書如此看重,想來他是打算將藥家秘傳針法傳給你了,那密卷是不是在你身上?”


    聞言,墨璟肆心頭一跳,果然此人還在打那秘法的主意,墨璟肆擰緊眉頭,輕嗤一聲:


    “哼,你找我尋密卷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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