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的時候,李遇看見太子神情沮喪,便想走過去安慰他幾句,這時候卻看見舒王李誼正和宦官俱文珍躲在廊柱的後麵,說著什麽。他立刻停下腳步,隻是給了太子一個寬慰的眼神,然後朝另一個方向去了。

    正走著,竇文場卻追上來喚住了他:“殿下留步,聖上叫你去兩儀殿等候。”怪了,剛才在朝上一點暗示都沒有,這會卻派人來傳,李遇心裏頓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來到兩儀殿,等了一陣,便看見睦王李述陪著李適進來了,兩人臉都漲紅了,看得出來,剛剛進行過情緒激動的交談。

    李適一見他,便說道:“遇,快快過來,說說你的想法。”

    李遇趕緊上前,便聽李適說道:“朕要廢了太子誦,改立舒王李誼為太子。”

    李遇盡管早有此擔心,但聽到李適親口說出來,還是感到震驚,便脫口而出:“皇兄,萬萬不可呀!”

    “有何不可?為什麽你們幾個都要反對?”李適怒了,李遇看一眼旁邊的睦王李述,看到他拚命對自己使眼色,他知道這二人剛才為何臉紅了。

    唉,晚了,真心話一說出去,就收不迴來,也索性不收迴了。

    看著李適怒氣衝衝的在榻上坐下,李遇靠過去,又說:“太子至德至孝,與群臣總是不即不離,絕無結黨營私;對皇兄,則是忠心耿耿,尤其在奉天之役時,太子常常身先禁旅,乘城拒敵,激勵了將士奮勇拚殺,才保奉天之役的勝利。太子深孚眾望呀。”

    李適淡淡地說:“那朕來問你,舒王之德才就不如太子麽?”

    麵對李適咄咄逼人的問話,李遇遲疑了,不敢作聲。

    “說呀,舒王就沒有作為麽?”李適逼他。

    “有。”李遇看了李述一眼,哥哥隻能報以同情的眼神,無可奈何。他隻好說下去,“舒王平叛時任揚州大都督,兼諸軍行營兵元帥,戰功卓著,實為不可多得之帥才。”

    “而且舒王李誼待朕忠心可鑒,朝中威望甚高,不像誦,都說是謹言慎行,朕看是深藏不露!公主這件事情,若不是朕得了消息,不知他還想隱瞞多久!”李適有些生氣,站了起來,在殿上來迴的走著。

    李述忙上前說道:“皇兄息怒,莫傷了身子。據臣弟所知,太子並不知曉巫蠱之事。而且,早前,公主與那三人淫亂,引得他們爭風吃醋,時值深夜,就在公主房中大鬧起來,還刀劍相向,鬧得沸沸揚揚。太子連忙從東宮親自帶人將那三人抓了,送到內省衙門審訊,然後又叫了太子妃再去勸說母親。太子一直是積極應對的。若這巫蠱之事太子知情,豈會袖手旁觀,一定會及時處置的。”

    李適冷笑一聲:“知道了,又能如何?公主身為他的嶽母,聽了親生女兒太子妃的勸了麽?有這樣淫蕩謀逆的嶽母,誦如何坐得太子位?”他一拂廣袖,起身要朝外走,忽又停下,站到李遇跟前說:“遇,朕知道你與誦一同出生入死,感情不比尋常。但這是在為大唐立儲。朕尚能拋卻血緣親疏之偏見,你,更不可感情用事啊!”

    聽出了李適語氣中的失望,李遇開口待要再說,李適卻阻止他,“朕已經依你所奏,將郜國公主幽禁於冷宮,不取她性命。隻將那幾個禍害流放,你不可對朕要得太多了!”說完,頭也不迴走了,隻留下兩人麵麵相覷。

    迴想舒王與宦官的密談,再想起張廷賞,李遇感覺到越來越受寵的李誼已經有了對太子位取而代之的念頭,而且在朝中暗暗培植了力量,難道朝堂上又將掀起一場血雨腥風麽?不,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想著,他加快腳步向宮外走去。

    剛出宮門,就見一宮人打扮的人靠過來,悄聲說:“殿下請隨我來。”李遇一看,此人是東宮來的,便跟了他,繞道宮牆拐角處,見一輛馬車停著,他進了馬車,一看竟是太子坐在裏麵。

    太子誦一見他,便忙問:“皇叔,父皇怎麽說?”

    李遇搖搖頭,語氣沉重:“皇兄聽不進勸告,太子,前景不妙呀。”

    李誦一聽,頓時癱了。李遇撫著他的肩頭說:“太子莫急,還有一線希望,你速速去找宰相李泌,一定要讓他出麵勸說皇上,或可有轉圜餘地。”

    “好。”

    馬車載這二人駛到背街處,李遇才從車上下來,悄悄迴府去了。

    一身疲憊地迴到府上,坐進趙茗兒房中,看著她嫻靜地煮茶,聞著茶香,他的心徹底地舒展了。

    心中慢慢升起一個念頭,又覺得不妥,他遲疑一陣,還是說道:“明日我要請一位客人到府中來,茗兒可願為他煮茶?”

    趙茗兒說:“既然是你邀的客人,茗兒自然願意了。”

    “遇,喝茶。”趙茗兒遞上茶盞,看見了他眼底的倦意,又問,“今天很累麽?”

    李遇笑著搖頭,淺啜一口茶,說道:“有你在我身邊,一切都化解了。”

    附言:這個故事的確是在茶香中寫成,先後經曆了大紅袍、碧螺春、龍井,大家聞到了嗎?(*^__^*)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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