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馬車駛近家門,趙茗兒也終於平靜了下來。但是宮徵羽感覺到,從剛才兩人的擁抱過後,她明顯在開始躲閃了。

    從進門起,她迴避他的眼光,刻意跟他保持距離,即使圍著炭爐取暖,也要把秋月拉來隔在他們中間。

    而身體徹底暖過來以後,她又拿出一瓶櫻桃酒來,蘸濕棉布給秋月擦手上的凍瘡,據說這是她們益州的土方,對治療凍瘡有特效,這樣一來,秋月也走不了了。

    一時間,屋子裏竟出現尷尬的沉默。好一陣子,秋月終於說道:“糟了,我忘了熬的薑湯了。”她剛站起來,趙茗兒跟著站起來,“我和你一起去端薑湯。”

    這舉動太明顯了,宮徵羽不想再假意維持了,淡淡地說:“茗兒,我剛剛陪你收梅花雪,如今你就不肯陪我坐一會?”

    趙茗兒的臉一下子染上兩片羞慚,秋月趁機脫身,她隻好乖乖坐下。

    她心裏暗暗怨著自身的軟弱,也恨著自己,對溫暖的懷抱總是無法抗拒,總顯得那麽需要依賴。她趙茗兒什麽時候才能真正的獨立一點呢?還沒有理清對李遇的感情,卻又在公子的懷裏痛哭,她怎麽能夠這樣懦弱?怎麽能夠這樣對待坦誠的公子呢?她覺得自己對不起公子,更無顏麵對公子。

    一雙溫暖的手伸過來,慢慢分開她狠狠絞在一起的手,然後握住,沒有放開,她聽到宮徵羽的歎息:“茗兒,你想把自己的手掐出血來嗎?”

    她依然低著頭,小聲說:“公子,不要可憐我。”她害怕自己又會沉溺於這樣的溫暖裏,再度迷失自己。

    “茗兒,這不是可憐,不是!你還不懂嗎?”宮徵羽的聲音是強自壓抑的平靜,但他突然施加在趙茗兒兩手的力道,卻流露了內心的澎湃。他鬆開了她的手,站起身來,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秋月端著薑湯進來,問:“公子呢?”

    趙茗兒無力的迴答:“走了。”

    秋月放下薑湯,端詳著趙茗兒紅腫的眼睛,關切地說:“你一進門我就想問了,你和公子起爭執了麽?”

    趙茗兒搖搖頭:“怎麽會。”

    秋月坐到她旁邊,急急地說:“茗兒,那你的眼睛……”

    “沒事,”趙茗兒打斷秋月的話,“外麵的雪風吹了,就這樣了。”

    秋月當然知道這不是原因,但既然茗兒不願意說,她就決不再問了。

    趙茗兒雙手托腮,支在桌邊,幽幽地說:“到春天就好了,春茶采摘的時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秋月望著她,點點頭說:“茗兒一直都不喜歡冬天的。”

    一天一天的捱著,秋天過去,隆冬到來。長安城裏再度降下鵝毛大雪。

    李遇站在迴廊裏,看著揚揚灑灑的大雪把院中一切盡情覆蓋成一片雪白,而盛開的紅梅卻無言的矜持著,於層層積雪中透出殷紅,點染出些許生機。聞著梅花的清香,他很自然的走向後院,進到她的房中,毫不費力就找出那個瓷瓶,抱在懷中,拿了茶匙,走進了大雪中。

    身旁隨侍的家仆慌了:“殿下,迴房吧,這樣大的雪,太冷了!”

    “本王不覺得冷。” 李遇感覺不到寒冷,也明白趙茗兒與他相見無期,可是他見到嬌豔的紅梅映襯著晶瑩的雪,那深深的記憶就如梅花一樣鮮明起來。

    他伸出茶匙,往一朵梅花蕊上小心舀出積雪,然後放入瓷瓶中,接著再繼續尋找下一朵梅花蕊雪。家仆默默陪在雪中,慢慢知道配合著李遇,把那樹枝握住,伸到李遇跟前,方便他取雪。雪映梅花情更切,一匙雪,一點愛。

    清甜的花香,飄飛在空氣中,愛意隨雪水,封存在瓷瓶裏。

    等到了春天,這長安雪水就可以成為煎茶的上上之水了。茗兒,江南會下雪麽?

    附言:修改了本章,內容不太多,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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