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刀無盡!”


    一聲悠揚輕吟,夜刀嗡鳴中,刹那間化作萬千狹長刀影電閃竄出,對著所有正自廝殺的人當頭罩下。所過之處,無不帶來飛濺的鮮血和數人悶哼後身體沉重的墜落。


    蜿蜒奇詭的細長刀刃在一隻潔白而完美的修長手掌下毫無阻礙地掠過一切阻礙,直逼最後方的藍色錦衣的執劍男子。


    躲,躲不及,避,避不過。電閃的刀,刺骨的寒流,藍太陽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冰冷的刀尖刺入咽喉的冷絕,以及對於死亡驟然降臨的無奈。


    但聽“叮鈴”一聲清脆的金鐵之擊,清脆、悅耳,卻讓那抹濃鬱尊貴的紫影終是顯出了身形。


    我緩緩抬首,直臂前執的夜刀刀刃已是迫上前方之人的要害之處,隻要再向前微微一遞,勢必梟首而歸。隻可惜。。。此時的夜刀已不能再繼續前行。


    麵對著對麵之人劫後餘生的神情,我卻將冷漠地目光轉到了那後來先至從旁插入迅速攔下了夜刀必殺一擊的暗紅長刀上。順著執刀之手向上,我發現阻爺殺人的,就是臨近我靠窗那邊坐著的神情淡漠孤傲的年輕刀客。


    “小,小刀!”藍太陽似乎對於身旁突然出手的青年很是信服,默默地收迴武器垂手後退數步,將戰鬥的地方讓給了這個男子。


    “閣下,可是與我這位手下有恩怨?”青年的聲音不疾不徐間顯得冷漠自傲,他也沒有理會身後被救下的藍衣人,反而望著兩刀相交間後暗紅長刀刀背上的龜裂裂紋,說道。


    “無。”我一揚手,夜刀瞬間迴竄收入袖中,而後衝著對方很是誠實地搖了搖頭。全然沒有一點莫名其妙就突然暴起殺戮的殺人者的自覺。


    小刀同時也收刀迴鞘,似是了然地點點頭,“原來如此。是我這位下屬打擾到你了。還請你原諒他這一次吧。”


    “哦。。。吾原諒了。”不明所以地呆呆點頭同意,我更多的注意力卻是在眼前這個人手中的長刀上,“你的刀壞掉了,是吾不小心。”


    “沒什麽,壞掉了話扔掉就好了。武器而已,我可以再換一把新的更好的。”小刀隨意地看著手中長刀,說道。


    從來都是與夜刀相依為命的某人表示理解不能。完全無法想象夜刀也如這般壞掉後的結果,鴉黑如瀑的長發垂落,遮住了茫然而蒼白的容顏,爺整個人都被驚嚇住了。“壞掉了。。。就扔掉。。。失敗品。。。被丟掉的就是失敗品。。。沒有吾,還有更好的嗎。。。”


    暗紫色的長羽在頸間無風搖曳飄動,刹那間整個客棧裏溫度極降,一股森冷冰寒的滲人氣息緩緩湧現而出,冰冷的氣息鼓動起寬大的紫色大麾,帶動起無羈的黑發恣意舞動。


    一隻手捂上額頭,眼底紫光流溢,我呆滯而機械地低聲喃喃,“。。。失敗品。。。失敗品。。。吾不是。。。失敗品啊!”


    徒然間急凍的寒流爆發,青白色的冰霜寒氣瞬間擴散,整個客棧內所有的物品都發出了不堪承受的“哢哢”聲,離得近的桌椅已然轟然粉碎。


    “速退,走!”小刀在寒氣驟降的時候已然神色微變,拽起藍太陽就動作迅速一閃,整個人身形極快地客棧窗口躍出,幾步躍至了對麵的屋頂。


    伴隨著他身影動作的,還有一聲冰冷無情的長吟。


    “無情者傷人命,傷人者。。。不留命!”


    “夜刀殘雪!”


    轟然一聲,京城頗具盛名的悅來客棧二層支柱斷裂,整個樓段轟鳴著倒塌了下去。


    那一天,所有在京城廣場附近的人都記憶尤深,所有人都記住了那個仿若幽靈鬼魅般,帶著無盡冰霜和風雪的紫色魅影,伴隨著那一片充斥著青白色氣勁冰霜的空間,闖入江湖兩大幫派的爭鬥之間,如入無人之境,肆意殺戮,帶起無盡殘酷的腥風血雨之景。。。


    。。。。。。。。。。。。。。。。。。


    依韻擦了擦額頭上累出的汗,隻感覺自己已經筋疲力盡,就連握著鐵鎬的手都麻木冷僵硬了起來,隻有新起的血泡在火辣辣地疼痛著,不由地苦笑歎息。


    迴顧四望,這才發現此時竟是已經入夜,礦場周圍已是悄無一人,隻有他還一個人像是拚了命似的埋頭苦挖,竟是連時間都忘記了。


    放下鐵鎬,依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累的不願起身。他進入混沌紀元也有三個月了,這三個月來一直都在這裏挖礦,最開始的對於工作的好奇變為了苦悶,但他自身的傲氣卻不願就此服輸,為了能夠更早進入真正的江湖修煉武功,如今這麽一點的苦悶又算得了什麽。


    想到這裏,他立刻又迫使自己站了起來,拔出一直隨身帶著的鐵劍,卻是開始練習從武館中學到的基礎劍法。


    漆黑的夜晚甚至沒有月光,寂靜詭異的黑暗礦場區內隻聽得到依韻一個人練習劍法發出的沉重的喘息聲音。


    一套基礎劍法下來,整個人都大汗淋漓。依韻停下來調息片刻,便開始整理手邊的東西打算離開。


    這幾個月下他的基礎劍法等級也練到了二十七級,銀子也攢夠八千多,再過個幾天,就是時候離開這裏,前往武當山了。


    夜晚涼沁的寒風吹過,被汗水浸濕的身體驟然打了個冷戰,黑暗中的礦場遠遠看去就像幽冥鬼府在人間界的扭曲入口,森冷冷黑洞洞地無端端引人心中發寒。


    依韻搖了搖頭,將這些能夠引誘人心底黑暗的的情緒打散,不過動作卻變得更加快速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道淒厲如夜梟般的詭異唿嘯劃破夜空,伴隨著唿唿風聲,越發顯得詭異可怖。


    “咕~咕~咕~咕~”


    夜鳥的鳴叫在這空空蕩蕩的礦場中迴蕩著,依韻看到了一道白影閃過,猛然迴身,確已不見了蹤影。


    “錯覺麽?”依韻疑惑地搖搖頭,打算趕緊走人。


    不過還沒等他走了多遠,又是一聲劃破夜空的低嘯,這個時候他卻是看清楚了,黑色的夜空之中竟是有一隻通體雪白泛著瑩瑩微芒的雪梟張開翅膀在一處礦山頂處徘徊飛翔著。


    “這種地方怎麽會有雪梟?”依韻奇怪地望著那隻一直在那邊徘徊不斷卻不會飛走的白色大鳥,總覺的那裏肯定是有著什麽的,不然不會發生如此奇怪的事情。


    要不就去看看好了。他這麽想著,好奇心止不住地湧上心頭。大不了就是再多挖三個月的礦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依韻以一種自嘲的語氣調侃著自己。


    那邊的礦山頂雖說看著不高,但是爬上去到是費了依韻不少了的力氣。好不容易爬了上來,依韻在黑暗中摸索著越過一塊巨大的岩石,眼前竟是驟然一亮。


    背靠著整座礦山的山頂另一邊,竟是一塊平滑圓整的平台,此時整個黑色的平台都被一片散發著冰藍色朦朧的光斑所籠罩著。


    就好像黑暗中唯一羸弱的一點光芒,微弱卻頑強的閃爍著。


    紛紛揚揚的細碎冰晶飄散在整個平台空間裏,青白相間的細小冰晶散發著微弱的毫光,仿佛最寧靜夜空中熒惑的螢火蟲,隱隱綽綽,明明滅滅,仿若夢幻之景。


    這裏好像和整個世界都隔絕了一把,涼爽的夏夜,在這裏卻是冰雪的世界。白色的雪花飄揚著,隨風吹拂,寒風肆意在這裏,卷起的雪花揚起了一陣白霧,而後又秫秫落地。


    雪落無聲。


    依韻幾乎屏住了唿吸。


    他看著的卻是一個人。一個在這仿若夢幻泡影般的冰雪世界中一動不動的人影。


    黑紫色的人影安靜無聲地靜悄悄地背靠在黑色岩石上曲起一條腿坐靠在那裏,鴉黑濃密的長發如瀑布墨般毫無掛累的傾瀉而下,散開鋪滿了黑色的地麵。一身濃鬱黑紫色的長衣覆蓋全身,衣襟上滾著紫色的長羽,紫羽在雪花中飄搖拂動,襯出紫色羽絨中那張蒼白而無表情的臉。


    容顏精致而蒼白的男子輕輕闔著雙眼,細密的羽瞼顫動著,似是已經睡熟,又似是在閉目凝神,隻一人沉浸在了這冰雪蒼白的世界裏,與這個冰冷蒼白的世界融為了一體。


    神秘、優雅、冷漠、孤寂。。。


    彌漫在這個冰冷空間的滄桑與寂寞,如歲月的侵蝕,*蝕骨,讓人看得便心中難受至極。


    依韻就這麽看著,然後咬了咬牙,徑直現出身形走了過去。


    腳踩在冰雪間,發出輕緩的哢嚓聲響,在他一步步走入這冰雪的領域,正自對上一雙茫然而懵懂如赤子般純真無暇的暗紫色眼睛。


    “你好,你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依韻不知道為什麽,卻是突然開口出聲問詢。


    我微微抬起頭,毫無感情可言地無聲看著這個出現的人,半晌不動不語。


    依韻沉眉等了好一會,卻見我依舊無動於衷地保持原有姿勢一動不動坐在那裏,不由得試探性地向前走了兩步,見我沒有反應,最後走到了我的麵前。


    “我叫依韻,你叫什麽名字?”


    心底似乎有什麽被觸動,我眨了眨眼睛,聲音呆板地複述,“名字。。。?”


    依韻點頭,他徑直走了過來,蹲在了我麵前,眼睛直直地注視著我,輕聲道,“你的名字,能夠告訴我嗎?”


    “名字嗎。。。”我默然沉吟。


    “創造出我的人,叫我殺戮的武器。。。但是他舍棄了我。。。”


    “我,是殺戮的造物。。。”


    “我,是奈落之夜宵!”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如題,就該聽著《雪落無聲》這首歌來看啊!


    可惜我不會弄歌上來,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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