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信此話,周圍人心中一涼,如墜冰窟。


    有人幾乎要失去了理智,想要咆哮怒罵,又顧忌軍中會照顧家人,最後隻好黯然閉目,一言不發。


    “大人,看著過去的情分上,我有一件小事相求。”姚平緩緩道。


    這名姚氏商會的小會長在這短短幾個月經曆了自己過去一生也沒有想過的精彩曆程。


    先是成為兩千精銳部隊之主,可以輕易圍殺煉骨,也曾參與圍殺後天真氣武者,先天有望。


    某一時刻,甚至封地騎士的爵位都在放在眼前,可以觸摸。


    與此前的人生相比,這短短數個月的經過輝煌無比,幾乎已經達到了平民的巔峰。


    可惜,最終還是迅速跌落,直到深淵。


    “說說看,若真的隻是小事,自然可以。”王信輕聲道。


    “不敢欺瞞。”姚平搖了搖頭:“父養子,子盡孝,為父送終,這是自然天理。”


    “我如今既然要死了,可否由我兒子姚策親手送我上路?也不用再勞煩身邊這位兄弟了。”


    四周一靜,所有人麵麵相覷。


    “這個……”王信眉頭一皺。


    馬闊在旁小聲道:“學長,在姚平叛亂的時候,姚策有過阻止,並且與他有過衝突,但根據現場的士兵軍官錄像,造作痕跡很明顯,兩人應該是在唱雙簧,同走兩條路。”


    “不過戰後審查也確實沒有發現什麽確鑿證據,不久前姚策被無罪釋放,平調他職。”


    隨行的鄭勇等人露出鄙夷的神情。


    要說姚策反叛,會不跟自己的兒子商量,一無所知,這誰信?


    戰場上千鈞一發爭分奪秒,還特意來這麽一出父子衝突,實在是讓人倒胃口。


    不過,他們的表麵功夫做得滴水不漏,也無法定罪就是了,除非像是貴族私軍一樣定罪殺人全靠主官意誌,證據無關緊要。


    後者是王信深惡痛絕的。


    但姚策即使無罪,今後也休想再晉升,政治上出現了一個可怕的汙點,絕不能再擔任任何重要職位,接受任何重要任務。


    姚平此舉,應該是想盡最後一點努力,用自己已經失去了的生命洗刷兒子身上的汙點。


    “請恕我拒絕。”王信沉思片刻,淡淡道:“我軍乃正義之師,心懷天下萬民,絕不允許和鼓勵這種父子相殘的慘劇。”


    聽到王信如此堅決的態度,姚平麵色徹底灰暗,也不再懇求了。


    可笑啊,自己終究是眼界狹小。


    想腳踏兩條船,自己父子自以為聰明,滴水不漏,卻不想連普通人都不信。


    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其他任何勢力,二人早就死光了。


    “請不要擔心,姚策會在軍中自由修煉武道,如果想要離開島嶼我們也歡送。”


    王信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幾分鍾後,係統上的好友頭像暗淡了十幾個。


    接下來,王信一一巡視了各處軍營,城防,看望新加入的士兵,詢問他們的生活上和武道上的困難,並且以肯定的語氣迴答他們去留的問題。


    最後,在五百親衛地護衛下出城,巡視城外生機勃勃的土地。


    道道方格狀的田野裏,小麥和玉米苗已經長到半人高,綠油油的,散發著一股浸人的清香。


    清風吹過,一道道綠色的波浪向遠方排開。


    數道不安的人影一閃而逝。


    “公子,賊軍有重要人物出城,護衛規格前所未見,疑似敵酋王信。”一名煉肉境巔峰武者單膝跪地,低聲道。


    煉肉境巔峰武者,原來想要見到周家公子一麵都是天大的榮幸,極難極難。


    但現在,這已經是僅存的數十人中實力最高強的。


    原本數千殘兵,現在不是逃了,就是投降了。


    山窮水盡。


    “王信!”


    周成雄低吼,眼睛充滿血絲,頭發披散,渾身發臭,已經沒有了一點豪門貴公子的樣子,更像是一個乞丐。


    到現在,他也迴味過來了,當初王信明明可以殺他,卻故意放他離開。


    就像是在養豬,太瘦了太弱了,需要育肥,所以抓到了又毫不在意地放開了。


    等到需要時再殺。


    “這個賤民!這個賤民,我必滅你滿門,將你尖刀萬剮……”


    周成雄毫無征兆的暴怒,一腳將麵前的煉肉境巔峰武者踢飛,口中吐血。


    “都是你,都怪你們這些廢物!”


    “那個賤民豈是我的對手?要不是你們無能,我豈會陷入大軍包圍的局麵,不得不後退!”


    “周家的百年大計就葬送在你們的手裏!”


    後天真氣巔峰的狂亂氣息向外四溢,壓得周家煉肉境武者喘不過氣來,戰戰兢兢,掙紮著在周成雄麵前再次跪下。


    他從未想過背叛,他是周家的家生子,出生、成長都在周家,父母妻兒也全部都在周家,自小被教育了要為周氏嫡係效忠,生死都不能改變。


    “等著吧,等著吧,該死的賤民……”


    周成雄閉上眼睛,身上氣血和真氣瘋狂地運轉,強行衝擊關隘,哪怕是口鼻之間溢血也渾然不顧,狀若瘋魔。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敢出去獵殺王信部出城的訓練、耕種部隊,他有這樣的能力。


    因為他知道,一旦觸碰了這條線,野豬傷到了人,那麽也許獵人就會失去耐心,提前結束自己的放養。


    ……


    “還有三個月。”


    王信掃了一眼遠處周家空曠如鬼蜮的軍營,返迴城中,召開會議。


    “島嶼爭奪戰的最長時間是一年,一年這個時間點一到,係統就會以死亡毒圈的方式逼迫所有人決戰,這是我們最後的發育時間。”


    “軍中要盡最大的努力教導士兵,收集更多的丹藥,讓士兵們盡量地突破現有的境界,加強軍陣的訓練。”


    “外麵,並不和平,更艱苦的挑戰在等待著我們。”


    如火如荼的大練兵開始了,沒有外敵,丹藥充足,包括武思思、衛如鍾等在內的三百餘名親衛深入軍營,教導士兵,為他們製定訓練計劃,解答疑難。


    而他們自己,又向王信詢問自己的武道疑難,共同參與製定訓練計劃,激烈的爭辯討論各種武道方向,都各有所得,共同進步。


    在這種各方麵外界條件拉滿,不遜色甚至超越一般貴族子弟的情況下,所有人的武道境界和武技進入一個快車道,迅速提升。


    三個月一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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