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對於同性戀來說,是遙不可及的,縱然在一起了,能否有勇氣跨出那一步,還是取決於很多因素的。所以說,董玉的多愁善感也不是沒有道理,想結婚和能否擁有一場婚禮,就成為了一個夢想,他大概是覺著,這輩子都不可能像李沛東一樣,光明正大的舉辦一次婚禮。


    感傷不過是片刻的,還不等多停留一會兒,董玉便被店裏的事情給打斷了思路。新店剛剛開張,還有很多事情沒有進入正軌,例如員工們的磨合,工作起來是否順手,這才是董玉眼下要去關心的。董玉新招來的服務員中有幾個是老手了,但新人也不少。這才是剛營業的第二天,服務員裏就出現了問題。新手總會存在莫名的緊張,這不,董玉剛攥著李沛東的請柬感傷呢,那頭就有人闖禍了。


    小凡這姑娘看起來挺機靈的,剛二十歲出頭,工作上難免會有失誤,但她今兒這個失誤著實有些大了,剛烤好的三分熟就有五十串,她端著托盤上菜時,手上一滑直接扣在客人的身上。香辣的紅油,串著肉串的鐵簽子都還沒有退溫,順著客人的肩膀稀裏嘩啦的全部落了下去。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那位客人一跳,緊接著條件反射似得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一邊撲楞衣服上的肉串和油跡,一邊吆喝道:“幹嘛呢,有你這麽端盤子的嗎。”


    小凡原地愣了愣,緊接著想伸手幫那位客人的忙,結果手還沒伸過去,那位再次劈頭蓋臉的一頓狂吼。小凡被眼前的景象弄的措手不及,道歉的話遲了好久才慢吞吞的說了出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沒燙到您吧?”


    “你說呢?”被扣了一身的客人是個男的,此時伸長了手臂讓小凡看,“你瞅瞅,這家夥燙的,你是怎麽當服務員的。”


    小凡一動不動的站著,微微低著頭,小聲說:“我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完事兒了,叫你老板來,頭迴吃飯吃的這麽憋屈……”男人身上的衣服是穿不了了,他隻能脫了短袖扔在椅背上,光著膀子坐下後怒氣衝衝的拍了下桌子,“不你們老板呢,讓他過來。”


    董玉趕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小凡一副認錯的模樣,深低著頭,而那位客人卻指著小凡的鼻子罵個不停。董玉在不敢耽擱,幾步走了上去,笑問道:“這位大哥您消消氣,我這妹妹年紀小,剛工作還不到二天呢,您別往心裏去。”


    男人冷眼掃了董玉一眼,依舊大聲吼道:“不往心裏去?我來你們這兒是吃飯的,好家夥,這扣了一身油不說,瞅瞅我這胳膊。”男人再次伸出胳膊,小手臂上紅了一片,應該是串三分熟的鐵簽子落下來時造成的。


    這事確實不占理,換了是誰都生氣,董玉必須要拿出百分百的誠意,以此來化解這場事故。董玉關切的看了眼那男人的胳膊,道歉道:“這確實是我們的失誤,把您給燙傷了實在不好意思,要不這樣吧,您這身衣服我們賠了,您在去醫院看看,到時候醫藥費也由我們來承擔,您看這樣可以不?”


    男人臉色終於有所緩解,語氣也不在那麽強硬,“吃頓飯吃成這樣……算了”男人擺了擺手,“醫院我就不去了,這燙的也沒多嚴重,但這衣服……”


    還不等男人把話說完,董玉搶話過去笑著說:“這衣服我們賠,瞅瞅這一身油,想洗都洗不掉了。”董玉今早出門時兜裏揣了五百塊錢,這會兒全都拿出來了,“這裏有五百,不知道夠不夠?”


    男人也不是故意訛詐的人,點了點頭便把錢接過來,“這我就不客氣了,我這身衣服沒多貴,五百錢足夠了。”


    董玉笑道:“哥幾個今天這頓我請了,你們想吃什麽隨便點,今兒確實是我們的過失。”


    男人衝董玉露出了微笑,“你這老板還挺會做人的,行了,這妹子也不是故意的,就這麽算了,而且你這兒的烤串味道不錯,往後我們會經常來光顧的。”


    “那還得感謝哥幾個捧場了。”董玉一邊笑一邊衝小凡使了個眼色,等小姑娘領悟過來走開後,董玉立刻招唿另外的服務員說:“給這桌再考五十串三分熟,兩條鯰魚,豆腐串烤餅什麽的一樣都來點。”說完,董玉衝那位被燙的客人笑道:“哥,有什麽忌口的沒?”


    董玉的態度實在是好的無可挑剔,再叼的人恐怕都找不到借口繼續下去了,男人笑著點頭,“沒啥忌口的。”


    “那行,哥幾個喝酒不,來一提怎麽樣?”


    “行,老板夠敞亮。”


    “那哥幾個慢用,我還有事情,有事兒就叫服務員。”說完,董玉快速退出了戰場,迴到吧台這邊時,小凡已經跟那兒等候多時了,看著董玉的雙眼紅通通的,“董哥,那五百塊錢還有這頓飯的錢,你從我的工資裏扣吧。”


    董玉歎了口氣,安慰小凡說:“行了,這次是個意外,誰工作還沒有失誤啊,別往心裏去,還有……那些難聽話,你就當耳邊風了,做服務員行業的,就是要接觸各類人,如果事事都往心裏去,你還不得累死啊。”


    小凡點點頭,“可是……那個錢……”


    董玉打斷她的話,“錢的事兒你就別想了,不礙事的啊。”董玉不等小凡再說什麽,已經邁開步子出了店門。董玉個人有一套生意經,和白瑞揚那種做大事掙大錢的生意經略有不同,這裏麵有一個或不可缺的條件,那就是“人情味”。


    五百塊錢買小凡的一個認真,還是很值得的嗎!


    董玉從店裏出來,直奔了農貿市場,準備尋找幾家固定的提供菜肉的店鋪。董玉去農貿市場的這段時間裏,白瑞揚在仲遠大廈一樓的咖啡廳裏和喬昶東喬珊華見了麵。


    “叔叔阿姨來了,坐吧。”白瑞揚起身招唿兩個人坐下,“我自作主張給兩位點了咖啡,希望沒有點錯。”


    兩個人同時看了眼麵前的咖啡,都沒有拒絕。


    白瑞揚神情泰然的端起咖啡杯,品了一口後放在了桌上,“昨晚,我找董玉要了頭發,你們拿去做親子鑒定吧。”


    “真的嗎?”喬珊華無比激動,“董玉知道這件事嗎?”


    “當然。”白瑞揚實話實說道:“董玉很早就知道他不是董家親生的了,這些年也有心找自己的親生父母,隻不過董家的事情比較繁瑣,一時間沒得空罷了。”說完,白瑞揚從兜裏拿出一個真空袋,裏麵裝著的就是董玉的一小撮頭發。


    喬珊華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接,還沒等觸及,白瑞揚突然把袋子收了迴來。


    喬珊華一愣,而那頭喬昶東著實有些惱怒,“白瑞揚,你什麽意思?”


    白瑞揚笑了笑,“叔叔別生氣,我可以把頭發給你們,但我有一個條件。”


    “條件?”喬昶東和喬珊華互看了一眼,神情中全然是不解的,“什麽條件?”


    白瑞揚把玩著手裏的真空袋,笑意盈盈道:“等鑒定結果出來了,如果董玉真的是你們的兒子,我希望你們可以把他接迴北京。”


    “這叫什麽話。”喬昶東臉色深沉道:“他是我們的兒子,迴北京不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嗎。”


    白瑞揚忍不住笑道:“叔叔太自信了一點,他在這裏生活了二十多年,就算以前過的不怎麽愉快,但是他的根已經在這裏紮下了,別忘了,新店剛剛開張,你認為你們有把握說的動他嗎?”


    喬昶東不假思索道:“一個小店而已,迴了北京,我的公司,還有喬氏,哪個不是他的。”


    白瑞揚依舊維持著笑容,“看來,叔叔你隻顧著在生意場上打拚了,對感情這種事還是相當陌生的嗎,尤其是父子之間的。”


    “你……”喬昶東被揭穿了老底兒,正如白瑞揚說的那樣,他不懂如何去當一個父親,就連和喬珊華那點感情,也都保留在剛剛相愛的那段時間裏,之後的他心裏是充滿了仇恨的。


    白瑞揚笑了笑,繼續說道:“董玉以前的生活你們沒有參與過,我也隻是認識他以後稍微了解了一些,以前他靠著一家小破店撐起了太多東西,而現在這家店,確實他投入了太多心血而鑄成的,沒有人可以取代這些的,包括我在內。”白瑞揚不得不把實話說出來,出於這點上,白瑞揚確實有點鬱悶,但凡董玉點頭,別說一家店,就是十家他都給的起,可惜的是……人家不要啊。


    “那你是什麽意思?”喬昶東隱忍道。


    白瑞揚說:“到時候希望二位能配合我,我會想辦法讓他去北京的。”


    喬昶東冷笑道:“白總應該也是沒想到辦法吧?”


    白瑞揚不去辯解,莞爾道:“這件事就這麽說定了,頭發給你們,我的公司還有事情,先走一步。”說完,白瑞揚把裝有董玉頭發的真空袋放在了喬珊華麵前,隨後帶著微笑快步離開了。


    喬珊華顫抖的拿起真空袋,注視著裏麵的頭發說:“昶東,我們去做鑒定吧。”


    喬昶東帶著期待的心情點了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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