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玉和沈拓臣認識的時間並不長,還記得那是他在中專院校的第一年下學期,班主任任秋梅把沈拓臣帶到了學校。沈拓臣那一次過來,名義上是來玩的,實則是因為他不想看到一個不願意看到的人躲開了。關於這一點,在沈拓臣和董玉交好以後,沈拓臣告訴了董玉實情。


    沈拓臣的父母在他十六歲的時候就離婚了,沈拓臣跟著父親在上海生活了一段時間後,父親因為一個女人而輾轉到了北京,經過幾年的相處,父親決定和她結婚,並從此在北京定居。沈拓臣並不喜歡那個女人,他曾天真的以為,自己還能等到母親迴到家裏,重新組成一個完美幸福的家庭。事實上,任秋梅和沈青州已經迴不到過去了,相識初期的那點愛慕,早在時間的碾軋下碎的渣都不剩了。


    沈拓臣在父親結婚當天從北京跑了,來到了任秋梅的老家,也就是董玉讀書的地方。任秋梅在校領導和同事的眼中,是一個極好的人,因此沈青州拋棄妻兒的想法深入人心,不禁讓大家對任秋梅有了同情的心態。沈拓臣的到來是校領導默許了的,特意讓沈拓臣進入了任秋梅的班級,和她的學生們一同上課。沈拓臣那時已經讀高中了,再有一年就要高考升入大學,他的到來無疑讓他成為了班裏最受矚目的人。


    董玉的班級裏一共四十七個人,清一色都是帶把的,一群大小夥子都是愛玩的年紀,沈拓臣很快就融入了這個大家庭。沈拓臣的為人豪爽熱情,又因為自身條件本就拔尖,很快的他就成為了這個班級的“領頭羊”。


    中專院校是軍事化全封閉管理,一個周隻有周天允許學生們離校。耐不住無聊的學生們總會趁著熄燈的鈴聲響起以後,偷偷翻牆頭跑出去玩上一宿,第二天天不亮再迴來,上課時用書往腦袋上一遮,睡上幾節課也就把睡眠找迴來了。


    沈拓臣就是帶領眾人翻牆頭的領軍人物,左右幫手中就有鄭曉天。鄭曉天算是沈拓臣的忠實擁護者了,這其中可能也和沈拓臣的經濟條件有關。沈拓臣出手還是很大方的,在校外從不讓鄭曉天等人花一分錢,典型的富二代做派。


    董玉和沈拓臣本就不是一路人,就算在班裏,兩個人也沒有什麽交集,互相看一眼的這種小事都不曾有過,直到有一天,鄭曉天睡著的床鋪突然掉了下來,連人帶床板一同砸在了董玉的身上。董玉傷的不算嚴重,不過因為是夏天穿的少,身上免不了落下點傷口。


    此事的發生終於引起了校方的重視,年久不修的床鋪終於得到了更新,董玉的遭遇倒也算是成全了眾人一件好事。董玉當晚被送到了醫院,陪同的就是鄭曉天和沈拓臣。那時的董玉和鄭曉天還不是很好,也正是因為這件事的發生,鄭曉天和董玉的友誼才漸漸展露了頭角。


    鄭曉天或許心裏愧疚,又或許發現了董玉這個人值得去當朋友,從那往後,鄭曉天事事都會叫上董玉,吃飯一起,翻牆頭一起,就連上廁所也會結伴而行。當然,這其中也少不了沈拓臣這個人。三個人打成一片,感情日益漸好,直到入冬後的某個夜晚,沈拓臣抱著被子從職工宿舍跑了過來,擠上了鄭曉天的床。


    鄭曉天那時候挺胖的,渾身都是肉,小小的床鋪實在容不下他們,沒辦法,鄭曉天忍無可忍把他攆到了董玉的床上。平躺下來,地方倒也足夠,接下來就是宿舍裏一群大小夥子吹牛的時間,當然,這其中自然少不了關於小姑娘的話題,例如誰談過幾次戀愛,親過嘴拉過手沒有?話題漸漸深入,從一開始的隱晦變成了豪放,最終進入了不可預期的軌道。


    半大小夥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禁不住一點引誘。慢慢的,董玉發現沈拓臣不一樣了,被窩裏的溫度異常升高,沈拓臣在他身邊一邊說一邊動著身體,直到某一處抵在了董玉的大腿上。這種情緒似乎是會傳染,董玉欲=望之火中開始燃燒。當下的情況是無法言明的,他和沈拓臣都好像明白了對方在想什麽,終於在無法抵抗的時候把手探了進去。那晚,董玉和沈拓臣都釋放在了蓋在身上的棉被上,第二天起來一看,兩塊白色的痕跡,幹巴巴的硬在那裏。


    天亮了,沈拓臣還是原本的沈拓臣,而董玉就顯得有些不同了。他麵對沈拓臣時會尷尬,會覺著臉上滾燙,從那時候起,董玉就發現了自己對男人更有好感,沈拓臣當仁不讓的成為了他肖想的對象。自此往後,沈拓臣每天夜裏都會過來,擠在董玉的床上一同崩槍,刺激而又新鮮的感覺讓他們欲罷不能。直到寒假來臨,沈拓臣跟著任秋梅離開了學校以後,兩個人的小秘密才算正式謝幕。


    往事、記憶瞬間複蘇,再看眼前已經有了男人魅力的沈拓臣,董玉突然覺著,他與這個人之間的距離好似又變遠了,事實上從一開始,兩個人的起跑點就不一樣,就算是睡過一張床,一同崩過槍又如何,兩個人注定是要在岔路口分別朝兩個方向走去的人。


    “好久不見。”董玉笑著伸出手。


    沈拓臣無視了禮貌,帶著一股子難以抑製的興奮勁兒衝了上去,緊緊抱住董玉,“好久不見。”


    董玉僵在原地,有點手足無措。


    眾人見沈拓臣如此熱情,當下便起哄道:“拓臣跟董玉在學校那會兒就好的不得了,現在看來,拓臣倒是沒有忘記呢。”


    董玉有點尷尬,以玩笑的口吻說道:“一上來就投懷送抱啊,小心被你女朋友看見吃醋。”


    沈拓臣大笑著放開了董玉,“哪來的女朋友,哥們兒我還單身呢。”沈拓臣就比董玉大了一歲而已,就算他現在已經進入了父親的公司,成為了一個企業的掌舵者,卻也無法抑製住他見到多年想念人時的激動感。


    在場的同學沒人會把沈拓臣往歪了想,全當他是在和董玉敘舊,鄭曉天趁此機會把人按在坐在了董玉身邊,笑著說:“拓臣,我可聽人說了,你現在混的可好了,怎麽著,什麽時候拽兄弟一把啊。”


    沈拓臣直言笑道:“一句話的事兒,隻要你能來北京,我就安排你進公司怎麽樣?”


    眾人一聽這話,全體眼睛放光,就連一向心高氣傲自恃混的不錯的張順也有點心動了,不過他並不是想進沈拓臣的公司,反而是想和沈拓臣結交友誼,多個朋友多條路,而且像沈拓臣這樣的“富二代”更是有利可循。


    眾人三言兩語的閑聊著,圍繞著的話題自然是隨著沈拓臣展開的,董玉隻是在一旁靜靜的聆聽,偶爾會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看一眼沈拓臣。酒菜上桌,眾人開始動筷,趁著沒人和自己攀談,沈拓臣急忙轉過頭,對董玉問道:“你現在做什麽呢?”


    董玉停了筷子,笑道:“開了一家燒烤店,對付著過。”


    沈拓臣驚訝至極,“你當時的成績不是很好嗎,為什麽不走專業對口的?”


    董玉無奈道:“這幾年發生了很多事情,雖然現在沒走專業對口的,但過得也還不錯,當然,這和你們是比不了了。”


    沈拓臣點了點頭,“你過的好就行。”沈拓臣從兜裏摸出自己的名片遞給董玉,“以後常聯係,我這次過來看我媽的,下個星期就迴北京了,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


    董玉笑著收了名片,“好。”


    接下來的時間裏,再沒有機會讓沈拓臣和董玉說上半句話,眾人輪番敬酒,場麵熱鬧非凡。酒過三巡,桌上不少人都醉了,董玉現下還算清醒,畢竟這裏並沒有幾個人願意和他喝酒。董玉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偷偷出了包間,到衛生間裏躲了個清淨。


    董玉坐在衛生間的隔間裏給董文莉打了電話,詢問了大米小米和店裏的情況,在確保一切都安然無恙的情況下,董玉掛斷了電話。


    “張順,我發現你也真是的,董玉都混成那樣了,你還總擠兌他幹嘛呢。”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接下來就是董玉相當熟悉的聲音了。


    張順冷笑道:“看不慣他,明明一窮二白,還借輛車過來裝逼,你說有這樣的嗎。”


    “得了啊,董玉挺可憐的,上學的時候你又不是知道,他家……”


    “又來了,我就不明白了,這家裏條件不好,還能成為他混的差的理由了?”張順方便完走到了盥洗池旁洗手,水聲中夾雜著他不屑的語氣,“他自己混的不行,就別怪我瞧不起,現在的社會就是這樣,怕丟人就別來參加,你說是不是。”


    “你這人啊……”那人顯得無奈,隻好洗了手和張順一同離開了衛生間。


    等衛生間裏安靜如常,董玉才推門走了出來。張順說的沒錯,看臉的社會,拚爹的時代,他注定是要被人瞧不起的,不過……就算真是這樣又如何?董玉自身而言,他已經做到了最大限度的努力,這就是他的生活。


    董玉迴到了包間,沈拓臣此時臉色漲紅,帶著幾分醉意小聲說道:“去廁所了?”


    董玉點頭,“嗯。”


    “該不會是去……?”沈拓臣意有所指的挑了挑眉。


    沈拓臣的話外之音他是明白的,可他喝了酒,確實是看不出來臉紅了。董玉尷尬的搖了搖頭,端起桌上的酒仰頭幹了。


    沈拓臣還想說話,卻被突然進來的服務員破壞了機會。進來的幾個服務員手裏端著的全部都是聚湘樓裏最貴的菜肴,隨後跟著上桌的就是幾瓶茅台,價格均是在兩萬塊上下。


    眾人看著這一幕都停住了筷子閉了嘴,待服務員上完菜,就有人詢問道:“服務員,我們沒有點這些東西,還有這茅台……”這次同學聚會是要眾人平攤的,不說那些菜,就是兩萬塊的茅台就五瓶,算下來必定會讓這裏不少人破產。


    服務員笑道:“沒有錯的,是隔壁包房的一位先生替你們點的,而且就連這裏的賬都已經結果了。”服務員把該說的話都說了,轉身離開了包間。


    聽了服務員的話,有人驚訝的拿起桌上的茅台看了幾眼,“我操,五十年的茅台啊,兩萬來塊一瓶呢。”


    鄭曉天一旁附和道:“到底是誰啊?”


    沈拓臣也有些猜疑,再看那幾瓶茅台,一般人不會出手這麽大方吧?


    “咚咚咚”三下敲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有人猜測到,該不會又是來送東西的吧?刹那間,眾人屏住了唿吸,死死盯住了門口。包房的門從外被拉開,胡海雲先一步走了進來,而後跟著的就是白瑞揚。


    胡海雲進場,無視眾人反而對坐在角落裏的董玉點頭哈腰道:“董先生,我們白總知道您在這裏用餐,特地過來看看你。”說完,胡海雲退到了一旁,讓出足夠的視線讓他看到後麵的白瑞揚。


    董玉驚訝的站了起來,“你怎麽來了?”


    白瑞揚笑道:“來的時候看見你的車了,附近隻有聚湘樓一家酒店,想來你應該是在這裏的。”話音落下,白瑞揚淩厲的目光朝張順的方向看去,快準狠一眼就收,隨後就衝大夥露出淺笑,“沒有打擾到各位的聚會吧。”


    鄭曉天是見過白瑞揚的,眼下這種情況他看明白了,白瑞揚這是給董玉造勢來了。鄭曉天不會去揭穿的,反而興奮的說:“原來是白大哥啊,我還以為是誰要請我們吃飯呢。”


    白瑞揚點頭笑道:“我那邊還有事,你們慢用。”說完,白瑞揚朝董玉走了過去,輕聲笑道:“喝酒不能開車,等結束以後,我讓胡助理送你迴去。”


    董玉騎虎難下,又不願意被人看出什麽,隻好點了頭說:“謝謝白總。”


    白瑞揚想要的效果達到了,轉身欲走之時,沈拓臣突然站了起來,“白總你好。”


    白瑞揚停下腳步,皺眉看了眼沈拓臣,“你是?”


    沈拓臣伸手笑道:“沈拓臣,青輝縱橫。”


    白瑞揚瞬間想起了“青輝縱橫”是什麽地方,再看眼前自稱沈拓臣的人,別說,眉眼中還真有幾分和沈青州的相似,想來也不會有假了。


    白瑞揚笑了笑,沒有和沈拓臣握手,“你父親最近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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