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仙君今日告訴我,他喜歡我。”


    “可是他靠近的那一刻,我腦子裏想的都是你。我想到你抱著我說喜歡我,想到十年前你在無妄秘境裏親我的感覺。”


    “說來我一直沒告訴你,在無妄秘境時,我就覺得你的眼睛很美了。”


    “俢昳。”少女有些迷茫,悶悶道,“我一直以為我喜歡的人是仙君,可為什麽他親我時我躲開了?”


    “你說,我是不是不喜歡他了?我是不是……喜歡你?”


    “你到底什麽時候醒來?你一直不醒,我會害怕的。”


    “你不是說喜歡我嗎?你忍心看我害怕嗎?”


    ……


    她自言自語說了許久,最後靠在俢昳的手臂上,安心的感覺讓她漸漸閉上了眼睛。


    虞念做了一個夢。


    夢裏還在她平日練劍的地方,俢昳坐在樹下,她坐在他身邊,趴在他膝蓋上,玩心大起地給他塗指甲。


    身側放滿了顏色不一的花泥,她不重色地依次給他塗了上去。


    紅的青的、綠的紫的……


    等十個指甲全部塗好,他的一雙手幾乎已不能直視。


    顏色毫無和諧性,亂七八糟,十分詭異。


    虞念笑得十分誇張,還笑出了眼淚。她壞心眼兒地想,這麽糟心的顏色,俢昳定會生氣了,她還沒見過他發怒的樣子呢,神君發起脾氣來會是什麽樣子?


    若是他發怒,她便假意委屈,狠狠質問他怎麽可以兇她,再順勢讓他來哄她。


    腦補著俢昳的一係列反應,虞念滿意極了,正準備抬頭看他表情,耳骨的位置忽然一熱。


    少女捧著俢昳的手,愣了愣。


    幾片葉子被風卷起吹向遠處,那一抹溫熱觸感讓她忽然心如擂鼓。


    她沒有看他的表情,不知他是帶著怎樣的神情落下這一吻,但耳骨感受到的力度已足夠讓她推斷出,俢昳沒有生氣,沒有發怒,沒有做出任何一個她想象的反應。


    他隻是微微低頭,情深且克製地吻上了她的耳骨。


    她在戲弄他,他卻吻了她。


    玄衣神君長長的墨發從身後滑落至身前,和白衣少女的長發糾纏在一起,分也分不開。


    在劇烈的心跳聲中,虞念想起了俢昳曾經的每一個吻,其中最深刻的,還是他說完喜歡後落在耳骨的一吻。


    他的吻一直都是如此,情深且克製。


    吻她的唇,便隻克製落在外唇,從不深入。


    吻她的耳骨,便是又輕又柔。


    虞念驀然睜開眼醒了過來,她忍不住摸了摸耳骨的位置,許是被夢裏的情緒感染,那裏還在微微發燙。


    迴憶起夢裏那個吻,她的心再次狂跳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夢到俢昳。


    她躲開了棲羽的吻,卻會夢到俢昳吻她,是不是意味著……她真正喜歡的人,早已不知不覺變成了俢昳?


    作者有話說:


    我實在是太喜歡這個純情的夢了,今天終於寫到了


    你們會覺得這個吻很心動嘛?


    俢昳可能下一章,或者下下章醒來


    別看躺了好幾章,文裏才過了一天啊!!!


    第44章 明了


    虞念在俢昳床邊睡了一覺, 天色還很早。


    她站起身出了房間,屈膝坐在屋簷下,望著一碧如洗的天。


    有些事情, 或許她該仔細想一想。


    俢昳吐血倒下的那一刻, 她很清楚自己的心有多痛, 隻覺得不該是這樣的, 恨不能上前與他分擔這份痛苦。


    她緊緊抱住他的時候,連哭也不會,隻是一味地不敢相信。倘若他真的出了什麽事, 她會覺得自己的心仿佛也空了一塊。


    而棲羽以身相護的那一刻,她又在想什麽?


    她在愧疚。有望成神的懷光仙君,不應該為了一份托付,不應該為了她, 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地方,是她拖累了他。


    棲羽最初離開的一百年,她背負著深重的痛苦, 夜夜噩夢,夢裏無一例外是他鮮血淋漓的模樣。


    那一百年, 她幾乎沒有一天是真正開心的。


    如此說來,早在棲羽消散的那一刻,她的感情就變了質。那一點微不足道的懵懂情意, 徹底被愧疚取代。


    她幼時失去雙親,對於雙親的隕滅並無什麽記憶, 但棲羽卻是觸目驚心地死在她麵前。


    那時的少女心誌尚不成熟, 無法接受照顧她的仙君逝去, 沒有勇氣麵對和尊重真正的生死之隔, 是以, 她開始尋找棲羽留下的痕跡,尋找他的影子,用這種方式來平緩排解內心的痛苦。


    虞念想到此處,忽然笑了笑。


    淩瑤說的對,她根本就不愛仙君,若她真的愛仙君,眼裏定是容不下旁人。


    因為……她恐懼俢昳離開她的時候,閃過一個想法——


    這天下之大,沒有任何一個人像俢昳。


    俢昳在她心裏,才是真正獨一無二的存在。


    她記得俢昳隨她迴來的第一夜,為她撫琴。此後琴音時常入夢,草藥香氣常伴左右,她漸漸能睡得安穩,精神和狀態也慢慢好了起來。


    偶爾她披著外衣趴在桌邊,看他的側臉,看他撫琴的動作,會覺得安心,會覺得心裏異常寧靜。


    那些鮮血和噩夢都在他的陪伴下,變得離她很遙遠。


    她忘了自己是何時淪陷的。


    這樣一個身姿挺拔如鬆、氣質偏冷的人,卻總是對她流露出溫柔。


    最清晰的還是在秘境中,她睜開眼,看到一雙暗金色眼睛。


    那一刻她甚至覺得,世上任何美麗的東西,都無法與那雙眼睛相較。


    其後十年,風風雨雨。


    除去兇獸後,心裏重擔卸下,她第一次開始思考和俢昳的關係。當周圍所有人都在提著“替身”二字時,她忽然覺得刺耳。


    皎潔溫柔如明月的俢昳,不應該與那兩字再有什麽牽扯。


    她讓他離開,認為自己做了正確的決定,可她的心卻遠比她誠實。


    她如今終於明白為何分開的三個月會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為何總在不經意間想起他,然後發上小半日的呆。


    她也終於明白為何她不抗拒他的擁抱、不排斥他的親吻,為何會得知一切真相後,心疼到痛哭不已。


    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因為她喜歡他,他的身影已完全占據了她的心。


    她喜歡他,不想和他分開。


    她還貪心地想要俢昳一直陪在她身邊,最好一生一世。


    虞念想通後,舒了口氣。


    她決意和棲羽說明白,她已心有所屬。


    她取出傳音鈴,正欲開口,猶豫了一下,又收起來。


    棲羽若是過來一趟,難免有被人看到的風險,還是她去找他一趟為好。


    *


    棲羽走至房間最深處,打開櫃子,看見兩套紅色的婚服靜靜置於其中。


    這兩套婚服,他不曾與任何人說過。


    某一年,他去人間除妖,在街市上路過一家店鋪,看到裏麵各式的樣布。


    樣布隻有方方正正一小塊,上麵繡了花紋。若有客官看中,店家便依著樣布來縫製整套衣裳。


    其中有一方布,底色是大氣的正紅色,上麵用金線繡了一隻羽翼。


    金線材質極好,繡工絕佳,稍稍一動,金色羽翼便有振翅欲飛之感,流光溢彩,異常鮮活。


    棲羽被這方樣布吸引,鬼使神差走了進去。


    他去人間用仙術遮掩了發色,變作普通的黑,然一身氣質依舊矚目。店家迎上去,主動介紹說,這種花紋配色,一向都是用在婚服,公子可是要成親?


    成親。


    乍然聽聞這兩個字,他心思動了動,想到了阿念。


    阿念甚少打扮自己,總是一身樸素的白衣,若是換上這等明豔的衣裳,定然傾國傾城。


    成親啊……隻要阿念來表明心意,他和她,也總有一日會成親,會結為道侶的,不是麽?


    棲羽笑了笑,對店家道,是,他成親需要兩套婚服,煩請店家按著這方樣布,替他縫製。


    ……


    櫃子中被妥帖收好的婚服不知過了多少年終於重見天日,棲羽將婚服取出,沉默著撫過上麵的花紋。


    縫製好的婚服上可以看出那栩栩如生的羽翼原來出自一對仙禽——


    是一對鳳與凰。


    若將兩套婚服的花紋拚合起來,便可看出鳳在追逐著凰,是謂鳳求凰。


    棲羽撫過那隻凰,在寂靜房間中無聲苦笑。


    *


    虞念收了力,輕輕落在棲羽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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