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沉靜,樹木林立的山峰,高高的懸崖邊,一個白色的身影靜靜的站在山崖邊,似乎在等著什麽。微風輕輕拂過,長長的青絲在空中飛舞糾纏著。不多時,一個穿著藍衣清麗貌美的年輕女子緩緩迎來。


    “師父,您終於肯見我了,徒兒很是想念你。”藍衣女子淺笑著,黑亮的眸子裏有幾分狂熱癡迷。站在崖邊的人迴過身,眉間一點嫣紅的朱砂痣,風姿卓越儀態萬方,正是刺影樓的樓主淨璃。


    淨璃輕笑著,眸子裏有幾分無奈:“瑾兒,是你與梨枝說若我親自見你,你才肯將唐家的秘密說出來。如今我來了,你說吧。”“許久未見,師父隻想知道唐門的事,難道就不肯與徒兒敘敘舊嗎。”安寒瑾嘴角笑意未變,隻是眸中多了幾分淒涼。


    淨璃輕歎一口氣轉身對著崖邊,目光悠然:“瑾兒,你在我身邊待了有十年,你曾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我是你的師父,可你卻偏偏對我起了執念。你離開樓裏也有幾年了,為何還在執著這等無結果之事呢。”


    “師父,徒兒自小在師父膝下長大,師父傳徒兒武藝養徒兒成人,師父的大恩大德徒兒一日都不曾忘記過。徒兒對師父起了念想,在師父眼中是大逆不道,但徒兒從不覺得這是叛逆。”安寒瑾傲然而立,眉眼間是不羈放縱,卻毫無悔過之意。


    “瑾兒,人總是會對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格外的癡迷執念,總有一日你會明白,你對我隻是一時的癡迷和得不到的留戀。”淨璃閉上眼,她的這個傻徒兒,聰明伶俐天資極高,卻偏偏對她動了情,她從小看著瑾兒長大,早已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女兒。所以她隻能選擇將安寒瑾逐出師門,盼著這個傻徒兒哪日能看穿能拋下對她的執念。


    “師父總說徒兒對師父隻是一時的癡迷,可已過了幾年了,徒兒對師父的心仍不曾改變過。”安寒瑾微微皺著眉頭,言語間很是堅定。“瑾兒,我已不想再與你談及此事了。我隻想知道,唐家究竟有沒有七日蠱的解藥。”淨璃閉著眼,她不願聽到她一直當做是女兒的人,卻在對她表明愛意。


    “師父想要知道的,徒兒自不會隱瞞。其實,唐門並沒有七日蠱的解藥。”安寒瑾嘴角的笑意苦澀而淒然。“什麽,沒有解藥。”淨璃有些錯愕,隨即臉色就沉了下去,她們果然中計了,中了寧王的圈套。


    安寒瑾點頭道:“唐門有把柄在寧王手中,唐老太太因此被迫聽從寧王的差遣。那時,寧王要唐老太太偷偷將唐門有七日蠱解藥一事散播出去。而後又派重兵把守練藥房,造成裏頭真的有七日蠱解藥的假象。”“他這麽做,可是要拖住刺影樓和青衣門的人。”淨璃閉著眼反問。


    “七日蠱解藥一事一經擴散,顧家四小姐就派了青衣門的高手到川蜀唐門打探,刺影樓也有不少人被牽絆住了。顧四小姐和師父的精力大半被唐門吸引,而此時寧王又借著顧府內鬼鬧了幾迴,讓顧四小姐不停的奔波。”安寒瑾沒有半絲隱瞞,不緊不慢的娓娓道來,那一雙清亮的眸子死死的盯著淨璃的背影。“目的,他牽製住我們,有何目的。”淨璃輕聲問道。


    “青衣門和刺影樓被牽絆住之後,對於京城探子傳來的消息都不如以往那般重視,注意力被分散後,沒人發現,京城的探子穿來的消息都是假消息。若不是顧家發生那麽多事,憑顧四小姐的聰慧敏銳定能察覺不對,可偏偏寧王明白顧家對顧四小姐最重要,用顧家安危牽絆顧四小姐,是最好不過的事。”安寒瑾笑了笑,眼睛一眯,終於將寧王的目的說了出來:“也就是說,如今寧王在京城做了什麽,你們一無所知。”


    淨璃輕輕唿了一口氣,迴頭望著安寒瑾,眸子中一片平靜:“瑾兒,你告訴師父,你可有幫寧王做事。”安寒瑾突然笑出了聲,有些沙啞的笑聲在空蕩的崖邊不停的迴蕩著,頗有幾分淒涼之意。笑罷後,安寒瑾眼睛裏起了一層朦朧的霧氣:“被師父逐出門後,徒兒四處遊曆。在蜀中偶遇被死對頭襲擊的唐老太太,機緣巧合之下徒兒救了唐老太太。而後唐老太太邀徒兒去唐門做客,如今徒兒也隻是唐家護衛的教頭,唐老太太與寧王之事,徒兒沒插手,師父盡可放心。”


    “瑾兒你保重吧,為師也該走了。”淨璃頗有深意的望了安寒瑾一眼,眸子有幾分複雜的神情。安寒瑾望著淨璃,眸子中的霧氣凝結成了淚滴,搖搖欲墜,她向著淨璃張開了手,麵上淒然苦澀,語氣哽咽乞求道:“師父,您能不能像我小時候一樣,再抱抱我。”淨璃輕歎一口氣,走了過來,溫柔的將安寒瑾摟入了懷中,抬手輕輕的摸著她的腦袋,無奈低喃道:“傻孩子。”


    “師父,徒兒是真的,真的喜歡你啊。”帶著哭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淨璃聞言心中有幾分難受,她像以往安寒瑾不聽話的時候一樣,輕輕彈了彈她的額頭道:“傻徒兒,忘了吧。”


    安寒瑾緊緊的抱著淨璃,身子微微顫抖著,她拚命的嗅著淨璃身上那熟悉的香味,那淡淡的體溫。她知道,過了今日,或許日後淨璃不會再見她,她多希望就這樣讓她抱著師父一輩子。


    懷中一空,待安寒瑾慌忙望去時,淨璃的身影已蕩開很遠。“師父。”安寒瑾撕心裂肺的衝著淨璃的身影吼道,可那人卻頭也不迴的轉瞬就失去了蹤影。身子一軟,沒有半分力氣就跪下了。地上鋒利尖銳的石子紮進了膝蓋中,那痛意卻敵不過心口處的疼痛。安寒瑾眼眸空洞,捂著胸口跪坐在山崖邊,風吹亂了她的發,掀起她的衣袂。


    夜很深,風很大也很冷,安寒瑾呆坐了許久才開口喃喃道:“出來吧。”空洞的聲音在黑暗中蕩開,有幾分詭異可怖。


    在她身後的一棵樹下,一個瘦瘦弱弱的身影一點一點的輕挪了出來。一身火紅色的衣裳,清秀而有些怯怯弱弱的人,眼角有一滴鮮明的淚痣。來的人正是唐家的寶貝,唐小七。


    “安…安姐姐。”唐小七一步一步輕輕的挪向安寒瑾,單薄的身子在風中輕輕顫抖著。在安寒瑾身邊蹲了下來,唐小七眸子中包著幾滴淚,伸手怯怯的拉了拉安寒瑾的衣角:“冷…安姐姐冷…要…要迴家。”安寒瑾空洞的眸子望著唐小七,見她瘦瘦的身子可憐兮兮的在發著抖,伸手摸了摸她的手,卻是一片冰冷:“為什麽不睡覺要跟來。”


    唐小七孩子氣的揉了揉眼睛,委屈的道:“安…安姐姐不…不在…小七睡…睡不著。”安寒瑾低頭輕輕笑了笑,或許這世上最需要她安寒瑾的人,就是眼前這個神智都如同孩童一樣,幹淨而善良的人。剛剛還冷冰冰的心,慢慢迴溫了,安寒瑾心中一片柔軟,她站起身拉著唐小七道:“我們走,迴家。”


    可拉著走了兩步,卻發現唐小七停了下來,安寒瑾疑惑的迴頭,卻發現唐小七正抹著眼淚望著她的膝蓋,剛剛跪下時,膝蓋處被石頭劃傷了,衣裳上透著點點血跡。安寒瑾摸了摸唐小七的頭道:“我們快迴家,迴家了我讓你幫我包紮。”


    唐小七連忙點頭,抓著安寒瑾的手帶著她,加快了腳步往前走。可又走了一段安寒瑾發現了唐小七的不對,她發現唐小七竟一瘸一拐,目光往下看去才發現,這個傻丫頭竟然沒有穿鞋,腳上全是鮮紅的血跡。安寒瑾心中怒氣湧了上來,一把將唐小七攔腰抱了起來,施展輕功往唐家堡飛去。


    被紅楓圍住的樓閣中,唐小七光著腳丫坐在床榻上,淚珠一滴滴不要錢似的拚命的往下掉。安寒瑾抱著她那小巧白皙如今卻傷痕累累的腳上著藥。“疼…疼…小七疼。”唐小七哽咽著,眼圈紅紅的鼻尖也紅紅的,那雙清澈的一眼就能望到底幹淨的眸子,可憐兮兮的望著安寒瑾。


    “現在知道疼,剛剛跟著我上山的時候怎麽沒覺得疼。”安寒瑾沒好氣的道,這孩子還真是傻的惹人憐愛。唐小七小聲的抽了抽鼻子,將一直緊握著不放的左手遞到安寒瑾眼前,討好的道:“安…安姐姐…吃…吃糖。”唐小七手心躺著的,是一顆都快要被融化了的榛子糖,那是唐小七最愛吃的糖,唐小七雖有些神智不全,但最是護食,特別是榛子糖,就連唐老太太吃她一顆她都要哭半天,沒想到她今日竟會主動給安寒瑾吃。


    安寒瑾心中一柔,低下頭輕輕咬住唐小七手心那顆融化了的榛子糖,含進嘴裏:“好甜。”唐小七眼睛亮亮的笑了起來,卻突然湊到安寒瑾身邊,伸出小小粉粉的舌頭舔了舔安寒瑾唇邊的一點糖渣,笑的眉眼彎彎:“好甜。”


    安寒瑾愣在那半天都沒有動,剛剛唐小七是親了她嗎,還是舔了她,嘴角剛剛柔柔濕濕的觸感還在。待她迴過神再望去時,唐小七正認認真真的舔著自己的掌心。安寒瑾輕唿一口氣,皺著眉頭將唐小七的手拉開,不讓她去舔,寵溺道:“乖,手髒了,不許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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