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城外,荒山洞穴深處。


    妖獸骸骨燒的啪啪作響,烤架上的烏魚腿則燒的焦黃濃香。


    張有為蹲在一旁,舔了舔舌頭,將手中的紙包打開,細膩的香料鹽巴混合後的粉末,均勻撒了上去。


    就連有些出神的流螢都忍不住微微側目,撇了張有為一眼。


    “你...真的是修者嗎?”流螢帶著些許疑惑問道。


    張有為聞言微微一笑,卻沒有迴答。


    倒不是怕露餡兒,而是要在別人麵前保持一份神秘感。


    流螢倒是也不敢深問,一來張有為在其身上下了血奴咒,主仆有序,二來這畢竟和她沒什麽關係。


    隻是她不知道,在張有為的一生中,她是唯一一個曾經懷疑過他不是修者的人。


    張有為將烏魚須翻了個麵兒,而後走到流螢麵前。


    二指朝著她腰間傷口一點,一道赤金色的光華沒入。


    “嗯!”


    流螢麵色一緊,輕輕咬住嘴唇,忍住大叫,低哼了一聲。


    頃刻間,便已經汗流浹背,渾身顫抖。


    “疼是疼了點!”張有為說著又退迴到其對麵坐下。


    流螢扭過身去,將腰間覆蓋傷口的衣衫掀開,露出一片晶瑩的肌膚,還微微帶著赤金之色繚繞。


    那傷口竟然消失了!


    “焚天真火?”


    流螢急忙轉過頭看向張有為,疑惑道。


    “還真是個識貨的!不錯!”張有為倒也沒有藏著掖著,和枯木一戰,其會施展焚天真火的消息,已經瞞不住了。


    至於張家,也絕對沒有刨根兒問底的意思。


    畢竟話語權掌握在強者手中。


    “謝謝你!”


    流螢此時也知道,焚天真火帶來劇烈疼痛的同時,也徹底將其刀傷治愈。


    張有為擺了擺手,冰冷道,“在得到長生之法和解除血毒之前,你還不能死!”


    後者聞言,點了點頭,卻不知怎麽的,眸子裏帶著一絲失望。


    “不過,你若是耍什麽花招,可也別忘了身上的血奴印!”張有為說著,神念微微一動。


    一縷極微弱的刺痛感從流螢手腕處升起。


    雖然對她沒有什麽大礙,但卻是在提醒她,張有為可以瞬息間就讓其死掉。


    “你放心,我...”


    流螢話沒說完,忽聞身邊傳來急促的唿吸聲。


    二人朝著那女孩兒看去,隻見後者眼皮跳動,渾身緊繃,口中喃喃,“救救我,救救我,救....啊!”


    隨著一聲哀嚎,那姑娘猛然坐起身來,水汪汪的大眼睛,滿是淚水。


    怔怔的看著前方石壁,心口卻快速起伏,顯然還沒從那驚恐中掙脫出來。


    良久,待其唿吸平穩下來。


    流螢才重新湊了上去,小心翼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後溫和勸慰一番,這才讓其從驚恐中轉醒過來。


    同時,那姑娘也知道了今日所發生之事。


    急忙跪地叩謝,還沒等拜下去,便被流螢提了起來,溫和道,“杏兒,不用!”


    這個平日裏,殺伐果然的女魔頭,最近不知道怎麽了,竟然換了個人的模樣。


    咕嚕!


    杏兒剛一起身,肚子裏忽然傳來咕嚕嚕的聲音,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似看非看的撇了那烏魚須一眼。


    張有為隨手撕下一大塊,遞了過去。


    小姑娘吞了吞口水,一把接過,還不忘朝著張有為羞澀一笑,“謝謝哥哥!”


    說著,便大口吞咽起來。


    別說,這東部漁民家的孩子,自小靠大海生養,性情也豪爽很多,並不拘謹。


    沒到一炷香的功夫,風卷殘雲,便將那烏魚須吃了個幹幹淨淨,抹了抹嘴,笑嗬嗬道,“哥,你手藝真好,千魚叔都沒你手藝好!”


    說到這兒,似是想起了什麽,忙問道,“千魚哥呢?我記得....”


    話說到這裏,杏兒眸子忽然緊縮,終於想起來,千魚當時已經被抓了。


    “你那個傻叔叔沒事兒!現在應該在自己家裏!”張有為沒說那兇險的過程,隻是將結果告訴了杏兒。


    杏兒這才吐出一口氣,隨即似是想到了什麽,看向張有為,扭捏了半晌。


    “有什麽話就說吧!”張有為看她那模樣,應該肚子裏有話。


    “雖然哥哥和姐姐救了我,但是...但是....千魚叔不傻,千魚叔他是個爛好人....爹活著的時候就是這麽說的,後來爹死了,是千魚叔把我養大的!”


    杏兒越說越難過,到了最後聲音極低,竟然帶著些許哭腔。


    張有為對付妖獸和魔族有一套,但是這種事兒...就有些頭疼了,急忙朝著流螢擺了擺手。


    後者倒是心領神會的將杏兒攬入懷中,又是一番寬慰,這才好了起來。


    張有為也餓了,撕下一塊烏魚須,邊吃邊隨口問道,“杏兒!你對白千魚很了解嗎?”


    “嗯!”杏兒點了點頭,隨即便開了話匣子。


    畢竟是個孩子,見張有為又麵善,三言兩語的便將白千魚的曆史說了個底兒掉。


    原來,五年前,杏兒爹和白千魚出海,碰到海妖,杏兒爹為了救白千魚,竟然自己將那海妖引開,這一去,便再也沒迴來,而白千魚則承擔起了撫養杏兒的義務。


    這麽看起來,杏兒他爹倒是和白千魚很想,都是個爛好人。


    不過這白千魚的來頭可不小,其父親白千山乃是上一代城主,其母親白若梅則是上一任巫女。


    說起巫女,則要說到媽祖大神。


    相傳幾千年前,東海有一兇惡海妖,專食人族精血,唿風喚雨、降霜散疫,無惡不作。


    漁民無魚可打,而且連年瘟疫,更是病死無數,十室九空。


    就在白沙城的居民,絕望之際。


    一位仙女從天外而來,其一身湛藍長衫,身下騎著巨龜,深入遠海,與海妖大戰白日,最終將其鎮壓。


    那人便是媽祖。


    自那之後,這一代的百姓,便信奉媽祖。


    城中更是選出天生有仙力之人作為巫女,每年五月前去媽祖斬落大妖之地進行祭祀,隻是紀念媽祖都是平常食物,倒絕對沒有用人命去祭祀的情況。


    這習俗一傳,便傳了千年。


    直到五十年前,最後一次媽祖祭祀為止。


    那日出海前,遠海波浪不息,鉛雲滾滾,這個天氣自然不適合出海。


    漁民靠天和海吃飯,自然信奉一些鬼神之說。


    便有人前去勸說白在山,換個日子出海祭祀也無比不可。


    畢竟媽祖祭祀隻是在五月即可,並非規定在哪一日。


    但不知為何,白在山思前想後,最終還是力排眾議,決定出海。


    當日出海的船千餘隻,而歸者卻寥寥數人。


    而那一次,也是白在山最後一次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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