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城,玄冥廟,夜。


    “起風了!”


    “出海了!”


    ....


    沙灘邊上,一排排漁船被推入海中,漁民們蓑衣草帽,提著漁網鋼叉,便上了船。


    可是岸邊有幾個,卻遲遲沒動。


    其中一人道,“哥!咱們不去嗎?”


    “去啥呀!白日裏,大祭司都給打死了,祭祀也壞了,這海神還能庇佑咱們嗎?”說著,有些垂頭喪氣,看著漸行漸遠的漁船,狠狠的一跺腳,便要往迴走。


    “哥!大壯他們說,罪魁禍首,白千魚都被抓了,你看就綁在那裏。”說著,朝玄冥廟前的一片海灘指去。


    隻見一根木樁釘在海中,上麵綁著的人垂著腦袋,不知死活。


    “哥,海神若是怒了,就把白千魚給吃了,跟咱們沒關係的!”那漢子還是絮絮叨叨的說著,就希望他哥能同意出海。


    可是,他哥看著那木樁子,猶豫了半晌,還是搖了搖頭,“柱子,人心難測啊,更何況神心呢!聽說,祖宗以前都是信奉媽祖的,可媽祖怒起來,還不是將半個城都毀了!”


    說著,搖了搖頭,歎息一聲,繼續朝著迴家的方向而去。


    他弟弟無奈,也隻得跟著過去了。


    隻是,沒人發現,一個細小的影子,正緩緩的接近那木樁。


    那黑影身形纖細,一身黑色勁裝,蒙著麵。


    鬼魅一般,沒一會兒,便到了那木樁旁邊,手中金色斷刃一晃,那繩子便斷成數節,掉落在地。


    那人順勢將柱子上的人扶在懷中,輕聲道,“哥!哥!你沒...”


    話音未落,僅露出來的眸子忽然一怔,雙刀金光一閃,麵前之人的腦袋便飛了起來。


    那黑衣人一個後傾,便再次鬼魅一般滑了出去。


    直落在玄冥廟前,但此時其腰間卻多了一柄黑色短刃,上麵還泛著墨色的氣息。


    那人剛一落地,左手按在腰間,愣愣的看著玄冥廟的門口。


    不知道什麽時候,那裏湧出了十幾個身著錦衣之人,正是今日的陪祭。


    為首的年輕人,樣貌堂堂,卻透著一股子城府,笑道,“你是什麽人?”


    黑衣人冷眼看著麵前之人,沒言語,順手將那染著黑氣的斷刃拔出,隨即扔在地上。


    見黑衣人沒有說話的意思,那為首的年輕人朝著身後揮了揮手。


    人群中,一個捆紮的如同粽子的中年漢子被推了出來,正是今日想要救下祭品女孩的漢子。


    他一臉怒容,口中被塞了快破布。


    那破布剛被取下,他便朝著麵前年輕人怒喝道,“白在風,你個狗娘養的!助紂為虐,信奉邪祟,殘害我白沙城百姓!你...”


    話沒說完,那破布便又被塞了迴去。


    那個叫白在風的人,朝著中年漢子笑了笑,“白千魚,你猜猜,今日救走那女孩的人是誰?”


    此話一出,他身下的白千魚倒是收了聲,二人一同朝著不遠處的黑衣人看去。


    隻是白在風麵帶微笑,似是已經猜到。


    而白千魚卻是一臉疑惑的看著來人,苦思冥想。


    “又是劫祭品!又是救白千魚!這個城裏,除了白千雪,我真是想不到第二個人了!”白在風說著,依舊麵帶笑意的看著黑衣人。


    見其沒說話,繼續道,“我隻是很奇怪,不是說四十年前,你已經死了嗎!難不成站在我麵前的是鬼魂不成?”


    “千...千雪?”


    就在這時,被按在地上的白千魚眸子大睜,不敢置信的看著那黑衣人,口中喃喃道。


    黑衣人依舊沒說話,死死的盯著白在風,緩緩抬起雙刀,作勢便要出手。


    忽聞白在風一聲大笑,手中白紙扇抖開,“白千雪,你還有力氣拿刀?”


    噗通!


    他話音剛落,黑衣人便跪倒在地,單臂撐地,有些微微顫抖道,“卑鄙!”


    白在風笑著搖了搖頭,緩步朝著黑衣人走了過去,寬大的祭祀服裝隨風搖擺。


    他走到黑衣人麵前,一把將其麵罩摘下,露出一張精致麵容,隻是海風吹拂下,顯得有些蒼白。


    正是流螢!


    “千雪,四十年不見,都出落地這麽漂亮了!”白在風說道。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麽白千雪,也不認得之人!”流螢冷然道。


    白在風頓了頓,忽然抓住流螢手腕。


    用力一翻,將其腕心露出,一道怪異的切口呈現出來,“哼!每個祭品的手腕都有這個傷疤,這也是我白沙城祭祀獨有的手法!怎麽,還想抵賴嗎?”


    說到這裏,白在風變了彥色,蹲著身子,一隻手拖起流螢的下巴,“說,你這次迴來要幹什麽?”


    “哼!白少爺,我以為你會直接殺了我,給白山報仇!”流螢聞言,反倒是平靜下來。


    而白在風聽到這話之後,卻表現出了一絲不自然,訕笑道,“你以為你活得了嗎?”


    “真是和白山一樣的狼崽子!你是不是巴不得白山死了,你好繼承大祭司的位子!這麽說,我還幫了你!”


    流螢答非所問,眉眼間還帶著嘲弄。


    這話一出,四周的陪祭麵麵相覷,看向渾身發抖的白在風。


    啪!


    後者直接一巴掌扇在流螢臉上,而後取出刀刃抵在其脖頸之上,“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你當然敢!你就算不殺我!這蛇毒也會要了我的命!”流螢滿不在乎的坐起身來,“不過,看你怎麽和你的海神交代!”


    “你...”


    白在風聞言,怒氣飆升,卻又不敢真的下手,顯然被其說中了。


    白在風忽然一笑,轉身走開,到了白千魚身旁,刀刃這次抵在了他的脖頸之上,“白千雪,說不說!”


    “你...”


    流螢見狀,一聲怒喝便要起身,卻被其身後的陪祭一腳踩在肩頭,生生壓了下去,一張俏臉陷入泥潭,低沉的聲音傳來,“趴在這兒說!”


    言語裏還帶著些戲謔。


    白在風朝著那人擺了擺手,笑道,“白千雪,你說了,我把你們兄妹兩個都放了!不然...”


    他再次退迴到白千魚身旁,怒喝道,“說,你的同夥在哪裏?”


    就在這時,沙沙的腳步聲從白在風身後傳來,低沉又帶著些戲謔的聲音傳來,“你是在找我嗎?”


    白在風心中一驚,他畢竟也是三境初期的修者,身後有人竟然好不察覺。


    不由得磚頭看了一眼,月光下,一俊郎少年,正眉眼帶笑的看著他,一臉的和氣。


    隻是在這詭異的氣氛中,白在風感受到的確是徹骨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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