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


    沙!


    沙!


    ...


    幽暗的密室石階,傳來極細的聲音。


    若非張有為成為器者,五感通達,此時絕對聽不到有人下來。


    修者?


    若是普通人,不可能有如此好的身手。


    隻有修者才能如此,身輕如燕,不...應該是如空氣。


    他心念一轉,將牛角刀安置在了石階與密室連接處的屋頂,緊緊貼著穹頂石塊,同時將吐納氣息收斂。


    自從進入二境,牛角刀已經可以做到這一點了。


    他自己則轉換了身體角度,背朝石階方向。


    倒不是他腦子瓦特了,這叫示敵以虛,讓對方以為自己什麽都沒發現,從而放鬆警惕。


    畢竟張有為殺人,不需要轉身,全靠腦子。


    而強大的精神力,幾乎相當於背後生眼。


    石階不長,沒一會兒,擅闖者便到了密室口。


    腳下一頓,顯然是被眼前景象驚到了。


    不管擅闖者什麽目的,但都不可能想到這裏會有個人,還是個器者,而且還是個正在鍛器的器者。


    幽冷的密室都變得幹燥炙烤。


    轟隆!


    一聲轟鳴,古河狠狠砸在器畫之上。


    火星跳動,全身甲青色的輪廓亮了一分。


    煉神!


    張有為在青色的火焰照耀下,麵色忽明忽暗,雙目炯炯,極為專注。


    而其身後的殺手,本已抬起的腳頓了頓,又放了下去,身子則朝著黑暗中微微隱匿。


    這也在張有為的意料之中,不然也沒必要背朝石階。


    即便看不懂器畫,看不懂聚神,但是煉神這個環節知道的修者還是不少的,顯然擅闖者也知道這一點。


    畢竟打鐵,橫豎都離不開錘子和鐵!


    能鍛器之人,便是器者。


    修者沒必要懼怕器者,而且這個器者的物件還沒打完,即便殺了,也等他鍛完在殺。


    這還能平白無故多個器物,豈不是更好。


    入品器物,貴呀!


    張有為正是想到這個,既沒出手斬殺他,也沒即刻問他來由。


    而是等全身甲打完再說。


    轟隆!


    轟隆!


    ...


    低沉如龍吟的爆鳴聲,有節奏的迴響。


    而這詭異的局麵也在爆鳴聲中保持著穩定。


    二人各懷鬼胎,都不戳破這層窗戶紙。


    一樣的是,他,他們想著如何在對方身上得到更多信息,以及怎麽宰了對方。


    不一樣的是,當擅闖者踏入密室的時候,就已經是個死人了,而他自己還不知道這個。


    器物體積越大,煉神的時間相對而言也會加長。


    這一錘,便錘了一個時辰。


    張有為倒是不急不忙,而陰影中的殺手倒是有些急躁。


    因為此時應該已經是淩晨一兩點的模樣,若是再拖下去,就要天亮了。


    殺手當然不想大白天的在邢府溜達,若是碰到青龍堂的人,就更麻煩。


    轟隆!


    最後一錘落下,虛空器物大亮。


    熊熊烈火,爆燃而起,將器物完全包裹。


    頃刻,墨黑色的臂甲從火焰中緩緩探出,跳動的火焰從臂甲上漸漸褪去,留下一片如鏡光澤。


    嘭!


    這個玩意太大了,張有為沒有用手去接。


    任憑其落在地上,青石板瞬間崩裂,踩出兩個大坑。


    他仔細端詳著全身甲。


    良久,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看向石階的黑暗之中。


    星辰般的眸子,帶著笑意,透出青色的光澤,沒來由的冒出這麽一句。


    “你是何人?”


    陰影之中絲毫聲音沒有,擅闖者顯然沒有反應過來,依舊保持著隱蔽。


    張有為見其沒有動靜,咧嘴笑道,“你在那站了一晚上,不是想要這個器物嗎?在這兒了!”


    嘩啦!


    此言一出,黑暗中一聲響動,看起來是那人驚訝之餘,身子沒控製好。


    頃刻,一個人影從黑暗中緩緩踱出。


    黑色勁裝,蒙著麵,反手拿著一柄銀色短刃,款式普通,卻是個精品級器物。


    來者不善!


    精品級器物,即便是青龍堂,也隻有金剛級別才有這個財力和實力擁有。


    那人上下打量張有為,微微蹙眉,眸子裏滿是困惑,“你是邢懷?”


    邢懷?


    就這一句,張有為便斷定此人和薛遠毫無瓜葛,薛遠知道邢懷死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此地是邢府,又是如此隱秘之地,定然隻有邢家父子才知道,而邢青已經兩百多歲,不可能如此年輕麵向。


    如此想來,擅闖者所言也正常。


    張有為點了點頭,就坡下驢,“不錯!你是何人?”


    “果然是假消息!”那人身子繃緊,眼神四處搜索,警惕起來,“邢青在哪裏?說,不然弄死你!”


    說著上前一步,銀色短刃泛著殺氣。


    “我爹死了,薛叔叔怕有人害我,讓我躲避在這兒!”張有為說著朝全身甲後躲了一步,“你...你是誰?”


    “我?”那人聽說邢青死了,稍稍放鬆,一聲冷笑,“死到臨頭還對我感興趣。龍虎拳在哪兒,說!”


    龍虎拳?


    原來是聽說邢青死了,來順手牽羊的。


    可惜,倒黴了!


    碰到張有為!


    張有為朝著身邊安靜森然的鐵甲指了指,“刻在鎧甲裏了!”


    “鎧甲?”那人顯然愣了一下,隨即伸手,指向張有為,又指了指一旁的牆壁。


    張有為乖巧的朝後挪了一步,“叔叔,你到底是誰啊?是薛叔叔派來的嗎?”


    “薛遠?”那人眼中帶著嘲諷,“這種下三濫也配指使我?”邊說邊轉身看向鎧甲。


    蛇麵甲上,細長的瞳孔窟窿,陰森恐怖,似是真的有一雙眼睛看著他一般。


    擅闖者不由的皺了皺眉,略微猶豫,還是伸手在鎧甲上來迴摸索。


    頃刻,轉過身,惡狠狠的看向張有為,“你特麽誆我?找死!”


    張有為一臉無辜,又指了指全身甲,“沒有啊,真的刻了,沒刻在表麵,是刻在這兒了!”


    他說著,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


    “嗯?”那人一愣,才發現被張有為戲耍了,不禁怒火中燒。


    剛要欺身上前,忽然一頓,眉頭擰成一團,雙眸透出一股子驚悚,“龍虎拳?!”


    其身後金光大勝,將張有為所站的那片牆壁完全點亮。


    而此時,張有為麵沉如水,殺氣凜然,和剛才乖巧的小孩判若兩人。


    擅闖者想都沒想雙臂於胸前交叉,同時扭動身軀,麵朝全身甲。


    於此同時,周身金色光芒大盛,肅穆銅鍾之形緩緩凝聚。


    金鍾罩!


    轟隆!


    全身甲一拳揮出,身後金色的龍虎之形若隱若現,虛空中卻又有龍吟虎豹之聲。


    兩團金光撞在一起,金鍾瞬間破損。


    低沉的鍾鳴之聲,如同送葬序曲一般,在促狹的空間中震蕩。


    擅闖者被一拳轟飛,衣衫碎裂,直接砸在張有為身旁。


    斷骨之聲,一股腦湧出,似是一瞬間碎完了似的。


    牆壁裂了一大塊,恐怖的裂痕如同蛛網一般蔓延,填滿了猩紅的血液。


    然而,霸絕的拳勁兒依舊唿嘯嘶吼,久久不惜。


    比那日邢青所施展的還要強上許多。


    殺人多了,張有為對血已經沒那麽敏感。


    俯下身子,用牛角刀,將其衣衫挑開,翻找了起來。


    這人窮的很,隻有一塊玉牌子,雕刻著仙圖海紋,一麵刻著孟正浩,這應該是此人的名字。


    “這名兒有點耳熟啊!”


    張有為說著將牌子翻了過去,不禁一愣。


    牌子背麵刻著長平二字。


    “長平孟正浩,這特麽不是長平堂的堂主嗎?”張有為一臉懵逼,執行任務還有堂主親自出馬的嗎?


    不過更讓他驚訝的是,一堂之主,居然扛不住全身甲一境頂峰的龍虎拳。


    器物修仙,果然有些流氓...


    他揉搓了一下美玉,忽然浮起幾顆金色銘文,如水霧飄蕩。


    隨即手中一熱,一股澎湃的力量,似要從美玉之中爆裂湧出一般。


    電光火石之間,他心念一轉。


    身後全身甲一顫,叮叮當當的聲音隨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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