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是臉色蒼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卻仍是堅持著,說道:“其他進入秘境的人,不是沒找到這處靈脈,而是被封堵在外麵了。我們進來的這個地方,是個巨大的陣法,不能出不能進。他們不可能找到這裏來了,從一開始,這就是為我們準備的陷阱。”


    “陷阱?!”


    “這個靈脈,是被人為製造出來的。”


    曲承意想說什麽,又被宴塵筠製止了:“繼續往裏走,沒有退路了,不用擔心我。”


    要消化這些負麵情緒,並非一朝一夕之事,在進入到龍騰大陸後,他已經習慣這種疼痛和消磨了,也能忍得住。


    言歡緊緊握著他的手:“要是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說著,又忍不住皺起眉,她真的幫不上任何忙嗎?明明他們是彼此最親近的人,她也曾聽說過,道侶之間,可以共享修為,或者共同承擔某些傷害。為何他們之間,卻從來都隻是她獲得好處呢?


    一邊繼續往深處走去,言歡也仍是在思考這個問題。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靈脈的源頭。


    晶石依舊還在成長著,速度十分快,肉眼可見地,砂礫大小的晶石,在某種外力的促使下,很快就變成了石子大小,隨即分裂成兩半,一半脫落在地,成為了市麵上流通的硬貨幣,靈石,另一半則繼續生長,拳頭大小的時候,就融入到旁邊的岩礦中去,成為靈脈的一部分。


    而為這些靈石提供生長外力的,則是一根從地底之下穿透上來的管子。管道裏麵,是濃鬱的靈力。


    宴塵筠閉了閉眼,不再去看,隻道:“右拐,往下麵去。”


    幾人點了點頭,大氣不敢喘,都察覺到了異常危險和沉悶的氣息。


    進入到最底層後,一行人終於看到了靈力的來源,也知曉了這些靈石,是如何長大的了——地底之下,是一條狹窄的通道,隻容兩人同時通過的通道,兩側的牆壁之上,掛滿了修士,不光是人族的,還有妖族。


    腳底下,是森森白骨。


    很顯然,這個地方已經不是一年兩年了,這條靈脈的形成,也不是三五十個修士的靈力就能完成的。而這些修士,被吸收完全部的靈力之後,就會成為一堆枯骨,湮滅在這個狹小的地下通道裏,若不是他們恰巧來到了這裏,不知道在他們死去後多少年,才能被發現。


    一行人皆被震撼到了,站在那裏許久沒有動,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言歡也終於知道,宴塵筠的不適,究竟是怎麽一迴事了。


    這些枉死的修士,留在這裏的怨念,至死不能解脫的心魔,都會纏繞著他。


    就算不是現在,等這個地方重見天日之後,也仍是要由宴塵筠來淨化。不然,就會變成魔氣,或者鬼氣。


    剛要問一問他現在感覺如何,言歡就聽到了無比熟悉的聲音:“還真的找到這裏來了啊……”


    幾人迅速看了過去,站在前方的人,赫然是原時澤。


    作者有話說:


    雲尊:當年一定不是我主動挑釁,是東皇淩這老東西狗眼看人低!


    言歡:……我好像知道寶寶的任性遺傳自哪裏了。


    第40章


    ◎這很可能,是原時澤在這個世界的第二世◎


    到了這時候,大家反而都格外冷靜,麵對著原時澤的挑釁,誰也沒有額外的反應,麵對著這些淒慘的修士,眾人心裏隻剩了一個想法——殺了他。


    這種人,不配活著。


    曲承意第一個就要衝上去,被言歡拽住了:“不要輕舉妄動。”


    原時澤看了過來,麵帶微笑:“早知如此,我一開始,就不應該給你留活路。”


    這話顯然是對著言歡說的。


    宴塵筠反握住言歡的手,握的非常緊,就怕她一個衝動,上前去跟這人理論。並沒有任何必要,他不配。


    言歡抬眼笑了一下,說道:“我不會在意他說什麽,反正都是假設,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假設。”


    原時澤又說道:“不過我還是要說,多虧了你,才讓我這麽早,察覺到了這一切。我才知曉,曾經的自己,做下了這麽多的準備。有了源源不斷的資源,還有我培植出來的那些人,想要翻盤,豈不容易?”


    言歡並沒有被他的話帶歪,反而說道:“可你不還是一直在失敗?讓我來數數,咱們對上這幾次,有哪一次,你是成功了的……”


    話還未說完,原時澤就暴跳如雷,憤怒不已,直接攻擊了過來。


    曲承意立刻會意,跟言歡默契十足,兩個人同時拿出本命法器,灌注了大半的靈力,同時接下了原時澤的招式。


    三道龐大的靈氣匯聚撞擊,形成強烈的衝擊波,無法抑製的巨大靈力,在狹小的空間裏轟然炸開,前後都被堵住的通道,頓時搖搖欲墜,出現了坍塌的痕跡。


    言歡稍稍有些遺憾,沒想到這個地下洞穴還挺堅固,這樣都沒能完全塌下來。不過沒關係,這次進階後,她的小笛子多了一個附加功能,再加上之前宴塵筠贈予她的功法,言歡也早就學會了,所以,她剛剛在招式裏麵,蘊含了一道攻擊招式。


    本來,是打算出其不意襲擊原時澤的,沒想到地道都還差一點,剛好用這個招式來補齊吧,這裏狹小又有數個陣法,對他們太不利了。


    原時澤也在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兩個人舉動的意義,臉色微變,待看到地洞並沒有被破壞之後,隨即又笑了起來:“看來你的運氣,到此為止了。”


    “是嗎?”言歡也跟著笑,吹響了笛曲。


    頭頂上方再次傳來轟隆不斷的聲音,隨即,上方的石壁,裂開一道巨大的縫隙,落石紛紛墜下,撐持的陣法也破開來,被鎖在牆壁上的修士,猶如蘿卜一樣,紛紛落到了地麵上。


    原時澤大吃一驚,轉瞬之間,他就想明白了到底是怎麽一迴事,也衡量好了利弊——言歡他們,必須要死在這裏,若是這件事被帶出秘境外,那他的這一切,就全都成了徒勞。


    一行人自然也知曉他心中所想,所以大家都很默契地,第一時間先破陣,其次就是要將這個地方劈開,暴露到陽光下,再就是,把修士們都帶出去,哪怕隻剩白骨的,也要把骨頭帶出去。


    在言歡的餘招衝擊之下,靈力直衝上方,出現了一個大洞,陣法也就隨之出現了漏洞,風聲、氣流、陽光,隨之而來,也帶來了希望。


    然而,那個破裂的洞口,維持了不過幾十秒的時間,一眨眼,就已經再次愈合。


    曲承意大吃一驚:“怎麽會——”


    隨即又想明白了,也並不奇怪。


    這本來就是個人工製造的靈力源頭,修士們的靈力,被抽取來促進靈脈生長,以及維持這些陣法,除非被釘在牆壁上的幾十個修士同一時間全都死去,靈力散盡,不然,陣法就始終能夠得到源源不斷的靈力支援。


    真的是,惡心至極。


    曲承意迴到言歡和宴塵筠身邊,問道:“怎麽辦?”


    “我們的動作太慢,修為也不夠,一次性造成的傷害也太小了,比不上修複的速度,得想辦法。”


    猶豫片刻,曲承意又道:“我用絕招試試?”


    肖鈺也道:“我跟曲師弟兩人的劍招同時出擊,或許,能給陣法造成更大的破口?這樣的話,修複起來也需要一段時間……”


    “不可。”宴塵筠即刻否決,“要是你們力竭了,我們就會更加被動。絕招會對經脈造成一定程度的震蕩,短時間內難以修複,又是在秘境之內,太冒險了!”


    言歡這才開口:“我是覺得,就算你們三個人一起,也破不開這個陣法。你看看牆壁上這些人,我雖然一個都不認識,但我我能感知的到,元嬰期的在一半以上,如此龐大的靈力,根本不是三個元嬰期可以對抗的。”


    幾人齊齊沉默下來。


    言歡卻是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先休息一會兒,想想辦法,別太著急了。”


    曲承意點了點頭,深唿吸,壓下心底的憤怒,又吃下一顆丹藥,在一旁打坐。


    不多會兒,他突然站了起來,悄悄給言歡傳音:“師尊已經知曉這邊發生的事情了,正在趕過來,很可能也會被攔截在外麵。”


    言歡抿了抿唇,知曉他的意思,確實得需要裏應外合,破除這裏麵層層疊疊的陣法,他們人多的優勢,才能體現出來,不然,難免束手束腳。而要是雲尊不能進入的話,殺死原時澤,幾乎是沒可能的事情。


    但是,真的隻能用這種極度浪費又低效的法子嗎?


    原時澤不知道從哪弄出來一個座椅,像是王一樣,坐在那裏,欣賞著幾人變了又變的神情,心底一片愉悅。


    從前在言歡兩人手裏吃過的虧,他要全都找迴來!


    “想好要怎麽掙紮了嗎?”


    並沒有人理會他,大家都在各自想著可靠有效的法子,對於這種低級的挑釁,沒有人放在心上。


    原時澤也不惱,繼續說道:“盡管掙紮吧,你們還有三天的時間,等這個秘境關閉後,這裏,就由我做主了。這是這個秘境最後一次開啟了,三天後,這處秘境,將永遠從龍騰大陸消失。”


    “不管是你們,還是秘境裏的秘密,都會永遠沉埋。”


    “不過也不用太擔心,我看到風止進來了,到時候,我會把他帶過來,跟你們一起,釘在這牆壁之上,成為我這個靈脈的養分。”


    “到時候,你們也可以看著我,稱霸這世界,成為,神。”


    言歡閉了閉眼,很想堵住他的嘴。這就是傳說中的,反派總是那麽多話嗎?


    宴塵筠突然開口道:“衝靈符。”


    言歡立刻就想起來了,當初他們從密室裏麵逃走的時候,用的法子,現在當然也可以用。而且,宴塵筠必然是對這個符籙以及組合陣法都無比熟悉,才能如此有效地放大衝靈符的作用。


    “好,我來。”


    剛好她儲物袋裏準備了不少符籙,大都是高階符籙。衝靈符比較特殊,目前並沒有可替代的,但卻可以跟很多符籙陣法一起使用,互相增幅效果卻不影響本來的作用。


    言歡在腦子裏將可進行的組合想了個遍,然後快速從儲物袋裏拿出相應的符籙和微型陣法,一一扣進牆麵裏去。


    曲承意見她已經開始行動,便不再執著用自己這點微末的招式去破壞陣法,而是跟肖鈺一起去攻擊前麵的防護罩,讓原時澤的注意力集中到他們這邊來,好讓言歡有更多的時間和機會,來布下全部的衝靈符。


    宴塵筠將所有負麵情緒壓製在識海內,忍受著萬蟻噬心的痛苦,跟在言歡身後,她每放進去一個衝靈符,宴塵筠便在上麵刻畫下一個符號。


    言歡看不懂,卻也知道,這個符號很重要,關係到他們能不能直接讓這個地動徹底坍塌,又連忙在他身上撐起兩個微型的聚靈陣,然後塞給他一瓶丹藥。


    “是宋師姐給我準備來進階用的,都是六品丹藥,說是能消弭雷劫帶來的燒焦之痛。你吃一顆,就會好受一些。”


    要壓製那些負麵情緒,不僅需要強大的意誌力,更需要源源不斷的靈力。


    宴塵筠笑起來,蒼白的臉色多了兩分生氣:“好。”


    吃下丹藥後,宴塵筠緩了緩,又說道:“十二個,十二個衝靈符就可以了。”


    言歡點頭:“嗯。”


    原時澤輕聲笑起來,看著裏麵的幾人不停掙紮卻是徒勞無功。區區三個元嬰期,就想對抗他精心設計的多重陣法?


    不過,他們越是掙紮,越是得不到任何成效,才越是讓人愉悅。


    就像是在看,螻蟻。


    從前的那些人,也是這樣來著。他們起初都震驚、無措、不甘心,然後極力掙紮、求生,卻無一人,能夠從此處逃脫。


    原先他不屑於看這些,總覺得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但是現在,原時澤突然發現,弱者百態,才是最令人欣喜的。


    他辛辛苦苦,籌謀多年,努力站到了這個位置,不就是為了,看眾生在他腳底之下匍匐嗎?


    原時澤笑了起來,隨即目光定在宴塵筠身上,猶如一條毒蛇。


    上一次慈悲城秘境讓他想起來不少事情,但唯獨,這個少年的身份,仍是個謎團。越是如此,原時澤就越是覺得危險,此人,絕不能再留。


    哪怕他天生異骨,或許也是打開神遺之地的鑰匙,但有言歡就夠了,當初若是他沒有貪心,想要萬無一失,將少年留作備用,就不會發生後麵那一係列的事件。


    言歡不會逃走,慈悲城也不會提早麵世,導致鬼王還未進化完成,竟然保留了一分神識,寧願自行毀滅也不肯入雍城。


    他算好的,若是鬼王入了雍城,行知必然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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