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就要進村了,李蘭芳和韓拓剛一進村突然加快了速度,然後猛地鑽進右手邊的一條小胡同。


    等湯唯反應過來,追趕到胡同口,隻看見李蘭芳的一個背影,晃了一下就消失在胡同的拐角處。


    湯唯趕忙踩動踏板追上去,七拐八繞之後,徹底不見了李蘭芳和韓拓的蹤影。


    湯唯停下山地車,一腳撐地,拍了一下車把,氣唿唿的自言自語:“耍起陰謀詭計來了,當我是鬼子進村兒呀,鼻子下有嘴巴,難道我自己就不會問嗎?”


    此時正好胡同裏的一戶人家走出來一位七十多歲的老奶奶,湯唯連忙支好車子走上前去,先禮貌的叫了聲:“老奶奶,”然後問道:“您知道趙雲飛家住在哪兒嗎?”


    老奶奶打量了一下湯唯說:“呦,哪兒來的姑娘這麽俊,是哪個村的呀?找誰?趙雲飛?沒聽說過這麽個人兒。”


    湯唯微笑道:“我是從鎮上來的,趙雲飛他就是這個村子的呀!”


    老奶奶想了想,說道:“沒聽過,這個人兒的年紀到六十歲嗎?我們村兒姓趙的是大戶。”


    湯唯笑道:“連十六歲都不到呢!”


    老奶奶說:“不到十六歲啊?那還是個孩子呢,孩子的大名兒我都叫不上來,你知道他家大人叫個什麽嗎?”


    湯唯皺眉搖了搖頭說:“不知道啊!”


    老奶奶說:“那你去村西頭打聽去吧,這裏是村東頭,正街上有個小賣部,去小賣部打聽也能打聽到,不過你要先買兩塊錢的瓜子,開小賣部的是村主任的老婆,你不買東西就打聽人那娘們不會告訴你……”


    湯唯無奈,告別老奶奶,隻好順原路返迴到正街上。


    “去小賣部打聽人,還要先買兩塊錢的瓜子——這叫什麽風俗?”湯唯有些鬱悶,看見街邊蹲著一條黃毛土狗,兩隻烏溜溜的圓眼睛正在盯著她看。


    一向喜歡小動物的湯唯立刻童心大起,頑皮的對那條土狗說:“喂,你認識趙雲飛嗎?嗯,一定認識的,麻煩你帶我去他家吧……”


    村裏的土狗雖然個子都不算太大,但卻都有一個共同的愛好——都喜歡欺負陌生人,湯唯的這種行為在土狗的眼裏已經算是挑釁,那條土狗蹲在那裏早就看湯唯不順眼了,見這個陌生人竟然膽敢主動挑釁自己,立刻大聲吠叫起來,並擺出了進攻的姿勢。


    湯唯見土狗身量不大,比城裏的小寵物狗也沒大多少,一點都不怕它,罵道:“討厭的家夥,不幫忙就算了,那麽兇幹什麽?”也不知道她是在罵這條狗還是在罵李蘭芳。


    可是,讓湯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那條黃毛土狗叫了沒幾聲,竟然從胡同裏引出好幾條大大小小的狗來,一齊朝著她吠叫,那陣勢別說湯唯這樣的一個小姑娘,就算是一條惡狼恐怕也會被嚇得逃之夭夭的。


    湯唯見這麽多狗一齊朝著她叫,怕它們群起而攻之,慌忙蹬上車子逃跑。


    她哪裏知道,麵對這些四條腿的畜生,要是不逃的話,它們還不敢輕易的撲上來咬人,這一逃,這群專會欺負陌生人的土狗立刻就得理不饒人,群情激奮的追了上來。


    湯唯順著正街向西逃了一段路,眼看甩不掉那群狗,正惶急間,幸好看見左手邊的一條胡同裏麵有人家正在修建二層樓房,知道那邊人應該比較多,人多的地方那些狗就不敢咬她了,於是就闖了進去,沒想到卻誤打誤撞的找到了她正在找的人。


    趙雲飛一磚頭打跑了那群土狗,此時正好也到了下工的時間,趙紅利喊了一聲:“收工了!”


    聽到喊聲,大家都將手裏的活兒進行收尾,剩下沒用完的水泥砂漿都堆在一處,上麵蓋上塑料布,防止水泥砂漿水分蒸發凝固。


    大家整理完工具,陸續從樓上走下來。


    李中站在院子裏麵,見家裏來了一個不認識的小姑娘,問道:“你找誰呀?”


    湯唯抬手指了指從樓裏走出來的趙雲飛說道:“我找趙雲飛。”


    趙雲飛拍了拍身上沾的水泥粉、磚粉,對李中說道:“叔,她是我同學。”又轉頭對湯唯說:“我家就在後院,先到我家來吧。”


    李中見這女孩是趙雲飛的同學,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說:“菜馬上炒好了,一會兒你們都過來吃飯啊!”


    趙雲飛答應了一聲,湯唯也說道:“叔叔再見!”兩人一起走出李中家。


    湯唯推著車子跟著趙雲飛,進了趙雲飛家的院子,小吉正在院裏騎車玩兒,見湯唯進來,笑著說道:“姐姐,剛才的那些狗是在追你嗎?”


    湯唯支好車子,走到小吉跟前摸了摸小吉的頭說:“是呀,那些小狗可真淘氣。”


    小吉說:“我們村裏的狗全都怕我哥,我哥一瞪眼,就能把它們全都給嚇跑。”小吉一邊說一邊學趙雲飛瞪眼睛的樣子。


    湯唯看了笑得花枝亂顫,對趙雲飛說:“這是你妹妹吧?真可愛,原來你瞪起眼睛來是這個樣子的……”


    趙雲飛尷尬的笑了笑,沒說話,推開房門,請湯唯進屋坐下,然後才說:“你到我們村子裏來,家裏大人知道嗎?”


    湯唯這是頭一次來趙雲飛家,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仍然驚異於這個家的簡陋,房子是磚木結構的老房,屋內談不上什麽裝修,沒有吊頂,隻是四壁刷了刷白灰,家具也是七零八落的,沒有床,還是舊式的土炕,不過,當看到嶄新的平板彩電和明顯是新添置的電飯鍋、電餅鐺時,她猜到趙雲飛現在的日子應該是寬鬆了不少,心裏不禁鬆了一口氣。


    當然,她的這種心理活動並沒有在臉上帶出來。


    湯唯沒有迴答趙雲飛的問題,反而問道:“我又不是小孩子,難道還需要家長領著出來?你怎麽不問我幹嘛來了?”


    趙雲飛躲開湯唯過於直接的目光,笑著說:“你怎麽總能整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來?剛才你快把全村的狗都招來了。”兩人說了幾句話,結果誰都沒迴答誰的問題。


    湯唯想起剛才的場景,撲哧一聲笑了,說道:“你們這兒的小狗比人可友好多了,我放學跟著你那個青梅竹馬,還有你那個哥們兒,結果他們倆故意把我帶到小胡同裏麵,讓我找不著路,要不是這些小狗送我過來,恐怕這會兒我還在村裏麵轉圈兒呢。”


    趙雲飛聽湯唯這樣說,知道她很大度,心無芥蒂,但趙雲飛仍然感到有些歉然,說道:“是小芳和韓拓,他們倆也太孩子氣了。”


    正在這時,房門被推開了,李蘭芳進了屋一臉的不高興,後麵還跟著垂頭喪氣的韓拓,那表情就像一個賭錢剛輸了老婆的二傻。


    李蘭芳板著臉說道:“這是誰背後嚼舌根兒呢?我怎麽孩子氣了?”


    趙雲飛一聽李蘭芳這語氣就知道她在使性子,瞧了她一眼,沒理她,卻對韓拓說:“是不是飯熟了?叫我們去吃飯?”


    韓拓撓著腦袋,有些扭捏的說道:“李叔讓我和小芳來叫你,哦對,李叔和趙工頭還特別強調要把大…頭…姑娘…不是不是,把湯班長請過去,說同學大老遠來了,不能讓人家餓著肚子迴去。”


    趙雲飛望向湯唯,說道:“那咱們去前院吃飯?”


    湯唯答應得很痛快,沒有絲毫的扭捏作態,說道:“好啊,有酒嗎?”


    韓拓一聽這話,立刻對了脾氣,找到了知音,兩眼放光,大聲說道:“有啊,啤酒管夠!”


    湯唯笑道:“那咱們走吧,我早就餓了。”說著,當先開門出來。


    韓拓在走過李蘭芳跟前時聽見李蘭芳小聲罵他:“叛徒!”


    韓拓一改往日的忍氣吞聲,小聲迴擊:“小女孩兒,小心眼兒,長大找個小白臉兒!”


    氣得李蘭芳剛想要拿拳頭捶他,結果卻被韓拓以引路為由搶先走到前麵去,算是暫時躲過了一劫,李蘭芳氣憤的跺了一下腳,然後牽起小吉的小手,無奈的跟在他們後麵。


    北屋裏,酒菜已經擺上了圓桌,趙雲飛他們進了屋,屋裏的人都熱情的給湯唯讓座,湯唯也笑著和大家打招唿,表現得大方得體。


    這一桌一共坐了八個人,有李中、趙紅利、二狗、兩位姓王的瓦匠、湯唯、韓拓和趙雲飛,李蘭芳和李嬸兒要給大夥兒上菜,小吉自己在西屋廚房裏吃飯。


    啤酒滿上了,李中端起酒杯說道:“咱們這杯酒先歡迎小芳她們同學吧,孩子大老遠的來了,咱們沒啥好吃的招待人家,在這兒就跟家裏一樣,別見外,一定要吃飽!”


    大家紛紛端起酒杯來,湯唯站起身來,臉上滿是笑容,一邊說著謝謝,一邊逐一的和大家碰了杯,這讓二狗等人都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覺得人家城裏的女孩行事做派就是舒展大方。


    李中和趙紅利先聊了聊房子的情況,二層已經壘完了,就等明天扣彩鋼頂子,扣完彩鋼頂子,房子的主體工程就算結束了,剩下的就是內裝修的活兒了,內裝修主要就是安裝窗戶,抹牆,打混凝土地麵,過幾天等牆麵幹得差不多了,地麵也凝固了,再找油漆工刮膩子、滾塗料,電工的活兒比較少,主要就是安裝插座麵板、安裝燈口、安開關麵板,這些活兒都很簡單,不用專門找人,趙雲飛就能做。


    說完了房子的事情,話題自然又轉到李中的病上,大家都說李中的氣色好了許多,李中今天也很高興,房子主體建成,心裏很痛快,說道:“我自己覺著吧,這病好像也輕點了,最起碼吃飯就比剛得病那會兒香,精神也比以前足了。”


    湯唯不知道李中有病,問道:“叔叔身體不好嗎?”


    這段時間李中對這個病已經適應了許多,而且這些天,不知道是因為做透析的緣故還是因為捏的緣故,麵色和精神確實比前些天要強了不少,再加上家裏蓋小樓很是順利,在提到這個病的時候已經不再唉聲歎氣的了,此時聽到湯唯問起,對湯唯說道:“我得了個折磨人的病,尿毒症,腎髒不行了,不但我自己受罪,還拖累了老婆孩子跟我吃苦,不過這幾天好多了,這也要感謝我這侄子,幹那麽累的瓦匠活兒,還天天給我捏腰。”李中說著指了指趙雲飛,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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