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飛正因為不願和村委會的人一起吃飯而難於開口推辭,見董琳過來,正好有了一個不錯的借口,對董琳笑著點了下頭,說:“來了!”然後走到萬膽操麵前說道:“二大爺,我來了朋友,就不和大家一起吃飯了!”


    萬膽操正想找機會和董濤書記建立關係,見董濤書記的姐姐就在麵前,機會難得,當下也不點破,說道:“那就一起去吧,多個人還熱鬧呢,誰來都是咱們東龍泉村的客人!”


    趙雲飛沒想到萬膽操會如此豪爽好客,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迴答,迴頭望向董琳,董琳知道趙雲飛的意思,微微搖頭,唇邊掛著一絲笑容,對趙雲飛溫聲細語道:“不用了,咱們幾個坐一會兒就可以了!”


    趙雲飛望向萬膽操,說:“那我們就不去了,我這兒的人實在是有點多。”


    萬膽操聽見董琳說的話,知道人家不願意和他們一起吃飯,也不便勉強,就對趙雲飛說:“那好,你們去吃,花多少錢迴頭到村委會找萬會計報銷,也算是替咱們村招待客人。”


    話說到這個份上,趙雲飛也不得不露出一些笑意,說:“謝謝二大爺!”


    董琳這一段時間比較鬱悶,一方麵被家裏逼著去相親,還有就是和趙雲飛那曖昧的瞬間總是在她腦海中出現,攪得她心煩意亂,這次本是和妹妹董濤一起來五龍山廟會散心,她知道廟會人多,遇到趙雲飛的可能性不大,沒想到的是,竟然在擂台上看見他,那年輕挺拔的身影,彎弓射箭的英姿,再次攪動她的心弦,那箭仿佛是射在了她的心上。


    “你們想吃什麽?小吉,你想吃什麽?”董琳笑問道。


    小吉手裏兀自攥著那根拐棍糖,舉起來說道:“姐姐,吃糖!”


    董琳彎下腰去,張開那薄厚適中的櫻唇,咬了一口脆脆的拐棍糖,將長發輕甩,那身姿煞是迷人,說道:“真好吃!”


    韓拓四外望了望,說:“咱們吃炒餅怎麽樣?我請客。”韓拓在家裏臨出門的時候,他媽給了他二十塊錢讓他在廟上花,他也是估麽著手裏的錢大概隻能請得起吃炒餅。


    董琳點頭道:“啊,炒餅,好久不吃了,不過,今天一定要讓我來請客,因為,因為,雲飛射箭奪冠,咱們要給他慶賀一下。”


    趙雲飛扭頭望向董琳,說道:“都別爭了,今天是村裏請客,剛才村支書說可以報銷。”


    董琳和趙雲飛的目光對視了一下,雖然不舍得移開目光,但內心的羞赧卻讓她垂下睫毛,抿著嘴巴點了點頭。


    廟會上就有臨時搭建的棚子,各種簡單的炒菜、油炸食品,種類也不少,趙雲飛他們找個了有空座位的棚子,點了五份肉炒餅。


    大家邊吃邊聊,話題自然是離不開上午的比賽。


    韓拓口沫橫飛,說台下的觀眾如何被趙雲飛的箭法給驚呆了,自己把巴掌都拍紅了雲雲。


    董琳已是知道李蘭芳要參加下午的五鳳爭鳴的比賽,說道:“下午我們都給小芳加油,爭取也得一個好成績。”


    李蘭芳見趙雲飛上午在擂台上出盡了風頭,心裏也是暗暗給自己鼓勁兒,一定也要在五鳳爭鳴上大放異彩,這樣的話才能和趙雲飛般配。


    韓拓卻對李蘭芳不太看好,說道:“我剛才偷著瞄了一下其它幾個村參加五鳳爭鳴的,從長相來說,可比咱們村這幾個妞兒……”


    韓拓話沒說完,李蘭芳那芊芊玉指已是擰了上去,嚇得韓拓慌忙改口道:“……差遠了……哎呦,你倒是輕點啊,我是說她們與你相比差遠了……哎呦哎呦……”


    ……


    五鳳爭鳴下午兩點才開始,中午這兩個小時,擂台並沒閑著,鎮裏請了一個戲班子,利用這兩個小時的時間在台上表演老戲,鎮裏的領導想得非常的周到,年輕人喜歡看五龍爭鋒和五鳳爭鳴,而這老戲卻是老年人的最愛。


    台上旌旗招展、鑼鼓齊鳴,正在上演一台熱鬧的武戲,台下的老頭老太太都是自己帶個小馬紮,坐在那兒看得眉花眼笑。


    武戲收場後,戲班子的報幕員上台報下一台戲目:“天仙配。”


    剛報出戲名,台下就有幾個年輕人不滿的起哄:“什麽天仙配地仙配的,誰愛看你們這些爛戲,上一個豔舞!”


    幾個人帶頭,頓時就有人跟著起哄,紛紛嚷道:“對,快上豔舞,來點暴露的,來點邊跳邊脫的!”


    這些人一鬧,跟著起哄湊熱鬧的人越來越多,說什麽的都有,亂亂哄哄,台下嚷成了一片。


    對於這些沒禮貌的年輕人,那些老人家很是生氣,不過生氣也沒辦法,他們也是知道,現在這個年代,禮崩樂壞,年輕人完全不把老年人放在眼裏。


    報幕員一看鬧得比較厲害,戲是沒法唱下去了,慌忙跑迴了後台。


    戲班子的老板一看台下起哄的人非常多,也是害怕場麵失控,趕緊讓一個女演員把戲裝換下來,上台唱一首當下比較熱門的流行歌曲——《愛情買賣》。


    誰知台下領頭起哄的那幾個人仍然是不幹,不依不饒,非要讓唱歌的女演員邊唱邊脫,戲台下的觀眾哪管什麽是非曲直,隻知道越熱鬧越好,都跟著一起哄台上的女演員。


    那個女演員是正經八百的戲曲學校畢業,本來就不願意唱流行歌曲,剛唱了幾句,哄鬧的聲音已經蓋過了唱歌的聲音,一些汙言穢語不時傳來,甚至有人開始往台上扔飲料瓶子。


    女演員完全亂了方寸,聲音越唱越小,最後捂著臉哭著跑進後台。


    戲班老板一看場麵要失控,急忙來到台前對著台下那幾個領頭起哄的人打躬作揖說好話,戲班老板是老江湖,知道要是沒有人帶頭鬧,就不會鬧起來。


    帶頭起哄的那幾個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好貨色,其中的一個跳上台來,此人上身穿一件綠花半袖襯衫,下身穿一件綠花大褲衩,三七分的頭發油光閃亮,脖子上套著手指粗細的金鏈子,耀武揚威,一臉的紈絝敗家相。


    “你沒長耳朵?沒聽見人民的唿聲?”那人用手指著台下,瞪起眼珠子對戲班老板說。


    “這位大哥,那個我們確實演不了啊,我們這是正規的戲班子,不是歌舞團……”戲班老板點頭哈腰,朝著比自己小好幾十歲的小子叫大哥。


    “正規的戲班子?再正規不也是戲子嗎?本大爺從城裏大老遠的趕到這破鄉下,就為了看你這破戲?別廢話,趕緊上豔舞,沒有豔舞就邊唱邊脫,否則別怪大爺不客氣,砸了你這戲班子你都沒處告去!”那小子極為囂張,出言威脅。


    “大哥,我們真的演不了啊,我們都是唱老戲的……”戲班老板苦苦哀求著,就差給那小子下跪了。


    戲班老板一邊哀求一邊用目光搜尋著,希望有人出來管一管這幾個鬧事的,無奈鎮上的領導和村官們都一起去鎮龍寺村村支書韓大江家吃飯還沒迴來,這裏根本就沒有人能鎮得住這幾個家夥。


    時下社會上流行看豔舞,女演員穿得越少動作越火辣就越能激起觀眾的熱情,就連村幹部出國考察,都把看豔舞、與人妖合影列成必考項目。


    廟會上要是能有一台豔舞,門票絕對會供不應求。


    “演不了?”那小子掏出一疊鈔票,用鈔票抽打著戲班老板的臉,叫囂:“大爺有錢,給你錢,別說讓她們跳個舞,就是讓她們陪大爺睡覺也會答應吧……”那小子一邊說一邊得意地望向台下,覺得自己很出風頭。


    台下的觀眾也很配合,嗷嗷怪叫聲此起彼伏。


    這下可惹惱了五龍山鎮的一個少年——張士剛。


    張士剛當時正在擂台東側的台球攤子上打台球,離擂台並不遠,好好的古裝戲忽然停了,改成流行歌曲,這讓他覺得很可笑,後來觀眾越鬧越歡,他才意識到是有人搗亂,把台球杆子往桌上一扔,擠到擂台跟前看是怎麽迴事,正好聽見那小子囂張的言詞。


    張士剛怒不可遏,人家唱戲的怎麽了?唱戲的也是人,你不愛聽可以不聽,不愛看可以不看,又沒有跟你收門票,這麽欺負人還有天理嗎?再說這是五龍山的地盤,別管你是縣城的還是省城的,到這兒來撒野純粹是肉皮子癢癢了。


    擂台前麵看熱鬧的人已是擠得密密麻麻,張士剛雙手在兩旁看熱鬧的人的肩頭一按,輕輕跳上台去。


    此時趙雲飛他們已經吃完了飯,聽見擂台那邊鬧得還挺歡,就走過來看是怎麽迴事。


    “那人不是咱們學校的那個能打架的張士剛嗎?”韓拓指了指台上,對趙雲飛說。


    “他要幹嘛?是不是又要打架?”李蘭芳畢竟是女孩,一看要打架就有些害怕。


    “這些起哄的人太過分了,教訓教訓他們也合適!”趙雲飛盯著戲台上正在交涉的張士剛說道,隱隱感到這場架已是避免不了的了。


    趙雲飛話音剛落,張士剛在戲台上已經動了手,很明顯是說話說僵了。


    這是趙雲飛第三次見張士剛出手,第一次是在學校門口,和鄒亮的哥哥鄒軍,當時張士剛趁鄒軍脫背心的時機,雷霆一擊,沒容鄒軍有絲毫還手的機會,直接把比他高大得多的鄒軍給打趴下了。


    第二次是趙雲飛在張士剛家幹活,與馬瓦匠發生衝突,馬瓦匠揮起大鏟砍向趙雲飛頭部,多虧了張士剛及時出手,把馬瓦匠從腳手架上拽了下去,等於是救了趙雲飛一難。


    張士剛每次出手都是快如閃電,一動就占盡優勢。


    這次也不例外,隻見張士剛一直是淺笑吟吟的麵容忽然一凜,隨即身體像離弦之箭向前一衝,同時右臂肘部狠狠擊在那小子的前胸。


    這一衝一擊的加速度,力道何其剛猛,那小子還沒反應過來,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從台上直接摔了下去。


    幸好台下的他那幾個朋友伸手接住,這才沒有摔到地上。


    張士剛的這一擊,把“先下手為強”的這句古訓發揮得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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