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更加富裕,周良遇收集了國內外近年房產市場的資料仔細研究,通透完畢,把資料打印出來。宋珂捧著厚厚資料,問他何意?“我想對房產這塊投資,錢必須生錢,你不理財,財就不理你。”宋珂早有此意:“你讓我保管的那兩百萬,我都放在銀行裏,現在利息少,還不如多買幾套房呢!”周良遇笑,去了書房出來,拿了兩個存折給她:“我把公司的帳轉了,留了二百萬備用,其它的錢都在這,就這麽多了,今天都交給你保管——我好吧!?”

    宋珂一直忍住好奇,從未追問他到底有多少存款,隻在心裏估個大概。這刻,謎團將解,她臉窘得微紅,手有些抖,打開兩個存折:“天呀,一千萬!”存款數超乎了想象,宋珂心花怒放,驚喜得無法抑製,抱住他狠狠親了幾下。周良遇得意:“拚死拚活幹了這幾年,掙這些錢也應該。現在湊到一千萬給你,加上你保管的二百萬和公司的二百萬,共一千四百萬,今天隻想給你個驚喜。”

    宋珂被錢弄得發暈,心髒突突跳,跳得快聽不到其它聲音。暗自一算,除了房產與車,丈夫竟有一千四百萬現金。“我老公竟然是傳說中的千萬富翁!”周良遇討歡:“不是我,應該是我們竟然是傳說中的千萬富翁!”宋珂腳有些發軟,坐在沙發上把存折又看了看,笑得一臉燦爛。

    宋珂平息完,周良遇道:“平時我忙,房產投資的事你去負責,看好增值潛力大的房,買哪買幾套你說了算。先把一千萬花出去,按貸款方式,這些錢可以買很多套房!”宋珂開心:“買那麽多?會不會有風險?要不投資些股票也行?”“就投資房產,你放心去買,現在房產市場蓬勃,裝修業不愁掙不到錢。”周良遇拿過茶幾上的資料,信心百倍:“這一個月,我把日本、韓國、香港近二十年的房地產發展規律摸了個透,中國經濟飛速發展,房產增值的幅度和速度還會更快。就算時勢變更或戰爭,倘若房產價值下跌,那其它的也必將會跌——連不動產都要貶值,那還有怎麽能保值?”

    宋珂笑:“費詩明說現在文物和藝術品增值最快。”“哈,等戰爭來了,它們就是最不值錢的垃圾……。”宋珂沒心思去聽,早已相信周良遇的眼光。夫婦二人湊在沙發,商量房產的投資方式及出租細節。

    當晚宋珂半宿未睡,那兩個存折讓她興奮異常。到了休息日,她再不感覺無聊,找業內朋友要了地鐵、城建規劃圖,常在北京各新開樓盤處轉悠。看了十幾處樓盤的品質,確定了一處高檔樓盤,她拉了周良遇前去確定,這才獨身前往。宋珂摸清了樓盤底價,也不找售樓小姐,直接去找了銷售經理。銷售經理在沙盤前唾沫橫飛,誘得她更加動心。沙盤邊圍了些男女買家,穿戴不俗,對動輒上百萬的投資還是顯得謹慎。幾位男子不時斜眼看她,當中一個四十歲的男人一副老板樣,對售樓小姐道:“我想要一套更大點的,有沒有二百平方左右的戶型?”售樓小姐說有,這男子嘴對售樓小姐心對宋珂道:“還有沒有更大的?”

    眾人坐上電瓶車去看戶型,他借機坐在宋珂邊,聞著她身上的香水,搭訕笑了笑,宋珂禮貌點頭,這男子掏出名片:“我姓吳,希望我們以後能成為鄰居。您貴姓?”宋珂看了看吳總的名片:“姓宋。”對方幽默道:“哎啊,那幾百年前,咱們是一家——宋江和吳用可是好搭檔。”宋珂勉強一笑,矜持地不說話。

    看完戶型,售樓人員帶著各位去了樣板間。吳總無心看房,滿腦都是宋珂,找了個時機搭上話,一會又問:“宋小姐做什麽工作?”“景觀設計。”吳總看她年輕,孤身來看房,忍不住起了幻想:“原來是搞美學設計,我正想買完房請人幫我設計設計,宋小姐留個電話?”宋珂沒轉頭,側身看完樣板間的家具,盯住一幅牆畫淡淡笑道:“ 我的專業和室內裝潢設計不一樣,主要做園林設計。”吳總買不起園林,隻能睜大眼睛“哦、哦、哦。”

    迴到售樓處,與售樓經理交涉完,宋珂步履輕盈迴到沙盤,記了各類戶型及麵積。吳總擠了過來,又不時與宋珂套話。售樓經理精得明白,趁機問吳總今天是否能下訂,吳總遲疑道:“戶型還不是很滿意,我考慮考慮。”售樓經理轉臉對宋珂:“宋小姐您呢?要不我等您電話。”宋珂啪一聲合上了小本子,不經意道:“不了,二單元那五套我全買了,今天就下訂金。”售樓經理亢奮,忙喊人拿筆記下房號及戶型,恭維道:“宋小姐真爽快,第一次來,才兩個小時就決定了,而且還是五套,像您這樣的客戶真不多。”

    買房是一種快感,一種無與倫比的快感。它讓宋珂感覺優越,虛榮心得到極大綻放。她享受被售樓人員擁簇的感覺;享受身旁看房人一聽五套的那種詫異;售樓小姐們望著嬌豔的宋珂,眼裏全是企羨。售樓經理及幾位員工恭送她出來,在那些笑容可掬的臉龐下,宋珂留下雍容俏麗的身影,從容地上了黑色奧迪車。

    周良遇下班迴家看了訂單,哈哈道:“呦,買了五套!行啊,成地主婆了。咦,怎麽都寫我名字?”“我的還要去單位打收入證明,我可不想讓同事知道買了這麽多房。”“這有什麽難?下次你到嘉陽公司開收入證明,想寫多少寫多少,銀行審批不過走個形式。”“你就不怕寫了我名字,我把房卷跑了。”周良遇甜嘴道:“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我才不分呢!”宋珂愛聽,霸道地撒嬌:“ 不!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隻是我的。你什麽都是我的,連你的人都是我的!”

    宋珂把買房時被男人糾纏的事說了,不屑道:“這人煩死了,像隻蒼蠅一樣,纏得我甩都甩不掉!”妻子惹人,常遇這類事,周良遇早已習慣,嗬嗬道:“你可不許說他是蒼蠅,蒼蠅隻纏著臭烘烘的那東西飛,說他是隻蒼蠅等同罵自己。”“那我該說他什麽——色狼?”周良遇狡猾一笑:“你說他是隻嗡嗡大蜜蜂,蜜蜂盡纏著美麗的花朵飛。”宋珂笑顏頓開:“你就是隻煩人的蜜蜂!甜言蜜語,盡拐了彎來哄我,還教我這麽自己誇自己。”

    宋珂飯後上樓,在客廳給父母打電話,竊竊聊起今天買房之事。父母為姑爺的大手筆欣喜,陳玉婕見一下就買五套,怕日後還款壓力大。宋珂又低聲把丈夫前些天給存折的事說了,要父母保密,絕不可對外人道。陳玉婕驚得眉開眼笑,說這哪會去說,良遇還真不錯,很多開公司的男人都不會這麽做,背裏都留一手,鬼著呢!宋珂得意:“那是!媽,你也不看是誰挑的老公,也不看看我是誰。”陳玉婕笑,說當初還不是為了你好。

    宋珂進了書房,看周良遇還在伏案,想起什麽來,拿了吳總的名片道:“這是那纏人的……不,蜜蜂給名片,過些天你讓業務員和他聯係,他買了房就要裝修。”“你現在不討厭他了?”宋珂鼻子輕哼,昂起脖子:“為了我老公的公司,算了,不討厭他了。”

    宋珂又想起一事:“現在初夏,葉子花兒都茂盛了,風景也漂亮。這兩天,你陪我去補婚紗照,你答應的,不許耍賴。”周良遇存心逗她:“不說了秋天照嗎?都結婚了,還照?不如等寶寶出生了,一起來個全家福?”宋珂不上當:“女人最重要的就是結婚,我還要把我們的照片留給兒子、孫子看呢——知道你會去的。”“女人虛榮起來可真沒底,還想到了八十歲在搖椅上的炫耀。看來老話沒錯——要愛一個女人,首先得戰勝她的虛榮。”宋珂在他臉上抓耳搔腮,憤恨說:“不想去照,那就算了,沒必要刻薄人。”說完,故意很生氣地走了。

    她在客廳等了會,沒見他動靜,關了電視,把周小遇趕迴窩,對書房大聲提醒:“我在客廳生氣呢!”周良遇正在看統計表,忍住笑,無動於衷:“哦,在客廳,那沒事,隻要不在廚房開煤氣或拿刀就行。”過了會,這甜嘴的蜜蜂還沒嗡嗡過來,她隻好去衛生間衝澡,出來見他還在忙,賭氣進了臥室,開了燈卻見床頭貼了張白紙,上麵大字寫到:女人虛榮才可愛,我愛太太虛榮!宋珂迴嗔作喜。周良遇書桌上的手機立刻有短信提示,他忙打開看——阿遇,我在床上生氣呢!

    才到初夏,氣溫剛變熱,街上的一些女子已迫不及待換上夏裝。周良遇停了車,摟著宋珂往婚紗相館走。摩肩接踵的行人裏,一位穿貼身白衣,黑超短裙的女子腰肢扭娜地在前方獨行,高跟鞋襯得修長圓潤的雙腿讓人遐想無比。周良遇被這性感吸引,驚訝這女子皮膚白嫩,身材賞心悅目。宋珂發現這妖嬈女子,忙警覺轉頭看他,丈夫歪頭正看路邊店麵,喃喃道:“怎麽這又開了家專賣店?”“快看,你快看,前麵那女人怎樣?誘惑吧?”“哪呢,我怎麽沒看見?”宋珂下巴一抬,努了下嘴,周良遇終於看見了,漫不經心道:“就那樣,還行,你要這麽打扮,肯定把她比下去。”宋珂也有一雙美腿,心裏很認同這恭維:“我才不這麽穿呢!太招搖,我的誘惑隻給自己的老公看。”趁著她得意,周良遇借機多瞟了那女人兩眼,又滿意宋珂的話,竊喜得像獨自進食的周小遇。

    郊外公園,周良遇耐著性子讓影樓的化妝師補狀。日頭正當午,陽光發起狠來,周良遇夫婦與另外一對準夫婦套上婚服,膩著滿身汗,輪番站在萬紫千紅的花前。攝像師一聲口令,周良遇立刻與宋珂擁在一起,擺出種種甜蜜恩愛。攝像師放下鏡頭搖頭,對他進行糾正,周良遇臉上肌肉僵直,像得了麵癱病;宋珂倒滿心歡喜,沉溺這後補的婚姻程序,在鏡頭前俏魘如花,搔首弄姿。周良遇暗歎妻子的天賦,可惜沒去演電影。

    那對準夫婦鬧了別扭,準新娘生氣嘟起嘴扮鴨子,準新郎要走,臉拉長得像狒狒,工作人員上前相勸也不管用。周良遇夫婦拍完,宋珂換了衣服,牽準新娘手去了綠蔭處。二十分鍾後,她拖著婚紗與宋珂過來,這時鴨嘴已短成雞啄,看來心情好些。周良遇插科打諢,逗了幾句笑話,準夫婦的臉色活泛起來。人們裝著什麽事情也沒發生,攝像師貼著相機笑吟吟:“好,就這樣,準備……!”準夫婦依偎一起,慌忙露出甜笑,攝影師還沒按鏡頭,這表情就如定格了般,僵在那等待。“一、二、三,好!”話剛完,準夫婦間的溫馨頓時全無,兩人各自散開,背過身去解衣服,再也互不搭理。

    周良遇心想以前看別人的婚紗照,感覺頗浪漫,現在才明白這浪漫往往是人工造就。世上有多少人婚姻是真正的快樂?也許很多人掩藏了內心,隻撅著幸福假臉裝給外人看。婚姻如飲水,個中冷暖滋味也隻能自己體會。他暗暗慶幸,盼望與宋珂能幸福長久,別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話不能對宋珂講,她幸福正當頭,萬一問罪,否則又得在床上貼紙頭。

    暑假快到,陳玉婕在海鮮市場穿梭迴來,宋宗澤翻看大包裏海貨道:“離暑假還有好幾天,別急!”“ 你不關心小珂,我可關心。”包裏還有幾條山東名煙,宋宗澤故意問:“女兒又不抽煙,買煙幹嗎?”陳玉婕讓他起開,理著包裏東西道:“明知故問。”“ 你不是最反感你女婿抽煙嗎?”陳玉婕嘴硬:“總得給他帶點東西吧,一個女婿半個兒。不知道他喜歡啥?看他抽煙,那就買煙啦。”

    陳玉婕思女心切,更好奇女兒的新房,學校放假第三天,拽著丈夫大包小包地去了北京。看了結婚的新房,陳玉婕替女兒歡喜,誇新房比雜誌上的還漂亮。宋宗澤笑話她,也不看看女婿和女兒是幹哪行?宋珂把婚紗照搬出來給父母看,父母讚口不絕,宋珂得意:“影樓給我們打了半折,還把我們的照片多洗了幾套用來做宣傳呢!”

    宋珂談起夫家的奶奶、婆婆,飛似得跑去臥室,捧出一個木盒,說裏麵東西是奶奶和婆婆送的。陳玉婕打開盒子,宋宗澤是文史類出身,對古物有些研究,見盒裏的二十來塊銀元,順手抓了幾塊。“呦!”宋宗澤扶了眼鏡:“這塊是江南省造,還是‘老江南’。”周良遇問什麽是老江南?“光緒年間,江南省造銀元,最早一批上麵沒有標明幹支,所以叫老江南。”周良遇興趣即來:“那值多少錢?”“怎麽也上千,現在價格每年都在漲。”

    幾人又挑出四塊‘老江南’。宋宗澤看了看金條:“這都是清末年間各銀號造的,值得收藏,價值超過黃金的本身,你們好好保存。”陳玉婕打開了紅布包,翻出幾件翡翠玉鐲、簪枝,說這幾件玉倒真好看。宋珂把另外一紅布包打開,露出兩件玉佩:“這兩件白玉佩我也喜歡。”

    宋宗澤把玉拿了近看:“這玉像和田玉,如果是就貴了。”宋珂著急:“那到底是不是啊?”宋宗澤不敢肯定:“我有一個棋友是研究玉的,哪天拍個照片帶迴去給他看看。”宋珂等不了父親迴青島,問他家有沒有電腦,宋宗澤說這人就是盧伯伯——盧教授。宋珂讓父親給他去了電話,拿了數碼相機把幾塊玉照了,又對著陽光拍了幾張,急急傳了十來張給盧教授發去。二十分種後,盧教授來電話,對宋宗澤說:“是和田羊脂玉,老東西假不了,品相很不錯,成色和工藝沒問題,白不發青,柔潤和通透度也好,這麽好的東西現在很難有。”盧教授估了個價,稱兩件東西值個四、五十萬,又道這幾年還會漲,七十來萬應該沒問題。四人聽了發愣,盧教授又道:“那幾件翡翠也不錯,值個十來萬。”

    周良遇把兩塊玉小心翼翼看了幾遍,生怕有個閃失。宋珂用厚絨布把玉佩仔細包了放入木盒,鎖在衣帽室牆內的保險櫃裏。宋宗澤問起了女婿的家源。下午,等二老去午睡,周良遇夫婦迴到臥室,宋珂說真不能小看奶奶,一個八十多歲的老太太竟會有這麽貴重的東西。周良遇歡喜完畢,感慨道:“沒想到半個世紀後,我還能承蒙祖蔭。”想想又拍腿:“我哥還不知道這事呢。”說完拿手機要打電話。宋珂攔住:“奶奶疼你,要是這玉隻給了你沒給你哥,你嫂子肯定不高興。”他立刻給家去電話,方秀珍接了電話,說奶奶也給了你哥兩塊這樣的玉。

    周良遇興奮,給周良貴掛通電話,劈頭就問:“奶奶送你的兩塊玉呢?”周良貴正在公司,茫然地問:“什麽玉?”“你和嫂子結婚時,奶奶送你的那兩快白玉呢?”周良貴想起來了,支吾地不知如何解釋,周良遇忍住,笑了問:“我今天收拾東西,看見奶奶給的那兩塊玉,所以問問你,看你那款式和這兩塊配不配對。”周良貴說配,都是什麽老鼠和喜鵲。一種不祥上心頭,周良遇套問:“你啊,我就知道你把它買了,我也不會對奶奶說,免得她生氣。”周良貴尷尬:“其它東西我還留著呢,金銀我都沒賣,剛結婚那時沒錢,所以就把這兩塊玉賣了。”周良遇血往頭上湧,氣得直想摔電話。

    見電話裏無聲息,周良貴解釋:“那年我和你嫂子剛結婚,她想要輛女式摩托車。有個收文物的廣東人,看了玉也不收,嫌我開價五千太貴,隻給三千,我沒答應。等了兩天,他不來了,介紹另外一個廣東人來看玉,說二千八他要了。我看他要走,想想就賣了……。”“你窮瘋了,買什麽破摩托,你知道奶奶給的那兩塊……。”宋珂快速奪了電話,關上了手機,安慰道:“都已經這樣了,你再告訴他,這不讓他們發瘋嗎?後悔有什麽用,你總不能讓他們天天吵,爸媽、奶奶知道了也傷心。這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周良遇開了空調,咬牙切齒,把怨氣轉到李芳梅身上。事已至此,無力迴天,宋珂的話確實有道理,他開了手機道:“剛才手機沒電——奶奶給的那兩塊玉是祖上傳下來的,無論如何也不能賣——剛才我脾氣不好,說話急了。以後你再不能這麽幹。”周良貴忙說是,要弟弟保密,千萬別讓奶奶和父母知道。周良遇答應完,喪氣倒在床上,想起大學的寒假那年迴家,常見李芳梅騎著那輛摩托在大街小巷穿梭,好不招搖——現在,這車早已一堆破銅爛鐵得不知了去向。

    寶玉換摩托的事,讓周良遇麵有慍色,周良貴心虛,不敢進弟弟的辦公室。到了下午,周良遇心寬了些,過來說他嶽父母昨天到北京,晚上讓周良貴過去一起吃飯。周良貴應了,又說起賣玉的事,那時剛結婚,自己窮,也沒什麽好送給李芳梅。周良遇明白男人討女人歡心的不易,說沒關係,賣了就賣了,那玉也值不了多少錢,不過是祖上傳的東西,賣了有些別扭。前台小姐過來,說周總有位黃先生找您,周良遇知道是黃胖子,點頭讓他進來。

    黃胖子腋下夾了個小黑包,滿頭是汗——黃胖子已快成黃瘦子。周良遇讓秘書去忙,給黃胖子泡了杯茶。“明濤,怎麽瘦成這樣?我看得叫你黃瘦子。”黃明濤喝了口茶,說:“上次參加你們的婚禮後,大家都五個月沒見麵——這不,大家都忙,你看把我累的。我在中關村又開了家店做配件,現在電腦生意競爭激烈,能不瘦成這樣?你咋就不瘦哩?”周良遇笑,讓財務經理蔡申平過來,說本想湊十萬,但自己這也緊,方方麵麵都要錢——黃明濤道:“周哥,你能借五萬給我周轉,我就感謝不盡了,另外五萬我再去想辦法。”黃明濤去了財務室打了借條簽了字,夾著鼓囊的小包迴來問張毅偉在否? 周良遇說我看看毅偉迴來沒。張毅偉電話裏說十分鍾就到公司。

    三人頭上煙霧騰騰,聊起在平房的那段日子。黃明濤高興:晚上我請客。章榮福呢,把他也叫上。”張毅偉道:“他在家蹲著正等查處結果,公司馬上要開除他。良遇看在當年情分上,見他失業了,讓他來這工作,還提他為車隊隊長,沒想到他卻貪汙汽油錢,每月不是上百,而是上千——這人已經沒法用了。”黃胖子誇張出一臉驚愕,憤憤不平,周良遇搖頭:“算了,已經仁義盡致了,不提了。”又說飯免了,丈人昨天來京,晚上要與周良貴迴去。

    黃明濤道謝走了,留下周張二人在房內談事。張毅偉內急,聊了一半去了洗手間,剛走片刻,落在桌上的手機響了,周良遇沒去接。手機再次響了,他過去接了,對方說店麵出租的事,周良遇說你半小時後再打,機主不在。張毅偉剛換新手機,周良遇感覺新穎,想送嶽父一部,按鍵查看各類功能,卻打開了手機信箱,第二條很是醒目——晚上你在我這住,還是迴你那?——周良遇發笑,這小子早有相好,還這般保密。打開短信把後麵看了,短信沒有署名,但電話號碼似曾熟悉,定了幾秒,他快速走到桌前查看員工通訊錄——竟是行政秘書趙曉淩的機號!

    這種辦公室戀情讓他很是反感,張毅偉身為公司副總,卻違反常規,一定要和他好好談談。幾分種後,張毅偉進來繼續聊工作,周良遇一邊聽,一邊思忖如何把這話題插進。他手托起下巴,看張毅偉嘴唇上下而動,慢慢地把主意改了。下班時,他在車上問周良貴,張毅偉是否有時在外住?“每周有個兩天不迴來,說在老鄉那打牌,呆在房裏悶,也沒什麽娛樂。”“ 他打牌就打吧,你別說我問過。你在那住是不是也悶?”“這個我當然不會說—— 我悶什麽?我也打牌,我用宋珂那台電腦在網上‘鬥地主’。”

    水清則無魚,當前正是用人之時,汪健、楊海盛野心大,這兩人得提防;劉登隻能管設計,做管理肯定不行;方波麵軟心善,大事壓不住台麵,隻有張毅偉較全麵,能替自己分一些擔子。周良遇怕張毅偉自立爐灶,像當年敢闖敢拚的自己。他與趙曉淩暗度陳倉,現已木已成舟,既然成事實也就不好再打壓,待以後大白天下再定。張毅偉做事思前慮後,會愛惜自己的羽毛,與趙曉淩的情事定能保密。周良遇想想發笑,王羽琴對張毅偉嗤之以鼻,卻被趙曉淩當寶拿去,真是青菜蘿卜各有所愛。兩女子都是北京人,但趙曉淩可比王羽琴漂亮,怪不得那天相親,張毅偉磨蹭,一萬個不樂意。

    籠絡人心得先從女人開始,世界上男人的選擇往往因女人而起。過了幾天,找趙曉淩談話,趙曉淩做賊心虛,神情略為拘謹。周良遇為她沏了杯茶,麵容可親:“最近我也忙,一直想和你談談,可事一來又拖了。你也算老員工,公司現在走上規模,你的貢獻大家都看在眼裏。對你進行提拔也是理所當然,公司決定——下周由你擔任行政主管。”提拔來得突然,趙曉淩毫無準備,急忙感謝,周良遇擺手:“我信任和賞識的人不多,張總和我沒話說,這你是知道,剩下的也就是你們這些老員工,對嘉陽公司不離不棄,我記在心裏。等嘉陽公司壯大,你們都會有獨當一麵的機會,好好努力,曉淩!”趙曉淩笑:“周董,那我具體工作是什麽?”“主要協助王主任日常工作,明天人事部的譚經理會和你談,你的待遇也相應提高。這兩天準備一下。”

    趙曉淩異常開心,對嘉陽公司怨氣全無,當晚約了張毅偉吃飯,兩人在餐廳碰了頭。張毅偉問談話內容,聽完道:“行政主管屬於副經理級,二千工資能提到三千五,王主任才四千!周良遇這人其實不錯,也給我配車,房也我有的住,我要不幹了,真不知怎麽向他解釋——男人嘛,要道義!”“你們東北男人就會傻仗義,你的去留自己考慮,現在嘉陽公司發展也快,我平時也就是一個想法,沒說非要你怎麽著。”

    人的命運仿佛被性格決定。在趙毅偉的意識裏,他才不會去傻仗義,開公司的風險太大,目前存的二十來萬已夠買房,過半年結婚的錢也會有。與周良遇鬧翻,萬一血本無歸,那時一窮二白什麽也不是。人做事要穩,衝動有時候是魔鬼,比如章榮福。這之前,張毅偉的欲望之火被女友煽動得跳躍,現在趙曉淩妥協了,他更是沒了燎原的勇氣。

    章榮福打蔫了,萎靡在家哪也不去。媳婦李玉菊下班買完菜迴來,用腳撥了小凳逼他摘菜,章榮福不屑地把凳踢開,又躺在床上。李玉菊道:“你窩在家也幫個手,又不是街上的二狗油,累的就我一人。”章榮福白眼:“你衝我急睜暴眼啥?我願意呆家?還不是你那餿主意,說了每月不能報那麽多油錢,你偏不信,現在班甭上了。”李玉菊推卸:“誰讓你那麽不小心,一股腦兒全報了,分批分次不行啊,真沒個腦子!”李玉菊拽了他起來推到菜堆前,章榮福僵持了會,提了小凳坐下。李玉菊邊淘米邊怪怨起周良遇太不留情,張毅偉也不是好東西。

    章榮福道:“八月份就別讓孩子來北京了,明年有了錢再換個大點的房就把他接過來,孩子先在家讀小學。”希望又變得渺無,李玉菊念子心切,難受地坐在床沿嗚嗚哭咽,抹淚擤鼻:“你不想兒子,我想。八年了,我見他幾迴了?過年好不容易迴家,也就那麽幾天。你媽都把他帶得成啥了?寒磣得像個討飯鬼!”李玉菊沒心思做飯,章榮福見天已黑,洗了青菜下了幾掛麵,夫婦倆胡亂吃了。剛吃完飯,院裏大狗在叫,章榮福掀了門簾朝外看去。

    兩隻狗的鼻子“嗚嗚”直響,纏住一位年輕時髦的女人搖尾正歡。王叔在屋喊:“誰啊?”“爸,是我,我迴來了。”章榮福趕緊對李玉菊道:“王麗娜從深圳迴來了。”趙大姐唿得竄出來,高興喊:“到了也不圓一聲,我和你爸都等急了,這麽大閨女,電話也不打一個。”王麗娜說我上飛機前打了,家裏沒人接。章榮福頂了門簾出來:“迴來了?麗娜,幾年沒見你,真長大了。”李玉菊也跟了出來,滿臉堆笑,道女大十八變,麗娜越來越漂亮。院裏站了幾家的房客,問長問短,問深圳是否呆得慣?賺錢難不難?王麗娜應付完畢,婀娜著腰肢進了自己的房。

    王叔吩咐趙大姐弄菜,哼著歌兒去胡同口買熟食。李玉菊貼窗縫看院裏沒了動靜,對看電視的章榮福輕聲道:“對門的小四說小麗這幾年在深圳沒少掙錢,她才職高畢業,在那還能幹嗎?說不好在那給人當二奶、三奶了呢!”章榮福扭頭道:“你管那麽多幹嗎?話別亂說,少惹事。”李玉菊快意全無,把飯前的事撿起絮叨,章榮福煩了,摸了桌上的煙,悻悻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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