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是否因為太過思念,自己才會出現幻覺,亦或者那真的是他的心上人。


    但無論如何,這一切都和他無關了。


    馬車周圍全是世女殿下的侍衛,倘若他真的掀起窗簾,這件事便會立刻被報給世女殿下,屆時,他會麵對很多麻煩,善良單純的麵具也會破碎。


    清櫟無法冒險。


    他的手緊緊地捏著懷裏的畫卷,卻連打開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清櫟害怕,他怕一打開,一看見那張熟悉的臉,他的一切勇氣都會消失,他會棄所有前途於不顧。


    清櫟猶豫了一個上午,中午時分,馬車停了下來,休整片刻。


    世女殿下也親自來到了他的馬車上,見他臉色蒼白,便溫聲詢問道:“清兒,你怎麽了?可要喊軍醫過來?”


    清櫟搖了搖頭,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女子伸來的手,看著那張英氣的臉,想起世女的暗示,清櫟忽然垂下頭,兩行清淚緩緩落下。


    蘇斯霓一愣,壓下心中隱隱的不耐,問道:“這是怎麽了?”


    “殿、殿下,清櫟曾有一個義母,她住在朗月樓後麵的街上,從小對我很好,可是昨天我才知道,她已經去世了…清櫟不想哭,不像壞了殿下的心情,但聽著殿下的關心,清櫟便忍、忍不住……”


    男子聲音很好聽,加上美人垂淚確實賞心悅目,蘇斯霓心中的不耐散去一些,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無事,清兒,我會對你好的。”


    清櫟身子僵住,許久,緩緩道:“殿下,清兒想、想為義母守孝三年……”


    蘇斯霓下意識皺起眉頭,即便清櫟救了她,但也是看在這張臉的份上,她才會願意帶他迴府,否則直接給點金銀珠寶打發了便是。


    “清兒,你可是不願隨我迴皇城?”女子沉聲道。


    清櫟猛地抬起頭,淚眼朦朧道:“怎會!第一眼見到殿下起,清兒便、便……”


    男子垂下頭,雖未言盡,但耳垂卻已悄悄變紅,蘇斯霓不自覺地緩和了目光。


    迴憶著相遇後的一切,蘇斯霓並未察覺清櫟不妥,再想到府中的美人們,她便也釋然了,手搭在清櫟肩上,承諾道:“清兒,我會對你好的,隻是三年守孝而已,我們的未來還很久。”


    蘇斯霓離開後,清櫟的身子仿佛脫了力一般,整個人靠在了軟墊上,一根手指都不想動。


    畫卷從袖中滑落,安靜地躺在清櫟的膝上。


    這樣真的值嗎?清櫟。


    世女是未來的女帝,倘若你搶先生下女兒,未嚐不能成為下一任繼承人,屆時你便是女帝之父,清櫟,這般殊榮你不想要嗎?


    腦海裏一道道聲音質問著清櫟,但一上午,心中的悸動,在世女麵前的偽裝,已經讓他疲憊不堪,清櫟根本無暇思考這個問題。


    他隻知道,自己現在正站在獨木橋上,盡管腳下便是萬丈深淵,但他依舊被遠處的幻想所惑。


    ——抬起手,攏住了一縷陽光。


    輕輕一縷,已經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但僅有的一縷,卻是這孤旅的唯一溫度,讓他擁有在獨木橋上走下去的勇氣。


    第194章


    迴到書院後,蘇墨墨便恢複了正常的生活,在齋舍、飯堂、學堂間三點一線,隻是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天後,蘇墨墨突然想起,她好像又忘記給藍姐還錢了。


    書院沒有大事不得告假,蘇墨墨隻能等待下一個月測了。


    時間如流水,書院生活的第二個月便在同窗們敬佩的眼神下度過。很快到了農曆七月底,蘇墨墨再次度過月測,而這時,她的光環也恢複到了51%。


    或許是作息規律正常、夥食標準很高的原因,蘇墨墨的容貌變化更大,皮膚已經屬於白的範圍,五官更加精致,甚至女扮男裝也不會顯得突兀。


    李姐姐在甲班,最近她家裏出了點事,便請了個長假,等她迴來時,看見蘇墨墨還愣了一下,下意識道:“蘇、蘇妹妹?”


    蘇墨墨抬起眸子,淺笑道:“李姐姐。”


    那一瞬間,少女眸中的風情,讓見慣了美人的李姐姐都愣住了,許久,她才在蘇墨墨對麵坐下,難以置信道:“蘇妹妹,你怎麽、怎麽變成這樣了?”


    陸敏奇怪地看了李姐一眼,咽下嘴裏的飯後道:“有什麽奇怪的?墨墨不是一直這樣嗎?”


    李姐姐竭力比劃著:“你不覺得,蘇妹妹現在穿上男子的薄紗,都可以扮作男子了嗎?瞧這皮膚這身段。”


    陸敏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側過身仔細打量了身側的蘇墨墨幾眼,擠眉弄眼道:“墨墨,一個月前我覺得你有風流女子的模樣,能讓男子動心,怎麽到了現在,你這還能讓女子動心了?”


    實際上蘇墨墨現在的容貌還遠遠沒到男女通吃的地步,陸敏也隻是開玩笑罷了。


    見青衫女子安靜地用著餐,儀態出眾,氣質淡然,李姐姐倒真的有些可惜了。恐怕這蘇妹妹現在出現在自己弟弟麵前,他真的會哭爹喊娘地想嫁過去吧。


    李姐姐轉移話題道:“休沐日你們有什麽安排?”


    陸敏看了她一眼:“你家裏的事情處理好了?你母親新納的那個夫侍如何處理的?”


    李姐冷笑一聲,隨意道:“不過一個煙花之地的男子罷了,迷惑了我母親又如何,冒犯了我父親,我外婆家可不是擺設,肚子裏的孩子,他不想打掉也不行。”


    陸敏嘖嘖幾聲,也有些無語:“你說他是不是傻?懷孕了就好好躲起來養胎,本來他就是個外室,父憑子貴讓他進門已經很開恩了,結果他居然有膽子去正君麵前炫耀,還耀武揚威,這種男的娶迴家就是禍害。”


    李姐姐笑笑,不再多言,轉而看向蘇墨墨,邀請道:“蘇妹妹,休沐日來我家做客吧,我母親那裏新進了一些茶葉,比起青葉茶也不差什麽。”


    陸敏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對蘇墨墨擠眉弄眼道:“青葉茶~哦~”


    蘇墨墨看向李姐姐,淺笑道:“多謝李姐姐,不過我的功課還有點沒完成,便不去了。我打算明天下山添置點物品,隨後便迴書院。”


    李姐眼中升起一絲敬佩,也不多勸了,隻是意味深長道:“蘇妹妹,苟富貴勿相忘啊。”


    蘇墨墨笑笑,吃過晌飯後,拿了一張一千兩的銀票,她便下山了。


    為了不讓藍姐受到驚嚇,她還不能將一千兩銀票直接送到信藍鏢局,還得先去錢莊換成銀子。


    銀子換得很順利,畢竟明大人給她的銀票上沒有特殊標記,加上時隔一月,一個月內有無數人在錢莊兌換銀票,她的行為便不算太打眼。


    一千兩的銀票換成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以及五張一百兩的銀票,隨後蘇墨墨便打聽到了信藍鏢局的位置,去還了兩張一百兩的銀票。


    其實蘇墨墨完全可以給藍姐更多,但還是那句話,她師出無名,不暴露馬甲的情況下無法解釋一個剛剛及笄的小秀才為何能賺到幾百兩銀子。


    按照她的人設,目前隻能拿出三兩五兩銀子,但多給這點也沒有意義,藍姐並不缺這點銀子。蘇墨墨心中已經記下了藍姐的這份情,以後她有需要的時候自己自然會幫忙,而不是局限於這一點利息。


    信藍鏢局看著倒是極為闊氣,大堂內坐著的都是些生麵孔,但和蘇墨墨遇見的那些女子一樣,格外英氣,帶著佩劍。


    出示藍姐留下的玉佩後,坐在大堂正中的女子有些驚訝地看了她好幾眼,這才收下銀票。


    蘇墨墨離開後,敏銳的聽力讓她聽見了女子們的議論聲。


    “老大居然將自己的貼身玉佩贈給了一名女子!你說老大身邊一個男人都沒有,她是不是喜歡女的啊!”


    “剛才那名女子長相精致,比有的男人還好看,老大的審美倒是不錯!”


    蘇墨墨並未將這些話放在心上,不論哪個時代,都會有人選擇不隨波逐流,按照自己的節奏緩慢行走。


    女尊世界三夫四侍,藍姐可能有感情潔癖,再說也未必要在及笄不久便結婚,婚姻這是每個人的自由,隻是封建社會的人難以接受罷了。


    ……


    休沐日一晃而逝,蘇墨墨的學業更加鞏固,在不吃軟飯的路上又邁出了一小步。


    書院的第三個月正常度過,隻是到了農曆八月,天氣也逐漸開始降溫,學習的環境倒是舒適了許多。


    蘇墨墨按照自己的節奏走,時不時地和夫子們探討一番,她們的思維和曾經呆過的古代世界又有一些不一樣,結合女尊世界的史書,蘇墨墨倒覺得自己對於事物的看法理解又深了一個層次。


    萬物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女尊世界的成因,以及科舉的試題,都有其根源可以追溯。


    時間悠然而過,隻是蘇墨墨突然發現,好友陸敏的狀態有點奇怪,課堂上總是走神,還挨了夫子的幾次訓。


    一次晌飯時,蘇墨墨詢問了幾句,陸敏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輕聲道:“無事。”


    既如此說,那必定是有事。


    果不其然,沒幾天陸敏便告假了。


    雖則陸敏這人大大咧咧,對學業也不上心,但兩個月相處下來,蘇墨墨也將她當做了好友,她便願意分出幾分心力去“管一管”這件事。


    拜托李姐姐去查探一番後,沒多久,蘇墨墨便知道了原因。


    原來陸家的生意受到了影響,陸家經營的悅衣坊是府城最大的成衣鋪子,但卻不是唯一的,還有一家愉衣坊,在府城也頗為出名。


    更出名的,則是兩家鋪子之間的恩怨,陸家和愉衣坊的寧家本就有些舊怨,糾纏多年。


    最開始陸家和寧家都是同一家成衣鋪子的夥計,一百多年前那家成衣鋪子的東家遭遇天災人禍,便徹底關門,之後陸家和寧家的祖上便都開了一家成衣坊。


    一開始兩人感情頗好,因此這店名都是成雙成對的,但財帛動人心,等到兩個創始人離世後,在多次的小摩擦、搶生意的糾紛下,兩家鬧掰了。


    最離譜的是,兩個老祖宗感情好,還讓子女聯姻了,陸家的女兒娶了寧家的公子,陸敏的娘便是兩人的女兒。


    隻是伴隨著兩家的糾紛,原本感情很好的一對夫妻也逐漸成為了怨侶,陸敏的奶奶將年輕的夫侍一個一個往家裏帶,陸敏的爺爺心也逐漸冷卻。


    在兩家一次衝突過後,陸敏的爺爺提出了和離,寧家也是為了爭一口氣,便接迴了這個外嫁的兒子,也是迴到娘家後,陸敏爺爺才發現自己懷孕了,懷的正是陸敏的娘。


    也是差一點,陸敏她娘就姓寧了,隻是嵐朝都是隨母姓,加上陸爺爺心中還是有些思念妻主的,便藉由這個孩子複婚了。


    後麵兩夫妻過了一段幸福的日子,看在陸爺爺的麵子上,身為新任陸家家主,陸奶奶也留了情,兩家關係越來越融洽。


    結果等陸敏她娘長大一些後,戲劇化的事情又發生了,陸敏她奶奶的夫侍將陸爺爺害得流產了。


    然後兩人又和離了,從那以後,陸家寧家的關係就沒好過,直到兩個老人都去世了,依舊如此。


    身為現任家主,陸敏她娘其實看在自己父親的麵子上,也想要和寧家好好相處,可惜寧家家主從小聽著舅舅的悲慘經曆長大,對陸家毫不留情。


    即便兩人有著血緣關係,依舊紛爭不斷,好在之前都是些小打小鬧,也就是搶搶生意什麽的,也沒做得太絕。


    但最近卻發生了一件事,寧家的小姐看上了陸家的公子。


    陸敏曾經說過,她有很多弟弟,隻可惜都是庶子,才未曾介紹給好友,而現在便是她那個長相最好的庶弟被寧家的嫡小姐看中了。


    本來這也是件好事,可以為兩家的關係破冰,可惜陸家公子對寧家小姐無意,寧死不從。


    事情發展到這裏也還可以轉圜,誰知寧家的小姐也是個暴脾氣,被家裏慣壞了,轉眼就派人捉了在外逛街的陸家公子,然後把他非禮了。


    寧家小姐想得很好,陸家公子沒了清白,那不就隻能從了她了?


    陸家公子雙眼無神地迴到家,雖然隻是摸了摸他的胸膛,但他自覺不幹淨了,便想要自盡,好在被小廝攔了下來,大病了一場。


    陸家家主大發脾氣,見寧家不曾道歉,隻送來了成箱聘禮上門求娶,便下了死手,開始狙寧家愉衣坊的生意。


    寧家覺得自家嫡小姐娶死對頭的庶子為正君,本就丟人,見陸家不給麵子,還搞自己,便也反擊了迴去。


    一時間,府城的成衣鋪子一片腥風血雨。


    指使人去鬧事、搞低價競爭、公然指責料子是次品……各種法子兩家都使出來了,幾個星期下來便兩敗俱傷。


    陸敏一直被蒙在鼓裏,直到休沐日迴去後才知曉此事,雖然母親讓她安心,但陸敏如何能夠放下心?便告假迴家了。


    弄清來龍去脈後,蘇墨墨也沉默了,正在她思考如何解決此事時,山下又出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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