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微準備了一下,天色一黑便出發了。


    今天穿的依舊是錦衣閣的衣服,畢竟大早上的錦衣閣掌櫃便火速趕來,不停道謝不說,還給了她一個賬簿,說是每個季度的分紅,讓她別嫌棄。


    蘇墨墨拒絕了分紅,掌櫃的覺得這是上仙看不上錢財等俗物,便送來了好幾箱衣服首飾,樣樣都是精品,不等下人拿出銀子,便直接跑了。


    開玩笑,這可是上仙啊,誰敢收上仙的錢?


    沒錯,掌櫃的也得到了消息,猜到了蘇墨墨的“真實”身份。


    今晚的宴會倒是格外清靜,除了皇帝、國師、司家外,便沒有別人了。


    畢竟除了大臣們,最想要討好上仙的,其實是秋朝的掌權者明帝,他哪裏容忍其他善於諂媚的大臣來分一杯羹?


    這場個人宴會,規格卻比每年的萬壽宴還要高,道道菜都是精品不說,還匯聚了整個秋朝各地的飲食特色。


    金絲楠木桌上不僅有精致的點心,就連鄉野的小吃也能看見。


    這些菜品,自從皇帝的暗探匯報司家出現神仙後,禦廚們便連夜開始準備了。


    皇帝身邊的內監下了最高命令,菜品不能出一點問題,倘若貴人喜歡誰的菜品,多吃了兩口,那麽便可以直接得到黃金萬兩。


    整個皇宮都處於一種緊繃的狀態。


    畢竟從前都是“祭天”“祭祀”,現在是神仙直接下凡了啊!


    蘇墨墨穿著一身繡著銀色雲紋的白裙,她出現在宮門前的那一刻,所有戒備的侍衛們都愣住了。


    而皇帝更是親自等在了宮門口,穿著一身格外正式的黃袍,服製都是最高規格。


    看似鎮定的皇帝看著走下馬車的少女後,也屏住了唿吸。


    他是人族的掌權者,但這一刻,看著眼前的少女,他才明白,仙凡的差距有多大。


    僅僅是見了一麵,見慣了美人的皇帝便瘋狂心動,心跳快得讓他以為自己中了毒。


    這般大的魅力已經超過了凡人所能擁有的極限,便隻有上仙才會如此吧。


    皇帝深吸一口氣,隻覺得神清氣爽,他的心中,更是多了幾分敬畏。


    他愛美人,但眼前這個美人,很顯然,不是他能褻瀆的。


    蘇墨墨為了達到cos神仙的效果,還特地施展了清靈訣。


    這本來是用來蘊養自己身體的,可以使靈台清明,現在法訣外放,她周圍的人便同樣擁有了這個效果。


    大家也就越發相信她是神仙了。


    皇帝恭敬地上前,拱了拱手道:“蘇姑娘,我是秋朝的明帝,你喚我秋晨明便可。”


    蘇墨墨微微一笑:“明帝。”


    少女的聲音格外輕靈,仿佛是來自天上的仙樂一般,讓在場眾人頭腦清明。


    明帝身後站著國師顏昀,他目光淺淡,隱隱有幾分鄭重,至於司謝則是高興中帶著幾分焦急。


    高興的是皇帝居然特地傳他一起招待上仙,焦急的是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居然生病了。


    昨晚宴會散了後,司謝才知道,司律的腿傷居然再次複發了,完全無法行走,麵容更是格外憔悴,一點都見不了人。


    因此今天,他隻能心痛地放棄了讓司律一同前來的想法。


    司謝心中開始有了別的打算,就算他想要擁有一個混合了上仙血脈的孫子,但現在明顯是籠絡住上仙最重要啊!


    雖然司家一直單傳,沒有旁係子弟,但是他完全效仿可以其他貴族,去挑選一些貌美聽話的男子,送給上仙。


    目前來說在上仙身邊塞人最重要,兒子不爭氣隻能找別人了,大不了給那些男子喂食一些不能生育的藥就是。


    等到司律養好了身體,他再去贏得上仙的心,爭取獲得一個孩子。


    司謝這麽安慰著自己,結果轉眼,隨著上仙走進了宮殿後他才發現,十幾個未婚的皇子居然在宮殿內站得整整齊齊!


    皇帝還在旁邊笑著介紹:“蘇姑娘,這些都是我的孩子,不怎麽爭氣,但都未曾結婚,個個都是潔身自好之人。”


    司謝:“……”


    秋朝維持了幾百年,開國皇帝獲得了神仙的青睞,是天選之子,自然長相俊朗。


    之後的宮妃們也都是選秀挑出來的美人,一代代基因優化下來,皇子們的長相自然格外出色。


    看起來,似乎比今天早上送來的那群男子還要出色。


    皇帝生怕蘇墨墨的院子住不下人,還貼心道:“我這些皇子們,在皇城都有自己的皇子府,各有特色,蘇姑娘,你閑暇時可以隨便去玩。”


    不知道是不是司謝想歪了,他總覺得這個“各有特色”指的不是皇子府的建築,而“玩”,也不是指琴棋書畫對弈。


    皇子們也都看向了蘇墨墨,他們受的教育更好,擅長弓箭騎射,渾身氣勢便格外不同,代表了人族最出色的一批人。


    原本皇子們的目標都是爭奪皇位,哪怕是來討好這個所謂的神仙,他們也是抱著討好皇帝,給奪位增加籌碼的心思。


    但真正看見了白裙少女後,皇子們原本的念頭便被推翻了。


    倘若真的可以一直留在上仙身邊,哪怕是做一個小小的侍從,那也比皇帝好啊!


    當然,皇子們自然是有野心的,他們可不甘心隻做一個侍從。


    這一次離明也隨著蘇墨墨進宮了,蘇墨墨想著倘若cos神仙,沒準還需要真的神仙的幫助。


    離明知道蘇墨墨的打算,但他對她的決定沒有任何反對,她開心便好。


    再說了,如果渡過了“一月危機”,離明本就打算想辦法讓蘇墨墨成為真正的神仙。


    他不想和她相處短短的一個月,短短的百年,他想和他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


    蘇墨墨對男色已經差不多免疫了,畢竟這些天她可沒少和離明“交流”。


    這些凡間的男子,又如何比得上真正的神仙?不說別的,事後體驗都完全不一樣。


    她看向了滿桌子的菜,淡淡道:“明帝,你知道我來自秋朝東邊嗎?”


    明帝不明所以,但見上仙和他說話,便壓下激動,仔細地斟酌了一下才迴複道:“知道,小橋鎮。”


    蘇墨墨平靜地述說道:“在小橋鎮,約莫有一半的百姓無法做到頓頓有肉,在我生活的村莊裏,村民勞作一年,遇到不好的年頭,甚至填不飽肚子。”


    明帝精神一振,聽懂上仙的意思後,頓時覺得如同醍醐灌頂,有些愧疚道:“蘇姑娘,這些菜,事後我會分給宮內眾人,絕不浪費。今年大旱,稅收我也會減免一成。”


    其實這都是最通俗不過的道理,每天上朝都有大臣勸諫。


    偏偏從前明帝覺得自己是最高掌權者,未曾將別人的話聽進去,還覺得這是在忤逆自己的權威,不以為意,或者大怒。


    但蘇墨墨在明帝的心中,那可是上仙啊。


    上仙隨便說的一句話,那都是金口玉言!上仙說不能鋪張浪費,這說明上仙關心秋朝的未來啊!


    那他這個皇帝一定不能讓上仙失望。


    他一定要成為開國祖宗那樣的皇帝,獲得神仙的信任,名聲流芳千古。


    蘇墨墨打了一棒子後,便給了一顆棗,她平靜道:“明帝,最近秋朝大旱,明早我會開壇作法祈雨,不知是否方便?”


    聽見這話,明帝頓時大喜!


    雖然今年大旱也不算嚴重,但是有神仙在,那就是神跡啊!


    明帝連連點頭,慎重道:“蘇姑娘,秋朝有你,乃秋朝之幸啊!”


    同時,明帝小心翼翼地試探道:“蘇姑娘,倘若我想要感謝您,我需要怎麽做呢?”


    蘇墨墨頓了頓,她知道,支線任務快要完成了,便輕飄飄道:“如實告知天下即可。”


    明帝更為驚喜。


    這說明什麽?說明他秋朝,他明帝獲得了神仙眷顧這件事,完全可以廣而告之啊!


    當晚,蘇墨墨簡單地吃了幾口菜便離開了。


    當然,那些皇子她一個都沒帶走,中途皇子們數次獻殷勤,離明數次臉青,渾身氣勢散發出來,直讓對麵的國師心驚。


    蘇姑娘不愧是上仙啊,連身邊的侍從實力都如此不凡。


    想到這,顏昀的眸子黯了黯,縱然他是國師,活了幾百歲又如何?


    依著當年對上仙的承諾,他無法離開秋朝,更無法去追尋心中那一抹隱隱約約的身影。


    …


    翌日一早,皇帝便穿著朝服,召集了所有的大臣,開了祭壇祭祀。


    蘇墨墨依舊穿著一身白裙,她腳步輕盈,一步一步自人群中穿過,踏上台階,裙擺輕揚,讓人不敢直視。


    皇帝早已經恭敬地等候在了後麵,至於皇帝身後則是國師和司謝。


    畢竟到目前為止,皇帝都覺得蘇墨墨便是那個庇佑司家的上仙,也就一直帶著司謝了。


    蘇墨墨一步步踏上祭壇後,離明也飛身而上,站在了她的身後。


    黑袍男子猛地飛身而起,讓候在底下的大臣們更為震驚。


    這就是神仙啊!上仙身邊的童子都這麽厲害!


    頓時,極個別懷疑蘇墨墨是妖怪的人也打消了念頭。


    本來蘇墨墨是想要離明來幫忙降雨的,思考過後,她還是決定自己來。


    這些天她修煉出來的一點氣勁剛好可以完成這項工作,也算是幫助原主積德了。


    等到天邊第一縷晨曦出現時,在所有人的屏息下,蘇墨墨平靜地念出了法訣。


    聲音不大,但整個祭壇所有人都能聽見。


    漫長的祈福詞後,蘇墨墨輕輕揚起了手。


    這一刻,穿著白裙的少女忽的漂浮起來,在陽光的照耀下,白裙折射出銀輝,所有人都仰視著這位神明,腦海一片空白。


    唯獨一人察覺到了不對,那便是離明。


    按理說,即便是祈雨,蘇墨墨體內的氣勁也不足以讓她長久地漂浮起來,也沒有必要。


    除非……自爆!


    離明的臉色一變,他飛身而起,便想要拉住少女。


    但來不及了,在他觸碰上少女裙擺的那一刻,突然,如同泡沫一般,少女整個身體開始消散。


    在陽光下,格外絢麗,格外短暫。


    轉瞬,便已經失去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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