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6-416:19:51字數:4624

    在天緣建築工程責任有限公司,當倉庫保管員和在工程項目部打掃衛生掙得的錢,維持了羅剛兩口子一段生活。幾個月過去了,正是金秋季節農村開始收割稻穀。羅剛在家裏與妻子商量,不能等到壇子空了,沒有一粒大米地步。決定到附近郊區農村稻田裏,拾點稻穗迴來打成大米,總比沒有糧食要好。不然,家裏買來的大米吃一天少一天。

    妻子不放心丈夫受過傷的左腳,叮囑他在拾稻穗時千萬要小心,不要碰著左腳。

    羅剛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他知道現在這個世界上,最心痛他的人,就是陪他走過了三十多年風風雨雨朝夕相處的妻子。沒有她,羅剛不知道自己的生活會成什麽樣子。

    妻子與羅剛有相同的一個好習慣,凡是要辦什麽事,總會在隔夜做好準備。這天晚上,老伴找出了一個多年沒有用過的背簍,把它裏裏外外用水擦洗幹淨後,斜著放在板凳旁邊晾幹,讓丈夫第二天背起來方便一些。

    第二天清晨,羅剛早早起來,漱洗之後一個人戴著草帽,背好背簍出門去了。

    金秋季節,清晨郊區農村空氣格外新鮮,明快。

    羅剛走在公路旁邊發現秋天景色太美了,四處飛舞著落葉,有金黃色的,橙黃色的,淡黃色的偶爾夾著幾片暗綠色的煞是好看。走進一條兩,三米寬的鄉村水泥道路,一簌簌不知名的紫色野花隨處可見。路旁山上有一片桃樹林,毛桃粘著白色的絨毛掛在樹枝上,象乳嗅未幹的小孩,未熟前味道苦澀不能吃。映入眼簾的還有一些梨樹,板栗樹,椿樹。抬頭一看附近山坡上,落葉喬木和常青樹交織錯落在一起,不同顏色形成明顯的差異。放眼望去金黃色的稻穗熟透了,稻穗垂著頭一片連著一片。微風吹來,田野裏掀起一陣陣金色的波浪。到處都是打穀機的轟鳴聲,一派豐收景象。

    田野裏,收割稻穀的人比較多。羅剛知道收割稻穀比插秧還要累。在泥田裏人們左手抓住一把稻杆,右手握著鐮刀向順時針方向用力一割後,便將割斷的稻穀放成一堆堆。打稻穀的人時而把割好的稻穀一堆一堆的,抱到打穀機裏進行脫粒後,又將稻杆扔在一旁。

    有的稻田裏人比較多,分工更細致。割稻穀的專門割稻穀,抱割好的稻穀就專門抱稻穀,打稻穀的專門進行稻穀脫粒有條不紊。

    田野旁邊站滿了大大小小年齡不等的男女小孩,每個人都拿著不同的工具

    。有的手裏提著竹籃,有的背著小背簍,有的拿著袋子。看樣子他們是準備來拾稻穗的,等大人們打好一丘稻田後,就下到田裏去撿零碎稻穗。

    看見他們這麽早來到田埂上,羅剛覺得自己有些來晚了。

    不一會兒,有一丘田已經打好了。大人們將打穀機和挑稻穀的籮筐一起移到另外一塊割好一半稻穀的稻田裏。

    這時候,站在田埂上的那群孩子看見了之後,一哄而下跑到田裏拾起稻穗來。

    羅剛覺得自己下去與小孩爭稻穗有些不妥,幹脆等一等再說。於是,他放下背簍一屁股坐在地上,從衣服口袋裏掏出幾個小石子,自己擺起棋子來。

    稻田裏,幾個小孩正在忙著,拾落在地上的散稻穗。其中,有三個小孩表現的最突出,拾得最快最多。一個單單瘦瘦的,一個小胖子,還有一個小女孩,三個人年紀差不多都隻有六,七歲。

    羅剛抬頭看了一眼,發現那三個小孩手腳最麻利,幾乎都是在田裏跑來跑去。因為離他們比較近,孩子們說話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

    單單瘦瘦的小孩說:“我們比比賽,誰先拾好稻穗,誰就先去抓泥鰍。”

    小胖子高興的舉起右手表示同意。

    小女孩有些撒嬌,衝著單單瘦瘦的男孩說:“那你要等我一下。”

    單單瘦瘦的男孩點點頭。說:“好。你動作要快一點。”

    羅剛發現三個小孩,又在稻田裏來迴跑個不停。單單瘦瘦男孩的話把他的思緒帶進了兒時:

    家鄉。種過稻穀的田裏,七歲的羅剛腰上挎著一個小魚簍,正在與一群小孩翻泥鰍。泥鰍愛鑽洞,在泥巴表麵弄一個小洞口透氣,一般都鑽在泥洞裏不出來,。羅剛翻泥鰍很在行,兩眼專門盯著泥巴上麵的洞。隻要看見小洞就用食指沿著洞翻開泥巴,很容易找到藏在裏麵的泥鰍。一會兒功夫,羅剛就抓了半斤泥鰍。除此外,羅剛找黃鱔也很在行。他知道,黃鱔比泥鰍狡猾一般都很難抓到它。不過,黃鱔有一個習性,躲進泥巴前它會打幾個不同的洞並且互相連接起來,然後自己就躲在其中一個洞裏。找黃鱔的辦法比較簡單,隻要找到那條有沾液的洞口就可以了,沾液是透明的很容易識別。因為黃鱔身上有一層滑滑的沾液,走過的地方肯定會留下痕跡。沿著有沾液的地方找下去,十拿九穩抓到黃鱔,一條都不會跑掉。

    每一次,羅剛抓的泥鰍和黃鱔最多,抓好之後主動給在場的每一個小夥伴都分

    一點。所以,每次抓泥鰍翻黃鱔,小夥伴們都樂意與他一起去。

    “喂,拾得多少稻穗了?”單單瘦瘦的男孩問小女孩。話聲打斷了羅剛的思緒,使他從迴憶中醒過來。

    小女孩大聲應道:“好多好多,快了。”

    這時候,羅剛看見旁邊一塊稻田的稻穀打完了,打穀機已經移到下麵另外一丘稻田裏麵去了。他站起來,直徑往打完了那丘空稻田走去,在田邊拾起稻穗來。

    不一會兒,三個小朋友也來到羅剛身旁。

    單單瘦瘦的男孩見羅剛沒有下田,隻在田坎上拾稻穗,便好心提醒,說:“老爺爺,田裏稻穗多,快下來拾。”

    小胖子見狀,也在招唿羅剛:“對,田裏多,快下來吧。”

    羅剛笑了笑,對著孩子們說:“你們在田裏拾吧。”

    小女孩對著羅剛揮揮小手,問:“我們比一比賽,看誰的稻穗拾得多好嗎?”

    羅剛見天真無邪的孩子邀請他比賽,心裏很高興,大聲應道:“好。”

    頓時,三個小孩彎著腰急忙拾起稻穗來。

    羅剛一個人沿著田坎在不停地拾稻穗。

    過了好大一陣,三個小孩拾了很多稻穗,各自帶來的工具都裝滿了,不約而同來到羅剛身邊。

    小女孩見羅剛一直在田坎上拾稻穗,便主動的問他:“老爺爺,你為什麽不去田裏拾稻穗呢?”

    羅剛看著她笑了笑迴答:“爺爺腳方便,不能到田裏麵拾稻穗。”

    小女孩主動提出來幫羅剛拾稻穗,被羅剛製住,謝絕了她的好意。他怎麽好意思叫幾歲的小孩子幫忙。

    過了一陣,羅剛走到下一丘田埂上繼續拾稻穗。

    正在田裏打稻穀的村支部楊書記和其他幾個農民兄弟看見是羅剛來拾稻穗,主動熱情與他打招唿。紛紛喊道:“老羅,拾稻穗來啦。”

    “天氣熱多注意自己身體。”

    “到家裏去坐一坐吧。”

    “上我家吃早飯去。”

    ……

    羅剛笑眯眯地與眾人打起招唿,婉言謝絕了大家的好意。

    這時候,打稻穀的幾個人在抱稻穀的時侯,有意將田埂上和田裏的稻穀漏掉一些,讓羅剛拾起來方便。

    羅剛有些感激,一根一根地拾起掉在田埂上的稻穗,心裏有點不好意思。

    一會兒,吃早飯的時候到了。楊支書和大家放下手裏的活,都來邀請羅剛上他們家裏吃早飯去。

    三個小孩拉著羅剛的手要他上他們家裏吃早飯。

    羅剛感到心裏暖哄哄的,最後還是婉言謝絕了大家的一片好意。他將自己的背簍放在田埂上,一個人走到另一頭拾稻穗去了。

    三個小孩見羅剛不肯去他們家吃早飯,又從各自工具裏取出一些稻穗,悄悄的放進他的背簍裏麵。然後朝羅剛望了望,有些依依不舍地走了。

    曠野,隻剩下羅剛一個人孤獨在拾稻穗。

    不一會兒,羅剛一個人坐在田埂邊休息歇歇氣。

    太陽出來了,雲霧早已散去,天氣開始熱起來。

    羅剛摘下草帽,拿在手裏不停地扇動。這時,迎麵吹來一絲風,使他感到十分涼快,舒適。

    看見田裏有許多撒落的零散稻穗,羅剛心裏覺得有些可惜,決定試一試下田把它拾上來。他繞過田埂,從高處慢慢往下一步一步試著走到稻田裏,彎著腰拾起撒落在四處的零散稻穗。

    不到一袋煙的工夫,他已經拾了一大把稻穗。心裏樂滋滋的,感覺勞動帶來的趣味和快樂。正當他拾得入迷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羅剛左腳踩在一塊布滿雜草泥團上麵,右腿剛剛提起正要落地。不料,左腳卻深深陷入泥裏。心裏發慌用力一扯,越扯陷得越深。原來,此處是一團稀泥,上麵蓋得雜草多了,羅剛沒有注意才吃了大虧。

    此時,正是人們在家裏忙著吃早飯,誰也不可能想到羅剛會在田裏出這種事情。

    羅剛左右搖動著陷在泥裏麵的左腳,拚命地將它往上扯。泥巴非常韌,竟像膠水似的粘在腳上,扯了半晌無濟於事。反而弄得他滿頭大汗,感到假肢結合的地方有些鑽心疼痛。出於人的求生本能,他開始大聲唿救:“來人啦,快來人啦!……”

    四周哪裏有人,在這曠野田間連一隻鳥也不見。

    羅剛見求救無門,隻好大口的喘著粗氣,用手揩去額頭上的汗珠,等待吃過早飯的人們前來救他。

    這時,太陽升高了,陽光照在羅剛頭上使他渾身燥熱。望著不遠處放在田埂上的草帽,他心裏有些後悔,暗暗罵自己:“羅剛呀羅剛,你怎麽這樣笨,下稻田竟不戴草帽。這下可好自己快要曬成了幹魚。”

    天上晴空萬裏,沒有一絲雲彩。太陽照在地上火辣辣的,使人感到渾身燥熱。

    約莫過了大半個小時,左腳陷入泥田裏的羅剛,下半身已經無法動彈。天氣炎熱,弄得他滿頭大汗。汗珠簌簌下落,有幾顆滴在左眼睫毛上,使他的左眼睛無法睜開。他隻得用手揩了揩。

    一會兒,有一隻幹渴的小蟲飛到羅剛布滿汗水的臉上。似乎想在他的臉上停留片刻,吸吸汗水來解渴。蟲子在羅剛的臉上不停地爬來爬去,弄得他癢癢的不舒服。羅剛將頭往左右兩邊擺動了幾下,蟲子依然沒有離開。

    上午的太陽正厲害,陽光照射在身上,仿佛置身於一個巨大的火爐之中。烤的人焦躁難受,頭昏腦脹。

    羅剛試圖抬頭往上看,強烈的太陽光使他眯起雙眼,無法向上張開。

    蟲子還在羅剛臉上來迴爬動。羅剛來火了,揚起右手“啪”地一掌,狠狠打在自己臉上。不料,蟲子反應極快。一跳到了地上,好像在嘲笑羅剛似的。

    羅剛氣唿唿的望著地上的蟲子,用左手抓了一把泥塊,狠狠朝蟲子打去。沒打中,蟲子卻飛走了,自己被氣得七竅冒煙。

    羅剛想了想有些委屈,當年抗美援朝功臣,如今被一團爛泥奈何不了,過去一身武功如今又有何用。說的不體麵,就像一隻老鼠被夾住腳一樣狼狽,逃又逃不得,死又死不了。心裏不免有一種“虎落平川被人欺”的感覺,真是一團泥難倒英雄漢。要是在晚上,自己這條老命,說不定會報銷在這遠離村莊的田野裏。想到這裏,羅剛不禁大罵起來“野卵日的!”然後雙手握拳拚命地打著自己的腦袋。

    直到一個多小時以後,人們才三三兩兩從家裏出來,往田野方向走過來。

    這時候的羅剛又熱又餓,渾身無力,頭昏腦脹兩眼直冒金花,整個人幾乎暈倒在稻田裏。

    楊書記考慮羅剛沒有吃早飯,特意帶了一碗飯和一瓶用娃哈哈瓶子灌的茶水裝在塑料桶裏,並在盛滿飯菜的碗裏放了一個荷包蛋,然後將碗和筷子放進擔稻穀的籮筐裏麵,挑著準備送給羅剛吃。

    三個小孩仍然跟在楊書記身後,他們也惦記羅爺爺。

    楊書記擔心羅剛餓了,加快步伐走在最前麵。來到田埂上看見羅剛左腳陷在泥巴裏,急忙放下裝著飯菜和茶水的籮筐,疾步跑向羅剛。

    跟在後麵的其他村民紛紛奔跑過來,大家七手八腳把羅剛抬出稻田,弄到楊書記家裏。

    楊書記掀開羅剛的假肢,發現假肢和左腿膝蓋骨關節連接處已經紅腫發炎。先將受傷的地方和褲腳分

    別擦洗幹淨,然後急忙從藥櫃裏麵,取出配好的跌打損傷藥,給他敷在傷口上麵。再端上一盆熱水給他洗臉,又把飯菜送到他手裏讓他吃。

    原來,楊書記父親解放前也是從事中醫,與羅剛父親都是老交情,幾十年來,羅剛與楊書記保持往來,兩家關係一直不錯。不同的是,羅剛抗美援朝迴來參加工作以後,就沒有接觸中醫了。雖然沒有失傳,但是,父親中醫沒有繼承下去。而楊書記繼承父業,在村口開了一家中藥店。一邊當村支書,一邊給村民和附近老百姓治病賣藥,深受群眾愛戴。

    羅剛吃完飯以後,楊書記又給他準備了一些配好的中藥,叮囑他迴去以後繼續敷藥。然後,帶上羅剛拾來的稻穗,並悄悄的把他的背簍裏麵加了一小袋大米。同時喊在城裏跑運輸的兒子一起,把左腳受傷的羅剛送到家裏。

    羅剛兩口子對楊支書和村民,救人以及助人為樂的舉動感激不盡。

    妻子看見年邁的丈夫在稻田裏拾稻穗,把配假肢的左腳弄傷了更是心痛,自己坐在一邊偷偷留地下了眼淚。

    羅剛見妻子哭了,反而安慰她說:“沒什麽,我不是好好的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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