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牌由白玉製成,質地溫潤,觸感冰涼,和蕭小賀的手掌一般大小,掂量著有些重量,一麵刻著有字,筆畫很多,橫七拐八彎彎繞繞的,蕭小賀不認得這個字,也許,可能不是字,而是個家族紋章,一麵刻著有鳥兒展翅翱翔,瞧著蠻神氣的。


    要是憑這塊白玉牌就能進宮的話,那是不是說他以後可以隨時隨地進宮找爹爹啦。


    蕭小賀捏著玉牌翻來覆去的看了又看,愛不釋手。


    太棒啦!以後進宮再不用偷偷摸摸提心吊膽提前蹲點啦,哇哦,想想都覺得好開心!


    “謝謝太奶奶!”蕭小賀一張小嘴漾著令人目眩的笑,小心翼翼的把玉牌放進娘親給他縫的小布包裏,拍了拍。


    “太奶奶我也可以拿著它去找爹爹嗎?”怕顧太後聽了傷心,趕緊補充道:“我要讓爹爹給我買好多好吃的,拿來和太奶奶一起分享。”


    顧太後嗤的一聲笑了出來,這孩子可真是個鬼靈精,體貼又細心,這長大了得惹多少女孩子傷心。


    蕭策從雲見離處得知蕭小賀失蹤以後,帶著送給蕭小賀的那把小木劍火速趕到王宮,在段妃宮門外遇到了眉宇緊鎖的雲度飛。


    蕭策對雲度飛一向沒什麽好感,雲度飛對他有著非常深的偏見,看他哪兒哪兒都不順眼,覺得他接近雲見離另有目的,總要在他和雲見離之間的關係將將有進一步發展苗頭時橫插一腳。


    雲度飛很討厭蕭策,尤其在蕭策壞了雲見離大計之後,雲度飛更是連兩人明麵上的和諧都懶得裝了。他曾當蕭策的麵直言:要不是阿離攔著,非一劍結果了你不可。


    蕭策目不斜視的徑直從雲度飛身前走過。


    雲度飛抿著唇,努力克製著把蕭策刺死的衝動。


    沒有蕭小賀在場,他們誰都用不著假裝關係很好。


    蕭策候在昏暗側門,黑衣黑發與夜色融為一體。


    機械紙鶴早已將蕭策進宮的消息傳達給了段妙采,段妙采瞥見蕭策的機械紙鶴時興奮不已,恨不能原地起跳,礙著此時此刻自己正依在皇帝懷裏撒嬌抱怨孕期辛苦,不得不刻意壓製著嘴角的笑意。


    為支走皇帝,段妙采借口殿裏太悶,央著皇帝一起去禦花園走一走賞賞月,暗中讓貼身宮女傳訊給皇後,故意放水,依依不舍的讓皇後把人截走了。


    段妙采目送帝後離開以後,滿心歡喜的迴到殿內一通打扮,連偶遇皇帝、和妃嬪鬥豔爭寵都沒這麽重視過。


    好容易弄完,又對著鏡子仔仔細細檢查一遍,確定完美無瑕後,披上一件黑色的鬥篷,悄悄從側門走出。


    蕭策跟在段妙采身後不遠處。


    兩人一前一後拐進一處偏僻的宮殿。


    段妙采脫掉兜帽,轉身湊到蕭策跟前,從遠處看著兩人幾乎緊緊貼在了一起。


    一陣奇異的香氣撲鼻而至。


    蕭策眉頭一皺.眉心裏好像封印著一隻可怕的將醒未醒的嗜血獸。


    段妙采一無所覺,抬起頭問他,“你的毒解了嗎?”


    蕭策搖頭。


    “怎麽?”段妙采著急的抓住蕭策的手腕,“那醜八怪不肯給你解?”


    蕭策神色一凝,冷眸一掃,段妙采生生感到一陣寒意。


    段妙采自知蕭策不喜別人詆毀阿離,卻咬著唇頂著壓力遲遲不肯收迴那句話。


    不就是罵了那醜八怪一句麽?比起那醜八怪厚顏無恥橫刀奪愛的行為,這算個屁!


    段妙采佯裝看不懂蕭策恨不能殺人的眼神,羞怯道:“策哥哥忽然找我,是因為想我了嗎?知道皇帝今夜召我侍寢,所以吃醋了?”


    要是雲見離在場,聽了這番話定會忍不住拊掌,高,實在是高,綠茶都不帶腦洞開掛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


    蕭策抬起胳膊,稍用了些力氣別掉段妙采抓著自己的手。


    經過這些年相處,他了解段妙采什麽性子。


    不能順著,否則會掉坑裏爬不起來。


    好比剛才那句。段妙采問,你是不是想我了,是不是醋了。你不能順著話說,嗯,想你了,是的,我醋了。不能說,說了段妙采一準誤會。


    也不能逆著,她會覺著你口是心非,解釋就是掩飾。別整那些沒用的,反應這麽大,還說你不想、不醋?


    對付段妙采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轉移話題,或別說話。


    蕭策從袖中抽出那把小木劍,橫在段妙采眼前。


    段妙采麵不改色,一臉茫然,“策哥哥,這是做什麽?”


    蕭策聲音陰冷,“你說,你給我賠罪,要感謝我的救命之恩,你便是這麽,感謝我的麽?”


    小木劍是用一段極珍貴的黃花梨木製成的,而這段黃花梨木,是皇帝隨意賞給段妙采的一件玩物。


    當初,蕭策為救段妙采中蠱,皇帝攜段妙采探望蕭策時。段妙采閑逛中發現蕭策府中兵器庫堆有許多小木劍,件件雕刻細致,長短不一,裝飾各異,許是製作它們的人對此並不滿意,故而變成了棄品。


    府裏的仆人見段妙采盯著這堆小木劍出神,本著不怠慢貴客的宗旨,上前解說道,這些小木劍是他們蕭大人親自雕刻準備給蕭小公子的禮物,一有空閑便刻個不停,在他們眼裏,這裏邊的每一把都屬精品,卻不知為何,刻了又刻,蕭大人皆不甚滿意,日複一日,慢慢地堆積起來就這麽多了,估計有百把以上。


    段妙采撫著並不明顯的小腹。


    如果,是說如果,棲霞鎮沒有那次瘟疫,沒有阿離,她早已嫁與蕭策為妻,與他恩愛繾綣舉案齊眉,他們會有一個三四歲的兒子,蕭策會為她描眉,為他們的兒子刻劍。


    而不是為那個該死的樣貌醜陋的女人,以及那個來曆不明的小雜種。


    每每看到那張令人作嘔的臉,每每想到蕭策會對那女人做皇帝對她做的那一種事,就覺得惡心。


    段妙采迴宮次日,便連皇帝賞的那段黃花梨木以及其他一些物件一起送到了蕭策府上。


    見段妙采不說話,蕭策一張俊臉變得越發冷漠和僵硬了,就好像一塊萬年玄鐵,即使烈火焚燒也不能讓它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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