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斯親自上手開箱的手法很不專業,在圈兒裏就屬於那種‘豬仔’,也就是喜歡被挨宰的意思。


    因為沒見貨就親手上去開箱,很容易被做局下套。


    但是古玩商喜歡拿贗品來糊弄洋鬼子,可一般不敢對洋鬼子做局下套,因為現在國事緊張,就連軍閥也要給他們洋鬼子一點麵子,一般人誰敢閑著沒事兒惹這個麻煩。


    雷斯小心翼翼的打開了木盒。


    許天川注意到,當雷斯看到木盒裏的鼎式獸耳蟠龍紋香爐,臉上自然的露出一笑。


    但並不是那種喜歡的笑,而是輕蔑的笑。


    “許先生,你們國人做生意經常把誠信掛在嘴邊,但是你卻沒有!”


    雷斯收起笑容,看上去好像非常的失望,丟下這句話起身就要走。


    許天川頓時眉頭一皺,內心非常詫異:“難道這洋鬼子這麽厲害,能看出一眼假?”


    就算是換作自己,這一眼看上去都不敢有這麽足的自信。


    “雷斯先生,您可要看仔細了啊……”


    就連焦三也感覺非常的驚訝,這洋鬼子喜歡用檢測儀器,但今兒個隻是搭眼一瞧,就辨出了真假,也太牛逼了吧?


    還是說許天川隱退了五年,手上的功夫不如從前了,留下了大的破綻?


    在焦三的這聲強留下,雷斯又手指著木盒中的爐子,帶著幾分怒色道:“如果我猜得不錯,這鼎式香爐應該是你們在一家叫做天和齋的鋪子裏剛買的吧,昨天我去逛天和齋的時候還看到它,如果是真的,我願意以一個你們想象不到的高價來購買,因為我確實很喜歡,但可惜這是一件用鬆香和顏料上鏽的贗品!年輕人,送你一句你們自己的老古話‘耗子尾汁’!”


    丟下這句話,雷斯再次起身準備離開,但這時又被許天川一句話給攔了下來:“雷斯先生,你說的天和齋鋪子裏的那件贗品我知道,其實就是按照我這一件為原型,來百分百複刻出來的,這爐子可是我們祖上傳下來的,我爺爺曾經在清皇宮當差,你們八國聯軍入侵的時候,趁著那會兒混亂,悄悄從清皇宮裏帶出來的?怎麽可能會有假?既然雷斯先生您這麽了解我們的文化?尤其是古玩文化,想必應該也知道?高仿的贗品都是按照原型來複刻的?在整個洛陽城,按照我這爐子複刻的高仿贗品至少有一百件?但隻有我這一件是真品,要不然的話?我也不會特意的請雷斯先生你親自過來一趟。”


    許天川的這句話說得非常淡定?不急不忙,不慌不張,好像是真的一樣。


    所以這讓雷斯矗立在原地,好像心裏在想著什麽東西?眉頭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


    賣古玩?會編故事很重要,要把手裏的古玩編出一個讓對方感覺很‘真實’的故事。


    顯然,看雷斯猶豫的表情,好像真的有點要相信了。


    這時焦三又在旁邊添柴加火,一臉認真的說道:“雷斯先生?許掌櫃說的可一點都沒有假,許掌櫃的爺爺是清皇宮裏的太子太傅?溥儀你應該知道吧?就是溥儀的老師……您要是實在不相信,您可要親自上手測一下呀?反正可又花不了您多少時間,若這個是假的?我這個中介人分文中介費不取?再給你壓兩百大洋的保證金?這可就不是買賣的問題了,這是麵子的問題,要是這事兒傳出去,還真以為我焦三是那種坑蒙拐騙的人的!”


    焦三之所以把話說得這麽鐵定,就是因為許天川臉上自信的笑容。


    “那行,那我就給你一個麵子。”


    雷斯被打動,衝著旁邊的陳安娜使了個眼神。


    旁邊的陳安娜會意,把手裏的一個黑色皮箱子放在桌子上,並且打開。


    雷斯先是從皮箱裏拿出一副潔白的手套戴上,這一看就是講究人,接著又從箱子裏拿出一個頭戴放大鏡,把放大鏡戴在頭上後,小心翼翼的把爐子拿起來,先是認真的來迴看了看。


    許天川在旁邊的表情仍舊非常淡定,別說是放大鏡了,就算他拿一個顯微鏡出來,這上麵的銅鏽也是真的,也絲毫看不出被鬆香粘合的痕跡。


    的確,這爐子上的鏽跟天和齋的那件兒完全不一樣,雷斯臉上的表情也逐漸的認真起來,拿在手上看的足足有五分鍾還不止,顯然是肉眼完全沒有看出任何毛病。


    緊接著雷斯又從箱子裏拿出一個方盒子的儀器,這個儀器上帶著兩根像是正負極一樣的探針,還有一個半圓形的指針,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電流表。


    通上電之後,雷斯把正負極的兩根探針戳在了爐子上,目光再去看電流指針。


    儀器上的電流指針就像是爆了一樣,直接跳滿!


    看著儀器上瞬間跳滿的電流指針,雷斯的兩隻手瞬間就微微抖了一下,眼珠子同時瞪得圓鼓鼓。


    就連他身邊的兩位助手都驚呆了。


    顯然,這三個洋鬼子還是太年輕。


    買古玩,千萬不能心急,心一定要沉穩,就算是見到自己再喜歡的東西,也不能在表情上流露出來,否則賣主肯定會坐地起價。


    精明的古玩商早就練就了‘讀心術’,能看出買主的心態,和是否有購買***。


    “雷斯先生,怎麽樣?如果你實在是看不準的話,那還是算了吧,我這好東西,根本不愁賣!”


    許天川突然起身,態度突然硬了起來,一副不買就拉到的樣子,吊足了這些洋鬼子的胃口。


    “許先生,等一下,等一下!”


    這迴輪到雷斯有點上心的趕忙安撫許天川,同時又從箱子裏拿出一柄小刻刀,用小刻刀輕輕的在爐子上刮下來了一點點銅鏽,再放到一張鐵皮上,滴了些紅色的水上去。


    當水滴在銅鏽上後,瞬間就將銅鏽全部的溶解,還起了白沫,最後變成了淺藍色。


    許天川心裏憋著笑,洋鬼子用的是氧化水,屬於一種化學測試方式,當氧化水滴在銅鏽上後,就會被快速氧化。


    如果是鬆香和顏料混合的假銅鏽,則不會出現這種氧化現象。


    這種花招跟老祖宗的手藝相比,就好比是小孩撒尿和泥巴……


    氧化的時間越快,就證明銅鏽的時間越久。


    看著被快速氧化的銅鏽,這迴雷斯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激動和興奮,同時又用英文在跟他的兩個助手進行交流,貌似是學術上的交流。


    可惜許天川的英語是個渣……一句也聽不懂。


    雖然聽不懂他們在交流什麽,但是許天川臉上始終都有一種迷之自信。


    旁邊的焦三也已經有了感覺,這事兒已經有了八成的戲了。


    在長達十幾分鍾的交流後的,雷斯重新把目光放在了爐子上,又看著許天川開口問道:“許先生,這爐子確實跟我上次在天和齋的鋪子裏看的不一樣,我很喜歡,你想多少錢來賣給我?”


    許天川臉上露出笑容:“這是我家的祖傳之寶,不賣錢!”


    “不賣錢?”


    雷斯摘下放大鏡,表情有些疑惑。


    緊接著許天川繼續說道:“對,不賣錢,就想跟你交換東西。”


    “哦?你想要物資?這個很簡單,你想要什麽?大米還是糧油?或者藥品,我全部都能給你弄到,而且還是從我們國家運送過來的高級物資!”


    雷斯一副輕鬆的嗬嗬笑道。


    許天川搖了搖頭,臉上露出詭笑:“不要大米,也不要糧油,我要槍!還有大炮!”


    “什麽?你要換槍?”


    雷斯驚訝的一pi股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但是這年頭,到處都在打仗,換槍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許先生,真抱歉,我隻是一個正經商人,價錢可以談,但是真的沒辦法弄到槍。”


    雷斯搖了搖頭,一臉失落。


    “嗯,那行,既然雷斯先生你沒這個能力,那就這麽著吧。”


    “三兒,東西收起來走了!”


    許天川果斷幹脆,除了換槍之外,沒有第二個意思。


    “等一下,我覺得可以幫你找關係問一下,這一個爐子你想要換多少槍?什麽樣的槍?”


    看許天川這麽堅決,雷斯又趕忙攔住了許天川,開口認真得問道。


    許天川笑著在雷斯麵前伸出了兩根手指頭:“也不多,就倆,兩架馬克沁重機槍,外加一萬發子彈!”


    “什麽?兩挺馬克沁?還要額外再加一萬發子彈?”


    一聽這,雷斯的眼珠子都要發綠。


    馬克沁重機槍可是當今威力最大的重機槍,沒有之一,兩挺馬克沁重機槍其實價格也不算是天價,重要的是外加一萬發子彈,加在一起的價格算下來,可能一萬美金都不止。


    “許先生,你們有句古話,叫做‘獅子大開口’,說的恐怕就是你這種人,你可知道兩挺馬克沁重機槍加上一萬發子彈需要多少錢嗎?”


    雷斯顯然有些不悅,感覺許天川這是在‘宰’自己。


    許天川卻一副理所應當的笑道:“雷斯先生,這爐子隻是我家祖傳的其中一件兒東西,我手裏麵還有很多比這還要好的貨,你要是真心喜歡,咱們可以長久交易,至於價格,他就是這個價兒,您要是感覺合適,咱就繼續聊,要是感覺不行,那咱們就當是今兒交了個朋友。”


    “抽煙嗎?”


    許天川說完話從身上掏出一包香煙,伸手遞給了雷斯一根。


    雷斯搖了搖頭,許天川自己點了根,叼在嘴上,就像是價格一樣,在嘴裏咬得很硬,就兩挺馬克沁重機槍,外加一萬發子彈,少一發子彈都沒得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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