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坦!


    裘真見康管事不可思議的目光,就像三伏天喝了冰水一樣,通體舒坦。


    喚醒元神法身的他,對這樁好事沒有到非要不可的地步,隻要他練武練出火候,成為武師,他就能引起藥王穀上層的注意,無需鑽營什麽。


    可康管事刻意打壓,那就是另外一迴事。


    時至此刻,他已經摸清了事情的脈絡。


    四個學徒中,有一個不是“關係戶”的名額,康管事給了炮炙手藝還可以,平日裏憨厚老實、與世無爭的錢有財,而不給公認炮炙最好的他。


    他能理解康管事的心思。


    無非就是想讓他翻不了身,一輩子在他康管事手底下當牛馬,兢兢業業,任勞任怨。


    心思之自私歹毒,顯而易見。


    裘真暗自感慨,心中泛起波瀾,可放在整個青木藥鋪而言,這不過是一個小插曲,微不足道。


    不多時,柳掌櫃笑盈盈招唿安藥師一行人走向後院堂屋,盛情款待。


    康管事留了下來,沒有參與宴飲。


    他神色陰沉,麵無表情,不過走到裘真麵前時,他神色稍動,露出了很是勉強的笑容:


    “裘真,你認識安執事?”


    安執事?


    裘真心中微動,康管事口中的“安執事”,顯然不是安藥師,而是清晨買他藥材的中年男子。


    對方明顯是“安藥師”的管家、家仆一類的角色,在藥王穀竟也是“執事”之一。


    藥王穀分學徒、弟子、執事、舵主、堂主、長老,地位劃分很常規,與江湖許多幫派宗門差不多,大同小異。


    執事屬於門派中層,若是外放,那就是一地藥鋪掌櫃,與柳掌櫃同級別。


    難怪柳掌櫃對安藥師如此恭敬,甚至是伏低做小...


    裘真心中吃驚之餘,很快也猜到康管事過來答話的意圖。


    想摸他的底。


    “偶然結識。”


    裘真心中冷笑,又補充一句:


    “安執事對我的炮炙手藝很是認可,青睞有加,很是賞識。”


    他算是實話實說,價值六七百文的藥材,安執事肯花八百文買下,那自然是認可他的炮炙手藝。


    隻是,用詞上,他添油加醋,加了一句“青睞有加,很是賞識”,給人無限遐想空間。


    果不其然。


    康管事聞言有些吃不準,訕訕一笑,沒有多說,衝著一眾圍觀的學徒喝道:


    “趕緊去幹活!”


    訓斥完一眾學徒後,康管事領著裘真、康藥明等人去收拾東西,安排後續的交接事宜。


    時至中午。


    參加完宴飲的安執事過來領人,將他們帶出青木藥鋪,來到城東一處二進院子落腳。


    “我姓安名康,你們可以叫我安執事,也可以喊安總管,都無妨。”


    安康笑容和善,頗有親和力,衝著五人道:


    “把你們從藥鋪借來給我家公子幹活,不會虧待你們,日後你們月錢由我們安家給,每人提五成!”


    “多謝安執事!”


    聽聞此話,錢有財喜不自勝,很是激動。


    柳純、康藥明、李奎三人神色就平靜許多,很顯然,他們三個“關係戶”不是單純為賺銅錢來的。


    裘真心中也沒有什麽波瀾。


    他一月工錢一千兩百文,提高五成,那就是一千八百文,月錢接近兩貫,放在青木鎮,絕對算是高工資,隻是他目前渴求的“靈草寶藥”動輒幾十兩、幾百兩銀子。


    這點錢,杯水車薪。


    靠打工,發不了財。


    “嗯~”


    安康見眾人行禮,微微頷首,隨即又道:


    “我們安家臨時在青木落戶,暫且沒有製藥房,你們且在這處院子幹活,平日裏事情也不多,有藥材需要炮製就幹活,沒事伱們就歇著。”


    說完,安康指著院中書房的方向,叮囑道:


    “書房裏麵有我家公子的部分藏書,暫且安置在這幾天,周遭不得明火,若遇上走水,別管藥材,先保書。”


    安康想了想,又補了一句:


    “你們若想閱覽藏書可以進書房,隻是要珍惜愛護,不得汙毀藏書。”


    “是!”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安康行事雷厲風行,一番吩咐後,他便遣散眾人,唯獨留下了裘真。


    “裘小哥,你我有緣分啊。”


    裘真想起采藥人老哥們在安康麵前誇他是“藥王穀炮炙大師”的一幕,有點不好意思:


    “安總管,讓您見笑了。”


    “他們沒誇錯,你的確很不錯。”


    安康眼中露出欣賞之色,方才他交代過後,那幾個學徒還是喊他“安執事”。


    實則,他對藥王穀的職銜並不在乎,安家總管才是他的本職差事,是他最引以為傲的身份。


    聽的懂人話,也是一種學問。


    與這種人交談起來,輕鬆的多。


    “我對你那土炒之法可是好奇得很。”


    安康說完,想到了什麽,又補了一句:


    “若是冒昧的話,那就算了,當我沒提,你也不用有什麽想法和負擔。”


    事實上,以他的炮製之術也能炮製出溫燥之氣極低的土炒白術片,比如添加一些其他輔料什麽的,隻是花費的代價大一些,不值當。


    裘真炮製出來,拿去賣錢,很顯然,他的法子極為巧妙,花費代價很小,可能是人家賺錢的獨門絕技。


    不說,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您客氣了。”


    裘真笑了笑,心中對安康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在藥鋪他可是看到,起初安藥師是有些不耐煩,不願意開口再要“學徒”,不想在這種小事上浪費功夫,是安總管又說了什麽,這才同意。


    不難猜測,裏麵可能有他“土炒法”的原因。


    他此前還感慨,他學習、專研炮炙術,努力半天,沒有發揮用處。


    誰知曾經的努力拚搏,不知什麽時候就派上了用場。


    事實上,裘真對炮製手藝並不私藏,以往瘦猴申梁、大頭趙鬥向他請教,他也是知無不言。


    隻是,他們嫌麻煩,不願意去精益求精。


    “安總管,我自己想的法子,土炒用的是灶心土,它長期經烈火煆燒,用於土炒,比陳壁土、向陽東壁土好很多,取材也簡單。”


    “原來如此!”


    安康亦是炮炙大家,一聽立馬隱隱明白其中妙處,一點就通:


    “妙哉!好生精妙的法子。”


    一番讚歎後,安康與裘真又討論切磋了一番炮炙之術,隨後一臉躍躍欲試,匆匆離去。


    安康離去,院子裏隻剩下他們學徒五人。


    這處院子頗大,東西廂房有六個房間,五個人都不用搶,一行人各自找房間安置東西。


    隨後,一眾學徒在院中匯聚,大眼瞪小眼。


    今日安康沒有給他們安排活計,無事可做,很是清閑。


    康藥明忍不住哀歎一聲:


    “安藥師不住在這,連安執事也不住這,就咱們五人,平日裏藥材運送這種小事恐怕是安府下人負責,壞了,壞了,大事不妙。”


    柳純也跟著歎了一聲:


    “誰說不是,真來做工賺錢了。”


    “如之奈何。”


    李奎哭笑不得:“好在,工錢多一點。”


    錢有財一臉茫然:“啊~咱們難道不是來做工賺錢的?”


    “嗬嗬~”


    裘真見四人談話,暗自覺得好笑。


    康、柳、李三人的心思,他能猜到,無非就是想著遇貴人,得些機緣造化。


    隻可惜,人家安藥師級別太高了,他們隻是一群藥鋪學徒,平平無奇,沒有什麽值得安藥師關注的點,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


    就連柳掌櫃恐怕也夠不上。


    若不是因為他是青木藥鋪一把手,是藥王穀在本地的小頭目,放在別處,恐怕也沒法請來安藥師參加宴飲。


    裘真原本也有這方麵的心思,隻是沒有三人那麽強烈,那麽執著,心中沒有失望的情緒。


    恰恰相反,他眼下心情相當不錯。


    當即,他目光望向了院中的書房。


    安藥師的藏書......


    “好福利!”


    裘真心中欣喜,安家臨時落戶青木鎮,行李眾多,千頭萬緒,這才會有部分藏書臨時放置在這個院子的事。


    再過些日子,機會就沒了。


    眼下,他最缺的就是知識。


    任何知識對他都有用。


    安藥師的藏書,對他而言就是一處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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