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蘭星。


    “大人,信息網有動靜了。”


    季元清唇角露出幾分笑意來:“派人去盯著吧,不必打草驚蛇。”


    季夜點了點頭,想到什麽:“那個修夏,如何處理?”


    “到底有幾分蘇家血脈,蘇家出了一個蘇豫天,合該靈氣耗盡了。”季元清閉著眼,躺在老年搖椅上,偏偏麵容是三十出頭的美婦模樣,這姿態怪異極了。


    季夜明白了,這意思是殺了修夏。


    本來季家囚禁蘇豫天未嚐沒有想要培養他和季未央感情的意思。


    可這兩人不愧是師徒,一脈相承的臭脾氣,所以一個寧肯死,一個寧可殺師正道,也不走季家給的光明大道。


    而修夏則是第二選擇,雖然不姓蘇,卻實打實有蘇家的基因鏈和信息素。


    可惜季未央看不上。


    蘇家是星係開辟以來第一個出現叫季家都驚豔的人物的家族,既然不能為季家所用,這個家族就沒必要存在了。


    星係發展如今,智慧種族不止人類,但現有頂端科技文明中,統治者卻唯有人類這一個智慧種族,便是季家的手筆。


    “央央是個重情的,季崇山眼光還是狹隘了,季家不怕她重情,重情的人其實才是對季家最忠心耿耿的。”


    季夜已經走遠了,可是季元清的聲音還是像遊魂一樣飄散在她身邊。


    “因為冷血的人有無數選擇,重情的人卻隻有一條路可以走。央央若知道真正的季未年還活著,她還忍得下心害死她嗎?”


    季夜瞳孔一縮,季未年當初不是死了嗎?


    這些季家真正的高層,當年到底對家主姐妹做了什麽。


    她腿腳有幾分軟了。


    季元清故意將這些話告訴她的目的是什麽她也不敢想。


    季夜雖然是季家嫡係,但她效忠的隻有一個季未央。


    無論季元清的目的是什麽,她都必須盡快聯絡到家主將這些消息告訴她。


    ……


    季未年渾身被封禁在一個營養罐裏,動彈不能。


    她麵色平靜,瞳孔卻沒有焦點。


    而她不遠處的青年坐在漆黑的座椅上,周身盤旋了一圈幽冷森厲,漆黑色的風衣衣角無風自動。


    “因為你的生而知之,所以她在你手上留了命。”青年摩挲著座椅,語氣幽冷,目光暗湧著煞氣。


    季未年沒有任何反應。


    “江離修呢?”青年森白的臉映在營養罐上,即便恐怖,卻依舊不掩俊美精致。


    是陸肆。


    季未年眸子轉了轉,終於想起來那一夜自己前往控製室想刪掉季未央位置信息時,也是這個人出現阻止了自己。


    此刻他不像一個剛毅正直的軍人,倒像傳聞中的吸血鬼,精致幽冷,膚色極白,連帶著薄唇都沒什麽血色,陰戾但絕美,渾身上下都是鋒芒畢露的煞氣,邪異強大。


    這才是真正的陸肆。


    “你被季家藏了這麽多年,別告訴我一點江離修的事情都不知道。”


    陸肆提起江離修,本就陰鬱邪佞的眸光更添怒光:“他到底是什麽。”


    季未年看著他,目光裏忽然多了一些情緒。


    那情緒陸肆並不陌生。


    小時候,因為生父不明,生母卑微,在陸家那段人人可欺,與劣畜搶食卻妄想模擬人類的日子裏,也有人這樣看自己。


    這種情緒叫憐憫。


    這意味著什麽,陸肆沒法自欺欺人。


    但他不願意承認,也不可能承認。


    他從見到季未央的第一眼就愛上她,季未央可以不屬於他,但不可以屬於任何人,哪怕是一點點也不可以。


    這世上無人配得上季未央。


    陸肆走到季未年的營養罐前,抬起手,一拳轟爛了營養罐,同時也擊碎了季未年的身體。


    血肉伴著營養液流了一地,隨即消失在他的視野裏。


    江離修是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無法容忍對方存在了。


    如果是別人與他說季未央對江離修有感情,他不信,季未央本人來說,他也不信。


    可季未年不會錯的。


    哪一個季未年都不會看錯季未央的感情。


    可他所知的季未央與江離修不會有瓜葛,除了……季家掩蓋她的失蹤那半年。


    那半年內,季未央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


    沈燁整個人都躺在沙發裏,旁邊的助理順著他的視線看到投影裏的女人,道:“少爺不是一直不喜歡季家女皇嗎?”


    沈燁定定地看著全息投影中的戰鬥片段:“這個時候她十六歲。”


    “是啊,十六歲就能從墮海之海殺死墮落之主的女皇。”


    宇宙之中不止人類一種高級生物,墮落星係的生物就是不亞於人類甚至戰鬥力在人類之上的智慧生物。


    但這種生物在十年前滅絕了,墮落星係也從此淪為死亡星係。


    但墮落之主的威名現在還在,一隻墮落之主可以抵抗上萬人類的武裝兵。


    投影記錄的是季未央十六歲與墮落之主纏鬥的畫麵。


    她一米七二的個頭在墮落之主麵前顯得宛若螻蟻一般,季家的戰艦大多數被摧毀,但少女不見膽怯,隻有季家人慣有的狂傲和自負。


    最後她斷了一隻手從硝煙彌漫的戰場中走出來,還算完好的那隻手裏捏著墮落之主還在跳動的心髒,眼底都是睥睨眾生的猖狂與傲慢,好似沒有受到傷。


    季家的人都是如此,他們猖狂自負,囂張傲慢,即便遍體鱗傷,脊梁依舊筆直。


    季未央更是把這種個性體現的淋漓盡致。


    可那半年不是的。


    她這個人獨,說到底就是沒有安全感。


    睡覺喜歡把自己縮成一團擠在角落裏,智腦的消息總是要等對方確定了不會撤銷才會謹慎的迴,吃什麽用什麽做什麽都會不斷注意身邊人的臉色。


    結婚了不和他去見家人,說是沒準備好,其實就是害怕不被接受,一遍遍地看他們的結婚證,一次次坐在門口等他迴去,周圍有其他人她就睡不著,感覺到了危險就不自覺掛上笑容去偽裝,不耐煩了就要動手發泄,碰到喜歡的東西就會開口諷刺暗示自己不要喜歡,無法拒絕的時候就扭頭表示心情不好。


    沈燁關掉全息投影,問助理,“你有喜歡的人嗎?”


    助理愣了一下:“我有婚約對象。”


    他們這個家世,喜歡是其次,門當戶對才是要緊的。


    沈燁喝了口濃茶,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笑著拉上落地窗的簾子,語氣微微泛涼:“婚約是最不可靠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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