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不在意我能活到這個歲數?”


    季未央忍不住抬起手朝他擺了擺,這是她照顧小時候的江離修慣用的手勢,每次這麽招一招,江離修就會走到她身邊。


    雖然這姿勢宛如逗狗……


    江離修走過去。


    季未央按著他的頭整個人往上一躍越過他的腦袋騎在了江離修肩膀上。


    江離修:“……”


    他忘了老婆生氣起來不撒氣是不可能靠語言哄好的。


    於是任由她騎著,反正以前多古怪的姿勢都做過了。


    季未央其實想一拳錘爆他的腦袋,手已經握拳停在半空中了,下麵的人忽然開口道:“你不餓麽?”


    季未央的手鬆開,想起來自己也不能把人怎麽樣,隻好發泄似的揉了揉他的腦袋,隨即一躍而下,落在地上,語氣悶了起來:“不餓,別管我。”


    江離修轉身去了最裏麵的廚房。


    是的,雖然一般的飛舟上沒有廚房,但江離修這一艘不知道出自於什麽樣的想法,是有的。


    是以本以為會枯燥無味的這三日旅途,倒是因為各色各異的美食,讓季未央胖了三斤。


    簡而言之季未央就是有點口嫌體直屬性!


    伽藍星係很快抵達。


    伽藍星係其實有一點怪。


    他是個男多女少的星係,比例大概為8:2,季未央當初進來就是以男性的身份進來的。


    因為女人在這個星係要麽地位極高,要麽地位極低,高到掌權人物多數是女人,低到女人隻能淪為生育工具。


    畸形而不合理,但就是這樣穩定而微妙的維持著伽藍星係的平衡。


    伽藍星首城中心有一顆很大很大的桃花樹,千年不謝。


    女王每三年會在這裏選一次妃。


    季未央看過去,沉默片刻。


    她走的地方太多了,記憶和感情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淡,但每次故地重遊,總會恍然如昨。


    ——“你是哪家的?我看上你了,跟我走。”


    人家看上男生,都要詢問一下意見或是矜持的去約會一下,隻有那位長發如瀑的女王走到她跟前拉著她的手就要走。


    “喜歡那裏?”江離修問她。


    那顆巨大的桃花樹樹梢枝頭花朵紛飛,絢爛繽紛,映出粉色的華光,落在季未央眼裏,悉數而盡,悉數而無。


    “是他們的神物。”季未央眨了眨眼:“能幫我去摘一枝桃花來嗎?”


    江離修若有所思的看向她。


    季未央笑盈盈地迴望他。


    江離修沉默片刻,鬆開她的手,乖乖地去做了。


    季未央雙手環胸,笑了一聲。


    真傻,還真去做。


    她滿身輕鬆地迴頭。


    “宿主,你不太道德啊……”係統眼見宿主的狗比行徑,忍不住控訴。


    去摘整個星球的神物,江離修會被全球通緝的。


    季未央笑得愉快,拍拍手,渾身上下都洋溢著一股爺我樂意的氣息:“跟我有什麽關係?”


    係統:“……”


    他喜歡上你,真他麽倒了三十六輩子血黴。


    季未央轉身就往首城外跑,但是晚了,還沒踏出城門,就被人團團包圍。


    一身紫色華服的女子手執權杖,站在金屬天馬的背上,黃金色的眼眸在看到季未央的那一刻,瞳孔劇烈的顫抖了片刻。


    “你還敢迴來!”


    季未央抬起手,捂著臉大聲笑了起來。


    所以說那個蠢貨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和伽藍女王的糾葛啊。


    這個女人恨不能把自己扒皮拆骨,生吞活剝。


    “隨你處置。”季未央笑夠了,仰視著俯視自己的伽藍女王,張開手臂,閉上眼,滿臉寫著“任君處置”的灑脫和隨意。


    權杖發出漆黑的光芒。


    那是女王情緒波動的表現。


    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的情緒波動了。


    “你這個瘋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女王聽見自己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像是從牙根裏擠出來的,那麽用力,像是要咬碎對方的骨血,撕碎對方的身體。


    她太恨季未央了,恨到連夢到對方都是一種折磨。


    季未央沒死,但被關起來了。


    女王喜歡她不是假的,至少曾經是真的。


    但她挖了女王的骨髓,偷走了伽藍鎮權的聖物。


    為什麽呢?


    季未央渾身根骨盡碎,倒在金屬牢籠裏,連喘氣的力氣都沒了。


    她聞到唇齒之間的血腥味,第一次這麽慶幸這不是自己的軀體。


    可她又第一次那麽討厭自己的靈魂體太過強悍。


    隻要她不想死,怎麽都死不了。


    季未央又開始咳血。


    伽藍女王沉默地看著。


    “注射火狐子。”


    女王隨侍臉上一閃而逝驚恐。


    那管藥劑下來,季未央感覺靈魂都要被撕裂了,她悶哼一聲,克製不住的大口大口嘔血。


    這具身體要死了。


    靈魂痛成這樣,她也要死了。


    但從始至終,她也隻發出了那一聲悶哼,隻是渾身上下冒出的血絲和一身細細密密的冷汗足可見她承受的痛苦。


    “和你一起來的還有一個,他在哪裏?”


    季未央眼前一片血蒙蒙的模糊。


    這種痛沒有麻木的那一刻,隻會越來越痛,越來越痛,直到死亡。


    她真是恨慘了自己啊。


    “我問你他在哪裏!”伽藍女王扯開鐵門,歇斯底裏的質問。


    “他就那麽好?就那麽好……”


    “給她換一具身體,她想就這麽死了,沒那麽容易!”


    季未央像一灘肉泥一樣攤在地上,用了最後一點力氣笑了出來。


    伽藍女王厭惡她這樣的笑。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還敢過來,是他提議的吧?”


    季未央閉上眼睛。


    “你也就隻會對他予取予求。”


    世人都說季未央當婚姻是場兒戲,可自始至終占了她丈夫名頭的,隻有江離修。


    “他把你送到我跟前,你還要保住他,季未央!”


    “別說那麽難聽……”季未央聲音輕的好像不曾開口過:“伽藍,我季未央不欠你的,骨血相抵還,聖物平戰亂。你把自己苦情人設立的太深了,就別怪我惡心你。”


    伽藍星係這種畸形而不合理的存在,能在星係占了上等星係的名頭,全靠季未央。


    “我不恨你從我這裏得到什麽,我恨的是你眼中從來就沒有我。”


    季未央沒有力氣迴她的話了。


    或許也是覺得沒必要去迴。


    很痛啊,真的很痛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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