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錢寅去,衛孟喜或許還不會有感覺,但徐良不一樣啊,這是一位實幹家,是真正的為了工作可以廢寢忘食,可以大膽嚐試放手一搏的人物,當年自己這金水市第一張營業執照還是他給辦下來的,足以想見其魄力!


    就是老陸這對政治幾乎一竅不通的,都說徐良現在的發展是天道酬勤,實至名歸。


    但徐良這人,也是很講情義,很會關照老朋友的,雖然自己去了京市任職,但過年還迴來拜年了,給幾個孩子都帶了很有意思的禮物。


    現在,老陸隻是跟他提了一下妻子要開煤礦的事,他就問什麽時候開業,他一大早趕飛機迴來了。


    這份情義,也就是他跟老陸吧,衛孟喜笑著想,自己可沒這麽大的麵子。


    這不,本來省煤礦廳的處長還老大不樂意的,拉著個臉,可在看見徐良的一瞬間立馬就多雲轉菊花,左一個“徐處長”右一個“老徐”的叫著迎上去,熱情的攀談,把衛孟喜這正主都給擠到一邊了。


    沒一會兒,主持人上台,開始介紹此次來賓已經小煤井項目情況,大家這才發現,台上那個漂亮的女主持,好像是……


    “誒等等,這不是咱們省電視台晚間新聞的主持人嗎?”


    “張……張雪梅?”


    “對!”


    眾人沒想到啊,每天晚上在電視機上見到的女主持居然活生生的來到自己麵前,《晚間新聞》是無論哪個年齡層次的老百姓都會看的節目,尤其中年人們,那才叫一個癡迷,不僅癡迷於節目,還癡迷於這個氣質端莊,溫柔賢惠的女主持!


    衛孟喜笑眯眯的聽著,悄悄衝張雪梅眨眨眼,這一次她能主動來,衛孟喜也很意外,自己這些朋友好像總是能在自己想不到的地方給她帶來驚喜。


    有的人,已經在台下興奮得小聲叫起來了,張雪梅麵不改色,依然笑眯眯的,說著一板一眼的台詞,介紹完此次前來參加開工典禮的各方領導和“董事長”之後,自然就是正式的剪彩儀式了。


    是的,衛孟喜現在是衛氏礦業集團的董事長。


    在領導們講話結束,衛總也簡單的講了幾句,無非就是感謝各方力量的支持鼓勵和捧場,小煤井將來的目標是為國家工業發展提供動力燃料,同時有幸能帶領村民致富的同時,保護環境,愛護生態巴拉巴拉,必須要講,但又不能講太多,不然她跟其他那些領導也沒啥區別了。


    不過,跟其他煤礦不一樣的是,衛孟喜這次還要求增加了一個宣誓環節。


    在丁老代表金水村煤井給施工方隊授旗之後,各個工程隊的領隊還向領導和在場的群眾進行了宣誓,宣誓將把生命至上,效益第二的原則銘記於心,任何時候,安全都是最重要的,團結合作當彼此最忠誠最可信的戰友,並肩作戰,開開心心下井,安安全全迴家之類的。


    這算是個創新點吧,大家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徐良小聲問老陸:“這些工程隊是哪裏來的?”


    “一半是附近村民,一半是從各個地市招來的高中畢業生。”當然工資待遇也是不一樣的,學曆越高工資就越高,不是光會幹苦力就行。


    “現在的招工要求這麽高了?”


    “她的煤礦工人在一線崗位最多隻能待七年,超過七年就要轉崗去二線,要是學曆跟不上,轉崗培訓會很吃力。”到時候工人們過不了轉崗培訓那一關,就會打心眼裏排斥、抵觸這個政策,推行的阻力就會很大。


    所以,衛孟喜防範於未然,把入行門檻提高,也是為後續安排做準備。


    徐良點點頭,看來這小衛,哦不,現在是衛總了,衛總還是那麽考慮長遠啊。


    “不僅考慮長遠,還有人情味。”老陸可從不吝嗇在人前誇讚妻子。


    徐良沒忍住輕笑出聲,“你啊,知道知道,你家衛總啥都好。”好到讓你心甘情願“吃軟飯”這麽多年。


    一開始,作為陸廣全的好友,他肯定也為好友鳴過不平,但他還是小陸和陸工的時候就不在乎,哪怕被嚴明漢那幾人當麵譏諷,他也不惱,用他當年的話說,自己對這個家庭的經濟貢獻約等於零,這是事實。


    他要是否認自己靠妻子養家,那不就是否認妻子的貢獻嗎?妻子都那麽辛苦了,他要還為了一點可憐的男人麵子而否認妻子的付出和貢獻,那他還是個認嗎?


    當時,徐良就被這幾句話震得無言以對。


    是啊,誰規定男人就一定要比女人強?人家兩口子的事,男人都不說啥,你一外人瞎操什麽心,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在挑撥夫妻關係呢!


    但也就是從那次以後吧,徐良對衛孟喜的態度就完全不一樣了,她不再是陸廣全的妻子,她是一個值得佩服的女性,至於後麵衛老板一次又一次的幹出讓他刮目相看的事,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


    忙完開業的事,煤礦終於能步上正軌,開始在丁老帶領下有序的開展生產活動。


    而衛孟喜也有時間在家陪陪孩子了。上午去煤礦轉一圈,見丁老和老陸介紹的幾人都能把生產活動安排得妥妥帖帖,自己一外行就沒必要指手畫腳了,倒是趙春來對這種自己從未接觸過的全新行業很感興趣,跟在丁老身後跑上跑下。


    他自己跑得勤快,唐雲鳳也忙著鴨脖生意,小燕就幹脆住在衛孟喜家,和衛小陸睡一個屋,每天晚上三個小姑娘躲在沙發上看鬼片叫得嗷嗷的,衛孟喜在廚房聽見也是好笑。


    以前賴衛東給她們買碟片,現在衛東都幾個月沒迴來了,她們還是那麽人菜癮大,甚至衛孟喜發現還多了很多新的恐怖片,像什麽《湘西屍王》《倩女幽魂》《鍾馗嫁妹》《迴魂夜》……看著名字衛孟喜就害怕的類型。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些片子大部分都是港城拍的,剛上映也沒多長時間,一個軟妹,一個在家乖乖上高中的女孩們,怎麽會拿得到“資源”?


    想到衛東也是這個脾氣,跟小燕真是穿連襠褲的,衛孟喜頓時哭笑不得,這倆人啊,要麽當好兄弟好朋友,要麽就要做一家人。


    想起這個,她忽然想起個事,在門口喊:“衛雪來一下。”


    很快,被嚇得臉色慘白的陸衛雪小姑娘就進了廚房,還疑神疑鬼的往後看了好幾次,仿佛身後會有什麽東西跟著一樣。


    “你呀,膽子小就別看了,省得晚上又被嚇得睡不著。”閨女皮膚很白很細,黑眼圈也會很明顯。


    小姑娘靦腆的笑笑,“今晚我們三個一起睡。”


    衛孟喜一想,“行,那待會兒抱床被子去,別著涼了。”


    八月份哪裏會著涼喲,窗戶都得開著睡才行,但因為屋後就是山包,老陸把家裏每一間屋子都裝上了紗窗,玻璃窗推開之後,還有紗窗擋著,既安全,又能防蚊蟲。


    “好,媽。”


    衛孟喜手裏摘著小青菜,麵上似乎是無意的問,“那天你借我那枚胸針還挺好看的,我還以為是你送我的禮物呢。”


    衛雪咬了咬嘴唇,要是平時,她肯定就會義無反顧的送給媽媽了,但……


    “我看著還挺貴的,你哪兒買的呀?”


    “我……京市的友誼商場。”


    “那個商場啊,我還沒去過呢,你跟同學一起去的嗎?”


    衛雪本來就是乖乖女,不像衛小陸能麵不紅心不跳的睜眼說瞎話,此時被她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措手不及,一著急說話都前後矛盾起來,可能她自己也發現了,愈發緊張,跟小學生犯錯了似的。


    衛孟喜心疼壞了,恨不得打自己兩下,怎麽這麽糊塗,衛雪本來膽子就小,自己這招隻能對衛東,“瞧我,聽說衛東處對象了,這一高興,都忘記要跟你說啥了。”


    衛雪眼睛一亮,“他……真處對象了?”


    “應該是吧。”對不住,隻能暫時借用一下了,雖然聽小燕說衛東拒絕了江懿,也壓根不搭理她。


    “他跟我說實話了,我就覺得沒啥,都是成年人了,談戀愛很正常,但就是要負責任,要學會保護自己,尤其是女孩子,就像媽媽以前跟你們講過的一樣,愛情是很美妙的,它能讓人沉醉其中。”


    衛雪紅著臉點頭。


    “但人在沉醉其中的時候,容易散失理智和清醒,比如說男女之間牽手啊,接吻啊,是很正常的,當戀愛談得久了,足夠信任彼此的時候,有進一步的親密行為也是正常的……”


    衛雪羞紅著臉,呆愣愣的,她沒想到媽媽居然說這些都是正常的……但媽媽以前確實也說過這樣的話,就是當著他們,爸媽也會拉一下手,親一下嘴之類的,孩子們也都見慣不怪了。


    是的,媽媽說過,這種事情沒什麽好羞恥的,被人喜歡被人愛又不是什麽見不得光的事,她又何必扭扭捏捏?想著,她不由得站直了身子,挺直了腰杆。


    “可是,這些事的前提,都是咱們女孩子要會保護自己,你知道嗎?”


    衛雪點頭,礦區的孩子都知道“保護”是什麽意思,胡大夫的科普講座可沒少聽,“避孕套”三個字在金水煤礦可不算燙嘴。


    主要是吧,大家都還記得小時候那位風度翩翩的杜工是怎麽死的,大人說是生重病,可一麵說還一麵欲蓋彌彰遮遮掩掩,孩子們就越好奇……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孩子們漸漸也知道其實就是艾紫病,那是要人命的!


    杜工的死,當年可在礦區引起一場不小的風波,多少人提心吊膽,多少人差點家庭破滅,所以金水煤礦的孩子或許別的方麵不怎麽樣,但在“保護自己”上,卻別有一番體會。


    “媽你放心吧,我會保護好自己的。”衛雪神情堅定地說,眼神終於不再閃躲。


    衛孟喜假裝不知道她已經戀愛的事,繼續循循善誘:“媽媽相信你們肯定能保護好自己,就是真要走到親密那一步,我還是希望你們能把人帶迴來給我們看看,老爸老媽的眼光不會太差哦。”


    衛雪輕輕笑了笑,整個人就放鬆下來。


    衛孟喜卻忽然警鈴大作——她這麽放鬆,是不是意味著這個“男朋友”他們已經見過,並且誇讚過,認可過的意思?


    這個人是誰?


    她心裏忽然閃現出這麽一個男孩子來,嘴巴也很快的跟上,“張川這孩子確實是不錯,但你比他小兩歲,社會經驗沒他豐富,有什麽拿不準的,還是多跟媽媽說一下,媽媽不幹涉你們,但希望你能在做重要選擇的時候,能參考一下媽媽的意見,可以嗎?”


    衛雪傻乎乎的點頭,可下一秒,她連忙捂住嘴,“媽我們沒有……”


    衛孟喜不知道怎麽形容此刻的心情,難怪上次打電話,張川莫名其妙來了句會照顧好弟弟妹妹,原來話頭在這兒……這小王八蛋,居然就以大姐夫自居了!


    “嗯,沒事,談就談了唄,快看你的鬼片去吧,做飯媽媽一個人就夠了。”她得冷靜一下。


    等把大閨女支走,老母親的內心啊,瞬間就不淡定了,她橫豎想了好幾個可能,譬如小學時候的小同桌王寶柱同學,中專畢業後已經成為一名正式的火車司機了,譬如她的高中男同學班長,高大帥氣還考上了京大,是整個年級經常跟衛國競爭第一的,譬如大學新認識的同學之類的……就是沒想到會是張川。


    張川生理年齡隻比衛雪大兩歲,但在心理上,礦區所有人都一致將他歸入“大人”行列,總感覺這倆人八竿子打不著,有代溝!


    可他們居然談戀愛了……


    衛孟喜的心情無法平靜,哪還有心思做飯啊,把手裏的菜一扔,在板凳上踢了一腳,氣哼哼的想,自家嗬護著養大的白菜就讓豬給拱了!關鍵這頭“豬”,又還不錯,客觀上找不到反對的理由,倆孩子也都成年了,男孩無論工作樣貌還是家庭都挑不出反對的,她現在再說年紀小不能談戀愛這不是自打嘴巴子嗎?


    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張川這混小子,不講武德!


    衛孟喜想了想這麽多年的事,好像也不是無跡可尋,很小的時候張川確實要跟衛雪更有話聊,比其他人都更親近一點,更照顧她一點。


    小時候,衛東根寶護食,不想把媽媽做的飯分給狗蛋,衛雪都會偷偷的把自己的份上留下,假裝吃不完了,一轉頭就悄咪咪送給狗蛋哥哥吃。


    那時候,衛孟喜也注意到了,但她隻會覺得小姑娘心軟,自己也就睜隻眼閉隻眼。


    可這慢慢的,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倆人就看對眼了?


    衛孟喜推算時間應該是衛雪上大學以後,而且應該是大一下期,因為衛雪高考前有很嚴重的高考ptsd,通知書下來之前又擔心錄取情況,不可能是高考前後談上的,大一上期又忙著適應新學校。


    真正談上,也就三四個月的時間。


    想到這個,她又氣哼哼的踢了一腳凳子,卻忘了自己隻是穿布鞋,而不是皮鞋,頓時一陣鑽心的痛從大腳趾傳來……


    “啊……張川你這……”


    偷偷拱老陸家白菜,萬一衛紅也真抵擋不住張江的攻勢,那她倆閨女豈不是都……


    一想到這個可能,衛總就鬱悶,她得找老陸說說去,不能讓她一個人鬱悶。


    半小時後,老陸辦公室裏,氣溫低得可怕,他煩躁的摔了手中的筆,放下眼鏡,“你怎麽不早說。”


    “我怎麽早說,在今兒之前我知道嗎我?”


    老陸也發現自己說錯話了,起身,似乎是想去教訓一下張川,可走了兩步又想起來他現在還在京市上班呢,“你把他電話給我。”


    衛孟喜翻出隨身攜帶的小本本,報出一串數字。


    “喂(wèi),張川?”


    “明天下午六點,來一趟。”


    短短兩句話,僅僅兩句話,老陸就把電話放下了,麵色也恢複了平靜,作為一名沉默寡言的跟孩子不算很親密的父親,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第一個談戀愛的孩子。


    本來,長大後的女兒跟父親之間就缺少天然的親密,像隔著一層,他要是再怒氣衝衝去“興師問罪”,衛雪還不知道要被他嚇成啥樣。


    衛孟喜本來也正有此意,她必須親自跟張川談談。


    這孩子要是衛紅,她就不會這麽擔心,因為她知道衛紅的理智和聰明,哪怕是小時候在群狼環飼的菜花溝,她也不會讓自己吃虧,但在衛雪身上就不一樣。


    “這樣,明天你先不要說話,我來問,我就問……”


    “不行,我要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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