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去年,立春晚,節氣晚,寒意勝,為了顧護人體陽氣,我們的麥冬飲則是人參用量大,最好是用辛熱的紅參,麥冬用量最少,以免涼潤傷了陽氣。”


    話音方落,就聽人群中最後方傳來“啪啪啪”的鼓掌聲,眾人迴頭一看,見是位須發皆白的老者。


    “說得好,能根據六淫邪氣傷人的道理來適時調整比例,才是真正的藥食同源,隻會‘一招鮮’的,其實就是教條主義。”


    衛孟喜不認識這老者是誰,但有人認識啊,人群裏有人小聲說:“這不是咱們省中醫院的特聘專家劉啟敏教授嗎?”


    有人問,“你怎麽知道?”


    “我爸愛看新聞,這幾天不是在說□□要在全國範圍內評選出一批德藝雙馨的國醫大師嘛,劉老教授就是咱們省推薦人選之一,今年有一個指標,咱們省推選了三人,不僅電視,還上報紙了,你們沒看嗎?”


    這麽一說,就有人說好像是有點印象,這時候的娛樂活動雖然比十年前豐富多了,但電視新聞和報紙,還是主流,每天的閱讀量非常大,沒人點破的時候,隻是看著眼熟,但一說破,眾人腦海裏就跟最近看的新聞和報紙對上了,可不就是那位中醫老專家嗎?


    人家行醫八十多年的老專家,都說衛老板說得好,那剩下的還用多說嗎?


    呂麗萍一張臉白成了衛生紙。


    衛孟喜依然淡淡的,“所以,你跟我說這是你自創的秘方?還要不要我再說說你菜單上的盞蒸鵝,臊子雞心,鬆鼠魚,溜鴨脯?”


    這幾樣是衛家宴的招牌菜,也被她全盤照搬到了這裏,真是複製粘貼都沒這麽一模一樣的啊!


    呂麗萍的嘴角抖動幾下,最終什麽都說不出來,也不敢再說,因為她就是再笨也知道,要是再說,她說一句,衛老板就要有理有據的推翻一句,最終把她變成空口白牙的謊話精、小偷。


    食客們見她這副做賊心虛、羞愧難當的表情,都恨不得吐一口口水,“退錢,我們不吃了!”


    “原來又是一家冒牌衛家菜!”


    這幾年來,冒牌衛家菜可實在太多了,但都沒有一家像這麽惡心的,去人家店裏上班偷師學藝,偷到轉頭就開一家一模一樣的,這不僅是忘恩負義,還惡心人啊。


    “這也太不要臉了,人家衛老板對她那麽好……”


    “衛老板,你們家的衛家菜就應該多開幾家,讓大家都嚐嚐真正的衛家菜啥味道,不然這市麵上那麽多假冒的,你們家的聲譽都被帶害了。”


    “就是,要是多開幾家,這種掛羊頭賣狗肉的就賺不了黑心錢了!”


    “……”


    大家七嘴八舌的說著,鬧著退錢的,想吃霸王餐的,服務員攔不住,也不敢攔,呂麗萍啥也顧不上,一溜煙跑去,把飯店們給關上了。


    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衛孟喜後麵有的是時間跟她耗,此時也就懶得去追,隻是耐心的迴答眾人:“好嘞,到時候我要是開了,各位可一定要來捧場,到時候提我名字,所有消費打九折。”


    “真的嗎?九折誒,那可能省不老少錢呢!”


    見衛孟喜確認是真的,於是大家就開始誇她大氣誇她厚道啥啥的,侯愛琴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小衛真要再開飯店?


    說實在的,她早就有這個想法,也早就這麽建議了,但以前小衛一直說時機不成熟,她也不懂怎麽才算成熟,這幾年又是文具廠又是水廠的,眼看著她忙得腳不沾地,侯愛琴也不好再拿這種事去打擾她。


    現在,文具廠開始正式盈利了,水廠也建起來了,山頭也有了,是不是……該考慮一下開飯店的事?


    衛孟喜自然也想到這茬,“走吧侯阿姨,咱們先迴去,慢慢說。”


    衛小陸,那是全程用星星眼看著媽媽,“媽你真把菜譜全背下來啦?”


    “不然你以為?”


    “那也太多了吧!”她悄悄看過,媽媽藏在某個地方的紙質版菜譜,那些字既是繁體字,又是豎排版,從右到左的,關鍵還特別小,一道菜少則二三十字,多則幾百上千字,要單一的背下一道菜就不簡單,更何況媽媽還是把所有菜給背下來!


    做菜的調料就那些,哪道菜跟哪道菜之間或許就隻差了幾味調料,這不僅要背誦,還要區別,才能記住這麽多年……她衛小陸的媽媽,實在是太牛啦!


    衛孟喜可沒時間琢磨她的小心思,開著車先去書城市工商局舉報。


    一,舉報呂麗萍侵權,盜用自己家的衛家菜名頭,飯店名字與她的衛家宴雷同,屬惡性競爭。


    二,舉報她沒有衛生資質、工商資質,反正她讓衛小陸趁亂貓進去看了,小姑娘說啥也沒有,牆上就模仿衛家宴掛了幾幅“和氣生財”“家和萬事興”之類的字畫。


    衛孟喜從來就不是軟柿子,她介意的不是呂麗萍開飯店,而是她一麵哄著自己家裏這個病了那個住院了,消遣著她的善意,一麵偷了衛家技術在省城把飯店開得如火如荼,生意實在是不差。


    這事,衛孟喜必須跟她死磕到底。


    於是,接下來幾天,呂麗萍兩口子跑金水煤礦是前所未有的勤快,兩口子大包小包的來負荊請罪,就是求衛老板能網開一麵,因為這侵權追究起來,可是要賠償很多錢的,他們剛裝修好飯店,手裏哪還有半分餘錢喲?關鍵是,他們確實是無證經營,以後飯店是開不了了,那裝修和房租就白費了。


    衛孟喜自然是不為所動,她這麽多年給他們兩口子的已經夠多了,無論是高工資還是對那位大行長的事業助力,她先還有兩百萬國債是跟他買的,單這筆大項,就夠他拿好大一筆獎金的!


    衛孟喜的生氣,也不是大吼大吉,不是吵鬧,沒什麽好吵的,她隻是雲淡風輕的,將存在這家銀行的錢提出來,轉存到何向坤和王慶玉那裏去,國債這東西,暫時也不合適出手,隻能等到期全部賣出去,換成錢吧。


    至於呂麗萍的痛哭流涕悔過認錯,衛孟喜更加不感興趣,她要是同情了她,誰又來同情她衛孟喜?


    能在張大娘保密那麽嚴密的情況下還偷師成功,這人的這麽多年可真是“臥薪嚐膽”啊,說明就是蓄謀已久!


    ***


    官司還要走程序,但衛孟喜開飯店的事卻必須馬上提上議程,不能再拖了。


    “啥?你要開四家衛家宴?”


    “還是一口氣?”


    劉桂花和孫蘭香異口同聲的驚唿,這是不是……步子邁得有點大?


    她們也剛分了文具廠的紅,根據自己分到的錢也能推算出小衛分了多少,所以是知道她有錢的,但有錢也不是這麽撒的啊!


    當年衛家宴都花了那麽多錢,還是在物價沒上漲之前,這幾年建築行業火熱,建築和裝修材料的價格可漲得不是一星半點,至少要翻倍,再加上按照衛孟喜的方式,她不喜歡租店麵,不想將來受製於人,肯定是要買的,這樣算下來,豈不是要花出去至少百來萬?


    “咱們這次要幹就幹大的,我們先在書城市內開四家,明年要是經營得好,就再去隔壁臨近省份開兩家,保持每年新增三到四家的速度,不出十年,就能開遍全國的省會城市了。”


    “就像鴨脖店一樣嗎?”


    衛孟喜搖頭,鴨脖店現在確實已經快開到京市和海城去了,大半個龍國都有美味牌的鴨脖店,加盟費也在水漲船高,但那是加盟。


    “加盟相當於是把自己的技術和產品批發出去,具體經營過程不受咱們控製,但飯店我不想這麽搞。”


    她想盡可能長久的保持衛家菜的神秘和獨有,就不能搞加盟的形式,總不能把菜做好,挨家送貨上門吧?到時候少不了要出賣衛家菜譜,竭澤而漁。


    韋向南也想到這茬,點頭表示讚許,“你要開分店的話,必須現在就開始培養一套成熟的飯店班子。”


    其它的洗菜工切菜工倒是臨時找也行,但最核心的從店長到經理到收銀、廚師、幫廚、服務員這一套人馬,必須自己準備。


    侯愛琴點頭附和,“到時候我給你做培訓。”當時衛道江湖那一批,就是她培訓出來的。


    衛孟喜點頭,“對了,蘭香那邊,你看鹵肉廠裏現在有幾個學會用電腦了?”


    在把這幾員幹將教會之後,衛孟喜又繼續讓黎安華教剩下的普通職工,指望的就是以後派出去給自己當店長,但這隻是暫時的,畢竟煤嫂們文化程度有限,先用上兩年觀察一下,要是有文化不高還不願學的,她就不用了,調迴廠裏來。


    當初跟著她這些煤嫂們,現在家家戶戶有車有房,經濟條件倒是打了個翻身仗,但有些觀念還是不行,“付紅娟她要是還學不會,那就別學了,咱們現在也不需要銷售了,她要麽迴廠裏繼續當清洗工,要麽就迴家。”


    這是下最後通牒,孫蘭香咽了口唾沫,“好嘞。”


    幸好啊幸好,在座的所有人,就她一個不識字,以前家裏太窮了,又重男輕女,她個丫頭自然沒有上學的機會,但這幾年跟著老板最大的進步就是被鞭策著學會了認字寫字,在曆經艱辛之後,終於還是在上個月學會了使用電腦。


    她要是再學不會,說不定也跟付紅娟一樣的去處,老板可從來不提拔重用沒上進心的人。


    於是,大家又七嘴八舌的,開始出謀劃策:“雖然咱們隻需要四名店長四名經理,但最好還是各培養五名,這樣一方麵給大家壓力,另外一麵多一人也能應急備用。”


    “對,店長從咱們煤嫂裏選,經理怕還是得對外招聘,最好是有工作經驗的。”


    “廚師就讓趙師傅帶,張大娘太辛苦了。”


    “這次嚴肅處理呂麗萍,也能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等新廚師招進來,都簽保密合同,要是帶著咱衛家宴的技術出去自立門戶,呂麗萍就是例子。”


    “……”


    每當聽到有用的,或者有啟發的,衛孟喜就趕緊記下來,她迴去再好好斟酌一下,同時讓黎安華和劉利民出去找合適的房子。


    她對開飯店的地點要求還是很高的,反正有錢嘛,隨便造,她就不想再將就了,必須是地段好,位置好,交通便利,帶院子能停車的,水電獨立的,上下兩層的,麵積不少於六百平的,還隻買不租,產權清晰不能有牽扯的。


    卡著這麽多條件,夠他倆找幾個月的,衛孟喜也不急,安排好近期工作,她就迴家去,準備好好的陪孩子幾天。


    衛東好容易放寒假,待不了幾天又要迴隊裏訓練,她要是再不迴家,這小子又要說工作比兒子重要,他是這世上最多餘的。


    可惜,衛孟喜還是低估了鬼片在孩子們心目中的地位,她迴到家的時候,客廳又傳來陰風慘慘的配樂和衛雪呦呦的叫聲,不知道今天看的又是啥,聽見大門口有人進來,他們屁股都沒從皮沙發上起來過。


    哦對了,皮沙發!衛孟喜想起前兩天虎子媽送來的菌子,還沒來得及吃呢。


    抓兩把先用溫水泡發上,自己順路去後麵金水村,準備買隻土雞迴來燉湯喝,想想那香噴噴的菌子配上淺黃色的雞湯,她肚子裏的饞蟲就咕咕叫。


    從礦區到金水村的山路已經被修成了盤山柏油路,但衛孟喜不開車的時候都不喜歡盤山,而是直接走小路,空氣清新,泥土清香。


    剛要出門,客廳門開了,張川出來,“阿姨你要出去買菜嗎?”


    “對,你們先看著,想吃啥,我給你們做。”


    張川很懂事,衛阿姨每次這麽勞心勞力的招待他們他都看在眼裏,肯定不會提要求點菜的,他隻是走過來,輕聲說:“這個孫長勝,阿姨提供的線索我去調查過了,確實是在走私,他的上家與我們一直蹲守的人有關,暫時還能打草驚蛇。”


    衛孟喜點點頭,她就說嘛,孫長勝的vcd要不是走私來的,她都不信。


    “那跟嚴明漢有沒有關係?”


    張川擰著眉頭,“我查了有段時間,還是沒發現,可能他們的聯絡很隱秘,但我不會放棄。”


    少年的臉上,滿是堅定和執著。


    衛孟喜也就放心了,“不著急,慢慢來,我這邊也盯著他呢,但這段時間他都沒動靜,短時間內應該也不會有大的變動。”


    據說,這一次他可是攜帶大量資本迴國投資的,但衛孟喜觀察了有段時間,他不可能輕易把錢投資出去,肯定是在尋找一個巨大的商機。


    而這個,才是他的目的。


    據彩霞說,他也沒跟她們母女倆聯係,一點都沒有。


    衛孟喜曾設計讓他前妻馬其珍與他在書城來了個偶遇,但他依然是一副“我不認識你”的樣子,估計這就是要一裝到底了。


    不僅如此,現在的他還有一位新妻子,據說是在國外結識的誌同道合的什麽教友,對外宣稱有精神上的共鳴,據說倆人在國外有房子車子寵物,就是很簡單的成功人士的標配。


    衛孟喜大致知道,他是想好好經營這個人設,自然是打死也不會認馬其珍的。


    *****


    紅燒肉看見女主人拎起網兜出門,忙屁顛屁顛跟上,但它現在已經是老狗了,腿腳不如以前,跑不快。


    不變的,是它那一身白毛,雪白雪白的,陽光下晃眼得很,像一個蹣跚的小雪球。


    衛孟喜見它實在想去,趕也趕不走,就進屋拎個竹筐,將小狗子剛進框裏,出門。


    怎麽說呢,衛孟喜也承認自己就是個嘴硬心軟的家夥,以前有多嫌棄這狗子,現在就有多離不開它。哪天進門要是沒看見這團雪球,她心裏就跟缺了點啥似的,這是家裏養過的唯一一隻寵物,全家都習慣了它的存在。


    不敢想象,萬一哪一天它不在了的話,這個家的成員們要多傷心,孩子們肯定是要哭兮兮的。


    希望它狗命長一點吧。


    “下次啊,我帶你去獸醫站看看,咱也不是專業的,不懂。”


    “小衛跟誰說話呢?”


    “喲,你們城裏人養狗就是不一樣,還當個孩子似的提著。”


    “瞧大娘您說的,咱們不是一個村的嘛,哪分城裏鄉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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