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把人介紹給陸工,陸工也知道當年他是幫過大忙的,淡淡的笑了笑,伸手握住,請進屋,泡茶。


    聊了一會兒,衛孟喜嫌累,也懶得做飯,晚飯是去飯店吃的,她的迴來必然又引起員工們的歡唿雀躍,趁著不忙的時候,大家夥都來聽她講港城和深市的新鮮事。


    沒辦法,她是想要保密的,可孩子們都嚷嚷出去了。


    侯愛琴樂顛顛過來,聊了幾句,立馬找個沒人的包間算賬。


    她不在這幾天,飯店生意依然不錯,每天飯點都有二三十桌客人,倒不是說礦區的生活水準已經高到這個程度,主要是價格實惠,分量足,服務態度也好,所以礦區老百姓們都喜歡來吃。


    在這裏,下頓館子也才幾塊錢,比國營飯店便宜還好吃,不僅礦區群眾拒絕不了,就是外頭也有慕名而來的食客,很多人找著來吃呢。


    侯愛琴的職業操守和能力,衛孟喜是信任的,一會兒看賬目也是對得上的,正要說幾句勉勵的話,忽然薛明芳在樓梯口喊:“侯大姐,你家兒媳婦找。”


    侯愛琴臉色一黑,“她來幹什麽?”


    最近謝依然的生意是越做越好,越做越大,不僅在金水市有門店,就是省城也開起兩家服裝店,不需要每天往外頭跑了,她在礦區晃悠的時間就多,所以經常能打照麵。


    她腆著臉來打招唿,侯愛琴基本都是淡淡的,懶得跟她多說一句,頂多就是帶著小孫孫來的時候,她會給個笑臉。


    小孫孫畢竟是她帶到一歲多的嘛,感情深厚,現在每個月領了工資,也都是第一時間給小家夥買各種新衣服新鞋子和奶粉,她覺著小衛說得對,小孩喝奶粉長得好,像人家小呦呦,奶粉一直喝到上幼兒園,現在不就長得粉粉白白的好看?


    讓補貼小家庭她不樂意,但對小孫孫那是一點也不吝嗇。


    這謝依然來,莫非是孩子奶粉沒了?


    “行,麻煩你告她一聲,一個小時後再來,現在忙。”


    薛明芳現在是被侯愛琴收拾得服服帖帖,趕緊小跑著先去轉告,衛孟喜想問一下,但想想還是算了,反正她對謝依然的事又不感興趣。


    不一會兒,菜上齊了,三大五小唿啦啦吃開,衛孟喜吃夠了清淡的粵東菜,終於能聞見石蘭這股正宗的辣椒味,整個人都是神清氣爽,一麵吃一麵跟張兆明聊天。


    聊的,當然是文具廠的事,這次的開廠是臨時起意,是做了這麽久生意有史以來第一次,所以衛孟喜格外上心。


    其它的都還好說,技術這一塊有張春明,銷售有張兆明,就是工廠管理和剩下的資金缺口去哪兒找?


    在羊城的時候,為了說動他們姐弟倆,衛孟喜表現得那麽自信從容,可等迴來仔細一想,就在知道這事有多難了。


    她自己手裏滿打滿算六十萬,所有資產拿去抵押估計能貸個五十萬左右,還有九十萬缺口,她把身邊人想了一下,都是要麽剛蓋了房子,要麽剛買了車子,孩子上初高中,家裏也沒多少錢的。


    唯一有可能籌得多一點的,就是趙春來和唐雲鳳,但估計也不會有多少,幾萬塊在那麽大的缺口麵前簡直杯水車薪。


    蘇玉如和孟金堂孟仲平,她開口的話應該是能借到的,但他們年紀大了,故土難離,沒有精力和條件大老遠的過去親自參與管理。


    衛孟喜這次想把風險分攤出去,就是要找個既能出錢又能出力的,她自己穩坐釣魚台即可。


    因為孩子大了,四個大的馬上要上初中,上輩子那三天兩頭闖禍惹事叫家長,讓她頭疼的叛逆期就要來了,小的數學差得要死,高蕊補課是治標不治本,親媽要是不上點心,把基礎落下了,以後想要再補起來會更難。


    衛孟喜思來想去,還真得把孩子的教育放到第一位。


    錢沒有能掙夠的時候,可孩子的教育卻隻有這幾年,生意的事,她不能再凡事親力親為。


    這不,正說著呢,幾個孩子就幾下吃飽跑遠了,衛孟喜隻逮住一個根寶,讓他喝了一碗青菜湯,就連小呦呦都跑得沒影兒了。


    而此時的呦呦,正跟張秋芳在後廚玩耍呢。


    張大娘給她們扔了半個用剩的蘿卜,兩個小姑娘就拿著竹片,說要學廚師用蘿卜雕花,哼哧哼哧,搞得一地的蘿卜屑,被張大娘趕出去外麵玩。


    飯店外麵,就是工人廣場,很多年輕人正在跳舞,她們一邊抱著大蘿卜削,一邊看他們扭腰扭屁股。


    正看著,忽然秋芳小聲道:“衛小陸,我好像聽見有人說你媽媽的名字耶。”


    衛小陸兩隻白白嫩嫩的小耳朵立馬豎起來,“哪裏?”


    小秋芳指指飯店側麵的空地,那裏被衛阿姨種上了好幾棵桃樹,現在葉子沒了,光禿禿的,就被調皮孩子掛了些彩帶上去。


    倆小姑娘躡手躡腳,貓過去,正好聽見侯奶奶在跟人說話,說的也確實是衛小陸的媽媽。


    第109章


    “媽你還生我氣呐?我以前是不懂事, 要不你就別在這裏上班了,多累啊,我開服裝店能養你跟我爸, 以後保準給你們過好日子。”


    這是壞小姨謝依然的聲音, 衛小陸皺著眉頭,兩個人貓著, 跑到飯店後麵,與鹵肉廠之間的空地上,繞過去就能躲在一堵籬笆牆後麵,聽得更清楚。


    籬笆牆上有綠油油的爬山虎, 除非走近仔細看, 不然看不見她們的。


    衛孟喜規矩嚴,平時鹵肉廠都有門禁,非內部人員禁止入內的, 但呦呦是老板的寶貝閨女,守門的大爺也就沒攔著她們, 讓她們順利的繞到桃樹的另一邊, 聽個正著。


    “你別什麽都扯小衛, 跟她沒關係, 我在這裏上班很開心。”


    “媽你是不知道, 她最會騙人, 從小就是個謊話精, 她是不是答應給你漲工資, 她給你多少,我雙倍, 你迴來幫我帶孩子吧?”


    侯愛琴冷哼一聲, 當她三歲小孩呢, 那年就是被哄騙著退休迴去帶孩子,結果搞得不上不下尷尬得很,現在她幹得開開心心,還拿兩份工資呢。


    “你要有這個心,就對你孟阿姨好點,把雙倍工資給她。”


    謝依然嘴角抽搐,繼母肯定是要給她當保姆帶孩子的,至少也要帶到上下學,錢嘛,是不可能的。


    說句難聽的,她以前在謝家不也是這麽過來的,怎麽老了就帶不了孩子做不了飯打掃不了衛生了嗎?


    “你也別說小衛這不好那不好,我覺著她很好,比你好。”說完,侯愛琴就想走了,店裏現在正是忙的時候。


    誰知謝依然卻一把挽住她胳膊,“哎呀,媽,咱們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哪天有空你迴來咱們好好吃頓飯,孩子也想奶奶了,你說對不對?”


    侯愛琴依然警惕,總覺著她要放別的屁。


    這不,東拉西扯一會兒,謝依然終於露出狐狸尾巴,“媽您看什麽時候咱們一家人聚聚,讓表弟小燁也來一趟吧?我聽懷恩說小燁從港城迴來了。”


    侯愛琴倒是真有點想念自家外甥了,他這次去港城去了好幾個月,也不知道在那邊有沒有受他爸小老婆的氣,有沒有被那倆留洋雙胞胎欺負,小燁這孩子很單純,性格又衝動,玩心眼壓根鬥不過那種豪門裏的滾刀肉。


    “媽,你看,我現在生意上有點困難,資金周轉不開,我跟懷恩都想請小燁來幫個忙,來我店裏投資,我給他分紅。”


    侯愛琴“哦”一聲,拖得長長的,“小燁怕是不需要你的分紅,他不缺這點錢,你最好別打他的主意。”


    侯燁手裏的錢,都是小妹忍辱負重死命扒拉來的,謝依然這話說得好聽叫投資,其實就是想哄騙他手裏的錢唄。


    想到這裏,侯愛琴把臉一板,“我今兒把話放這裏,小燁的錢你不許打主意,不然我饒不了你們。”


    李懷恩那烏龜王八蛋,一點男人氣概沒有,老婆說啥就是啥,侯燁可是他親表弟!


    越想越來氣,她“呸”一聲咚咚咚走了,謝依然看著她怒氣衝衝的背影,也狠狠地吐了口口水,“呸,放著侯燁這豪門闊少不巴結,傻子!”


    以前,她一直以為自己見過的最有錢的人就是華僑孟金堂,她使勁渾身解數把兩家淵源扒拉弄清楚,哄著孟淑嫻去巴結他,可十次裏最多能見上一次,她剛開口叫“舅舅”就被他板著臉擋迴來,說他不敢當。


    當著那麽多人的麵,這不是故意給她難堪嘛?


    從那以後,她就發憤圖強,發誓一定要找一個比他還大的靠山,比他還強的人脈,誰知兜兜轉轉發現,李懷恩的表弟,居然是最大的隱形富豪!


    那小子,婚前她見過,但她以為隻是舅舅家兒子,婆家壓根沒人跟她說過他真正的身世。


    可惡,就這麽防賊一樣防著她嗎?


    氣哼哼的,她扭著腰走了,兩個小女孩這才從籬笆牆後麵鑽出來,抱著蘿卜跑迴店裏找媽媽(阿姨)。


    這邊,陸工已經吃好忙工作去了,衛孟喜又陪著張兆明吃了一會兒,主要是他的口味很清淡,吃飯也慢條斯理的很悠閑,不像陸家幾口,大人孩子都是劈裏啪啦幾下就吃飽。


    倆人一麵吃,一麵聊文具廠的事,忽然呦呦跑過來,單腿跪在板凳上,嘴巴湊到媽媽耳邊,嘰裏咕嚕說了幾句。


    衛孟喜先是一愣,心說這謝依然真是賊心不死,不敢與她正麵衝突就背後說小話,她是真的心疼婆婆,想讓婆婆迴去享清福嗎?


    隻不過是見不得婆婆幫她,還幫得那麽盡心盡力而已。


    不過,當聽到孩子說,謝依然想找侯燁投資服裝店的時候,她忽然就眼睛一亮。


    是啊,她身邊不還有一個現成的有錢人嗎?


    這侯燁雖然不受港城親爹待見,但終究是親骨血,大的家業輪不到他,一點小錢是不會缺的。


    對於大富豪來說的“小錢”,放在衛孟喜這樣的內地個體戶身上,那就是巨款!


    再加上他還有親媽是可以為他籌劃的,手裏肯定給他攢了一筆家業呢,不然這麽多年為什麽不迴來看他,肯定是在忍辱負重。


    衛孟喜設身處地想一下,如果自己丈夫是個大富豪,自己在他窮酸的時候就一直陪著他,還跟著他逃亡天涯,等男人發達了,還有了別的女人,心死是肯定的,但在心死之餘,頭等大事自然就是摟錢。


    老娘陪你一路起來的,沒功勞也有苦勞,你要找別的女人沒關係,你生了別的孩子沒關係,但我和我的孩子該得那份你必須給我。


    等熬死這老頭子,拿著滔天遺產,什麽樣的小帥哥找不著呢?


    說不定,侯小妹就是有這個臥薪嚐膽忍辱負重的勇氣和智慧呢?要真這樣,衛孟喜還挺羨慕侯燁的,至少他的母親不是戀愛腦,至少還知道給他爭取利益。


    嗯,比孟淑嫻稱職。


    睡覺前,衛孟喜想起謝依然那得意勁兒就好笑,都幾歲了,還玩小時候那一套,背後說我是謊話精,說我搶你的東西,那我就真搶一次唄。


    侯燁這個財神爺,她找定了!


    第二天一早,她開著小貨車,把張兆明放到書城的萬裏文具店去考察,他要研究一下客戶喜歡什麽樣的產品,衛孟喜則自己來到了侯家所在的胡同。


    侯燁之所以姓侯,是當年他父母遁走之後,舅舅和大姨為了保住他,防止他被波及,給改的姓,對外宣稱是他爹媽走之前過繼給舅舅家了。


    其實,舅舅家有四個兒子呢,壓根不缺兒子,為了這個過繼來的“兒子”,侯舅舅一輩子在單位上不受待見,鬱鬱不得誌,才五十歲不到就提前病退了。


    侯燁也倒是有良心,現在爹媽迴來要求他改迴原來的姓,他打死不從,哪怕是以千萬為單位的家業麵前,他也不改。


    所以,他至今還住在侯舅舅家。


    那是一座小四合院,門板上的漆斑駁可見,兩側的罐頭瓶子裏,插著幾個燃燒殆盡的香炷,她正要敲門,門忽然就開了。


    一個年輕男孩怔了怔,“你是……”有點臉紅,這女同誌也太漂亮了吧。


    “你好,請問侯燁同學是住這裏嗎?我是他大學同學,找他有點事情。”


    男孩一聽,大咧咧笑笑,讓她進去,扯著嗓子喊:“猴哥,你同學來了。”


    “不見。”這是某人慵懶至極的嗓音,衛孟喜一聽就知道,這家夥昨晚肯定是去唱歌喝酒鬧到後半夜了。


    “我是你大姐衛孟喜,你見還是不見?”


    果然,屋裏靜了幾秒鍾,一會兒就出來一個穿著大短褲花襯衫的年輕男人,就是許久不見的侯燁。他的頭發不知道什麽時候染成了黃毛色,還燙得卷卷的,耳垂上也多了兩顆鐵釘,甚至脖子上都多了一條大拇指粗的金項鏈,最底下還墜著一個翠綠色的彌勒佛。


    衛孟喜:“……”


    “看來港城的日子很舒服嘛?”


    侯燁輕咳一聲,“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


    他不自在的扯了扯脖子上的大金鏈子,也忒沉。


    這玩意兒是港城那所謂的“爺爺”給的,說是祈福保平安的,走之前他媽還說了,千萬不能摘下來,子孫後代心意越誠,爺爺就越能長壽,而這家裏最希望老爺子長壽的就是他們母子倆,那才是家裏的定海神針。


    這麽多年要不是老爺子壓著,他媽恐怕早就成下堂的糠糟妻了。


    衛孟喜注意到他這個動作,也是想笑,“行啦行啦,我今天找你是有正事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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