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華就喜歡幹這種活兒,立馬嬉皮笑臉地說:“行嘞!一定給您查個清清楚楚,我現在已經學會好幾種偽裝術了,我……”巴拉巴拉,大概就是他跟著孟金堂的人,學到真本事了。


    以前隻會盯梢,連隱蔽一點的跟蹤都不敢,現在他不僅會跟蹤,還會偵查和反偵察。


    衛孟喜聽他說了會兒,讓他有空去姨媽家看看妹妹,也就沒說什麽放他走了。


    貸款下來,她現在要忙的事情可多了,早一天把貸款用到實處,就能早一天賺錢,早一天還款,早點卸下大石頭。


    反正她發現了,自己這種保守的人是做不了大生意的,欠銀行四十萬都在計算多還一天就要多付多少利息,然後一想到那麽多錢要白白花出去,就會心痛,繼而轉化成趕緊動工的動力。


    事實上,她也是這麽幹的,拿到貸款的第三天施工隊就開始動工了。


    而她的飯店,也已經裝修完工,在晾氣味了。


    “小衛你這飯店打算啥時候開業?”張大娘把陸家裏裏外外打掃幹淨了,該撿的撿完了,年後小秋芳也去上幼兒園了,實在是閑不住了。


    衛孟喜相信,自己要是再不開業,再不穩住她,她怕是要迴老家種地去咯。


    “哎呀大娘您別急,剛裝修好的屋子氣味兒重,對身體有害,我這不是要吹一吹嘛?”


    “那吹多久?”


    衛孟喜眼珠子一轉,“就快了,我已經請人算良辰吉日了。”


    張大娘這才鬆口氣,他們老家哪講究啥氣味兒啊,都是邊住邊裝修,也沒見誰怎麽著。


    衛孟喜卻不好跟她細說,現在門窗通通敞開,至少也要吹一個月,她才放心的。


    張大娘得到答案,心滿意足,開始準備幹她的老本行——種地。


    事情是這樣的,她不是心心念念自己老家那兩畝地嘛,想得都快得相思病了,衛孟喜就去找高三羊,問問金水村裏有沒有村民的土地要出租的。


    畢竟,這兩年出門打工的人越來越多,光留老人在家種地確實忙不過來,也有本來男人就在門外吃公家飯,老婆帶著孩子在老家的,現在孩子大了,老婆子一個人也種不了那麽多……總之,隻要錢給到位,是有人願意出租的。


    以前沒人租,那是剛包產到戶,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可現在都1985年了,政策越來越活泛,越來越寬鬆,她剛把想法跟高三羊說了,當天晚上就有人主動找上門來。


    說願意租給她,而且還不少,足足三畝上好的水田呢,隻需要每年把該交的公糧和提留款給人家,再給點補償費就行。


    衛孟喜本來就是圖個好玩,哪裏是能吃種地苦的人啊?左手交了錢,右手就帶張大娘去看,讓她自個兒想種啥種啥。


    大娘最想種的不用說,當然是水稻包穀小麥之類的主糧,這才是她安身立命的東西。


    可小秋芳說想吃豌豆尖,小呦呦是想吃空心菜,衛東說想吃韭菜,根花想吃花菜,根寶洋柿子……得吧,她的糧食就種不成了,全改成種菜。


    衛孟喜也說了,讓她隻管放心的種,要是有吃不完的,就送飯店裏去,她幫忙消化,還能給點菜錢補貼一下家用。


    張大娘於是自己計算,刨除租地成本後,她每年還能產多少菜是能自行分配的,算來算去她覺著自己也應該是欠小衛的更多,於是也不賣了,每次一有蔬菜出欄,就挑著最新鮮最嫩最好的給衛孟喜家送去。


    春節過後沒多久,衛孟喜家就不用買菜了。


    大娘種的豌豆苗小蔥韭菜芹菜菠菜,都是二十多天就能吃了。而且掐著吃,把根子留住,沒幾天又長出來了,可循環好多次呢!


    衛孟喜上哪兒買這麽水靈的綠葉菜去?就是一貫不愛吃綠葉菜的根寶,也吃得津津有味,他說張奶奶種的好吃。


    話說根寶這孩子,小時候看著挺正常的,最近幾年忽然多了個便秘的毛病,四五天才上一次廁所,每次都特別臭,還黑黑的。


    衛孟喜也是有一次不小心看見的,不然都不知道他大便是黑色的,問他這種情況有多久了,說是快兩年了,差點沒把老母親嚇死!


    她還以為是便血呢,趕緊領省醫院,請柳迎春找了最好的西醫專家,看了一圈,證實黑便不是因為有血,而是便秘。


    臭臭們被堵塞在腸道中的時間太久了。


    吃過一段時間西藥,也沒啥變化,依然是黑的,後來又轉迴礦區看中醫,顏色倒是轉過來了,但效果沒有衛紅呦呦過敏時候明顯,都是吃藥期間顏色次數頻率都很正常,一旦停藥就又不行了。


    最後還是老大夫看她跑醫院跑太多次,於心不忍,提出一個猜想——這孩子估計是腸子比別人長。


    因為他從來不會覺得四五天不大便肚子會脹會痛,也絲毫不覺得有費力或者痛苦的感覺,更不會影響食欲……說明很可能就是生理性的,腸道比別人長,會比普通人更能儲存臭臭。


    衛孟喜卻不死心,依然監督著他多吃綠色蔬菜,各種水果每天要讓他吃兩個,自己做菜也盡量不做油煎油炸的,免得他上火。


    然而,沒啥用。


    該五天還是五天。


    衛孟喜都絕望了,倒是當爸爸的人家一點不著急,還說她就是愛操心,這不算什麽事,衛孟喜腦子裏想的都是因為常年便秘導致的直腸癌結腸癌亂七八糟的病,心說你當然不著急啊,因為你壓根不懂!


    “媽媽你說什麽愛?”根寶自己揉了揉肚子,很是疑惑,媽媽在碎碎念呢。


    “哦沒啥,你要愛惜自己身體知道嗎?”


    “知道,我以後可是要但大醫生的,比許久治媽媽還大。”


    柳迎春今年獨立坐診了,在礦醫院是有名的很受群眾歡迎的柳大夫,最近還被選拔派到省人民醫院去進修,等進修迴來又要升一級呢。


    衛孟喜揉揉他肚子,“行啦行啦,媽媽知道你要當大醫生,但能不能先好好解大便?”


    小夥子紅著臉,一溜煙跑了。


    他馬上九歲了,會害羞呢。


    見陸工還要說自己多慮,衛孟喜就剜他一眼,“拉倒吧,你不懂。”


    兩口子正在掰扯孩子臭臭問題,忽然李茉莉來到門口,“陸衛雪在家嗎?”


    衛孟喜看她眼圈紅紅的,人憔悴得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好幾歲,大概知道是怎麽迴事,也不想給她質問自家孩子的機會,“你別找她,你的事是我讓她跟你說的。”


    李茉莉的臉瞬間紅了又白,“你……真親眼看見了嗎?”


    衛孟喜搖頭,“沒看見,但我有耳朵,愛信不信,反正你自己有眼睛有耳朵,自己觀察去。”


    李茉莉眼圈更紅了,但她倔強的咬著嘴唇,咚咚咚踩著高跟鞋健步如飛。自從根花提醒她以後,她就越看越覺得杜林溪有貓膩,怎麽這麽多女同誌找他啊,他房間裏還有很多不具名的書信,很像情書,最近倆人不知道吵了多少架。


    李茉莉本來就是個直女,一看苗頭不對,肯定會留心,隻要她留心,就能變成福爾摩斯茉莉,杜林溪那點小心思還能藏得住?


    隻是可惜倆人已經在談婚論嫁,現在要是鬧翻的話,李茉莉又是大齡女青年,她的名聲會大大受損,但跟婚後的不幸比起來,又長痛不如短痛,不是嗎?


    衛孟喜一點也不後悔提醒她。


    心說,但願戀愛中的男女都能尊重一下對方,坦誠一點,要真不喜歡了,好商好量的分手,搞外遇不僅拉低了自身的檔次,還傷害對方啊。


    她現在就希望自家這五個崽,以後都能遇到好人,愛情路上可以有波折,但不要太大,不然她心疼啊。


    想到自己才三十歲不到,就已經在操心兒女的婚戀問題,衛孟喜趕緊打住念頭,還是幹正事要緊。


    ***


    三月中旬,開學後,衛孟喜參加了夜大和職大的招生考試,如願以償的以一個吊車尾的分數,考上了石蘭大學的夜大班!


    不是金水市的專科,而是石蘭大學哦,這是一所本科學校,還是石蘭省唯一一所以省名命名的大學,除了礦大,以後就是它最香,是全省唯二兩所985高校呢!


    雖然是吊車尾,但衛孟喜高興,走路尾巴都快翹上天了,以後她的個人簡曆上就能寫畢業於石蘭大學啦,還是很能唬一唬人的。


    她的專業還是現在不怎麽樣但過幾年超級吃香的工商管理,不說四十年後怎麽樣,至少十年後是很受歡迎的,她今年之所以能擠上這班車,也是碰上這個專業第一年招生,沒幾個人報讀,不然她的分數要是選熱門的會計護理英語之類的話,壓根考不上。


    反正,她以後是做生意,專業係統的學一學企業管理,才是最實用的,什麽英語護理會計,跟她工作相關性不大,隻是混個學曆沒意思。


    她能想通,陸工卻有點鬱悶,他明明已經給她做了很多重點筆記,也讓她好好看了的,怎麽隻……隻考了這麽點?


    要知道,他心目中的妻子,從文盲到掌握小學知識隻是隻用了短短幾個月,就是初中學得費力點,但也比一般人快,怎麽高中就不行了?


    考個夜大,居然也才那麽點分數!


    衛孟喜可不敢告訴他,自己不是真正的從零開始,是作弊。


    反正,她現在能有個大學上已經非常非常滿足了,這年代夜大和職大還是很吃香的,雖然比不上全日製,但大眾都是把它們當正經大學生對待的。


    衛孟喜把錄取通知書看了又看,恨不得再請照相館師傅來照一張貼在牆上,正高興著呢,楊秘書又來了。


    “陸工你怎麽還在這兒,不是說兩點半開始嗎,現在都兩點二十了,趕緊的呀!”


    陸工慢條斯理的,一點兒也不著急。


    衛孟喜好奇,小聲問:“什麽事呀?”


    陸工翹了翹嘴角勉強算是擠出一點笑意,“開會。”


    楊秘書,哦不,現在是廠辦的副主任了,連忙大笑著說:“你家陸工真是,急死個人,好事呢,礦上要升他的職。”


    原來,他這一年人在京市,但礦上每逢遇到技術難題還是找的他,就是做完開題報告,迴來石蘭省這一個多月,也是每天忙得腳不沾地,他現在雖然是辦公室裏最年輕的工程師,但幹的卻是副教授級工程師們幹的活。


    很多老工程師有年紀了,腿腳不方便,跑上跑下和指揮動手的活都是他來幹的,現在他不僅帶迴來最先進最前沿的專業知識,還成了整個科室的業務帶頭人。


    本來陸工對升職這種事不是很敏感,也知道自己工齡還不到,要繼續評副高職稱說不過去,所以一直沒上心。


    但張勁鬆上心啊,其他被他幫著跑前跑後幹最苦最累活的老工程師們上心啊,已經往書記和礦長辦公室跑過好幾趟了,說是再讓小陸這麽白幹下去,他們也不幹了。


    要說這陸工,也是真任勞任怨老黃牛,最髒最累最重的活他搶著去,跟煤礦工人同吃同住的活他當仁不讓,反正除了畫圖的時間在辦公室,大部分時候都在井下,哪裏有危險,他就在哪裏。


    這樣的年輕人,不能因為他年輕,工齡不夠就一直在中級職稱上待著啊,不行不還有行政職務嘛?


    張勁鬆一想也對,行政職務也能提待遇。


    “這次,過會的是工程科副科長。”


    衛孟喜一聽就明白,那就是他現在所在科室的領導了,科長跟許軍姚永貴是同級的,副科長就是比他們稍微低半級,但衛孟喜已經很高興了!


    要知道許軍的科長是用命和四年臥底生涯換來的,姚永貴的科長是用三十多年近四十年工齡熬來的,陸廣全現在剛滿十一年工齡,不到三十歲就能當上副科長,已經是火箭速度了!


    “他們科的正科長,現在已經五十三了,沒兩年就要退休,書記的意思是讓陸工先學一下管理工作,兩年以後……”


    楊秘書的意思,衛孟喜懂。


    畢竟小陸現在才剛二十九歲,要是直接當科長,難以服眾,會讓那些在崗位上熬了幾十年的老工程師們心裏不平衡的。


    但副科長的話,阻力就沒那麽大,兩年以後上麵的退休,他的碩士研究生學曆也拿到了,正好能加一把油,順理成章上去。


    其次,他以前幹的一直是專業技術工作,從沒接觸過行政管理這一塊,科長可不僅要技術過硬,還得會管理,會知人善用,會協調各種複雜的關係,無論科室內還是科室外。


    衛孟喜倒是很讚成張勁鬆的做法,這樣才是真的在為小陸考慮,“謝謝楊秘書,也謝謝張書記。”


    “嗐,咱們誰跟誰啊。”


    陸工就是那種妻寶男,本來自己覺著當個副科長可有可無的,可當看見妻子這麽上心,這麽高興,他就覺著這“官”當得值了,甚至有點遺憾——要是早點當上,或者當個更大的,妻子是不是會更高興?


    衛孟喜:“……”


    前一秒還說你淡泊名利,現在就開始想當官了,變臉可真快!


    他屁顛屁顛去過會現場了,衛孟喜這邊還沒把事情忙完,劉桂花孫蘭香已經找上門來,“聽說你家陸工當副科長了?”


    “以後就不叫陸工,得叫陸科長咯。”


    衛孟喜不得不再次感慨,礦區真的沒有秘密。


    傍晚,孩子們放學迴來,進門第一件事就是問“媽媽我爸當副科長了?”


    衛孟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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