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對於一個母親來說,無論兒子還是女兒,那都是心頭肉。狗狗也不例外,剛才那隻小狗狗,衛孟喜嚴重懷疑怕是沒娘的孩子,不然怎麽會跑到山裏,還渾身髒兮兮的呢?


    估計是流浪狗下的兒,山下就是公路,運煤的大貨車晝夜不停的跑來跑去,也不知道壓死了多少流浪狗。


    想起這麽一小隻以後說不定也要喪生車輪下,衛孟喜有點不忍心,撿迴去吧,就當給崽崽們積福了。


    原路轉迴,果然小髒狗還在原來那堆野刺叢裏躲著呢,聽見她們的聲音探著腦袋,搖著尾巴,跌跌撞撞就出來了。


    ***


    小狗子實在是太髒了,尾巴和屁股毛上還沾著不明物體,雖然理智上來說要等它適應了環境才能洗澡,可剛到家小呦呦就爭著要抱,衛孟喜沒辦法,隻能先燒水,用自己都不舍得的肥皂給它洗了兩道,再拿幹淨衣服擦幹水汽,提溜到太陽底下曬著。


    小狗子還沒滿月呢,毛髒的時候看著虛胖,結果洗幹淨就是瘦嘰嘰一架骨頭,跟小鵪鶉骨頭似的。


    而它的毛色也不是剛開始以為的灰黃,而是雪白,居然是一隻漂亮的小白狗,還是個女孩子呢。


    衛孟喜心想,這生意還沒起來,就又多一張嘴要養活了。


    “小白!”


    “白白!”


    “花花!”


    “白狐!”


    崽崽們在那手叉腰的吵起來,誰都覺著自己取的名字世界第一好聽,就連小呦呦也嘟著嘴的哼,就要叫花花,她也有自己的花花啦!


    吵不過,誰也說服不了誰,那就是千聲萬聲叫媽媽,讓媽媽來評理。


    衛孟喜快被他們吵死了,她養的真的是孩子,不是鴨子嗎?


    再一看地上還有幾個大土豆等著她削,這土豆再吃就要吐了,真想吃塊紅燒肉啊,甜滋滋油漉漉的,入口即化。一怒之下,“就叫紅燒肉,誰要是不同意,以後都不許吃紅燒肉。”


    得吧,崽崽們咽了口口水,這名字真好吃,哦不,真好聽。


    ***


    紅燒肉的加入,不僅衛東幾個喜歡,就是整個窩棚區都多了個小明星一樣,畢竟這可是通體雪白的,耳朵尖尖的像兩個小三角形的,能聽懂人話的小家夥呀!


    這狗子很會看人臉色,對著喜歡它的人,它那尾巴能搖斷,不喜歡它的,它遠遠的就能避開去,任憑嚴老三家孩子怎麽叫喚引誘,它就是不去湊熱鬧。


    當然,它最愛的地方還是大枇杷樹,烈日當空照,它就靠著樹幹擦癢癢,打個哈欠,昏昏欲睡,活像一個會享受生活的精致小老太。


    “小衛你說你這狗咋這麽像個人呢?”劉桂花從隔壁探頭過來問。


    窩棚區的牆都很矮,所以隻要門不關,就沒啥私密性可言。此時衛孟喜正在自家這邊往臉上貼黃瓜片呢,“它這叫假精致,是被那幾個孩子折騰怕了。”


    她最近忙著找白酒進貨渠道,幾乎天天往外頭跑,又沒個防曬的,臉都曬紅了,得趕緊補救補救。上輩子她皮膚本來很好,可一直疲於奔命,好好的底子都丟了,等到有條件護膚的時候,就是貼片鑽石上去也沒用了。


    所以,這輩子她就得從現在開始,好好愛惜自己。孩子和男人固然重要,但自己活得漂漂亮亮的,不也更重要嗎?


    劉桂花咂吧咂吧嘴,真精致的在這兒呢,“你在自個兒身上可真舍得花錢。”上次倆人一起上市裏逛百貨商場,小衛直接一口氣買了兩件胸罩。


    那玩意兒,尖尖的,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裏頭塞了啥,反正穿上以後整個人挺拔了,胸是胸,腰是腰的不說,要是外衣一脫,還不得把男人給美死?


    可那價格也不是她能想的,要是咬咬牙狠狠心也能買下,可她大兒子上中學,花錢多,丈夫掙錢也辛苦,小兒子為了雙綠膠鞋都不知道哭過幾次,她這心裏就愣是狠不下。


    一件胸罩,夠給大兒置辦一套壯棉花的鋪蓋,夠給建軍買五雙綠膠鞋,夠她男人少上半月班……好像也沒那麽美了。


    但衛孟喜不一樣,她不僅買胸罩,她還買牙刷牙膏,買那種三角形的褲衩子,每次晾出來,多少婦女偷著看哩!現在能穿得起的都是自己扯布做的老太太大褲衩,誰見過三角形的啊?那是又羞人,又誘人。


    “桂花嫂我跟你說,這女人該對自己好的時候就不能含糊,總覺著現在沒錢,能省一分是一分,等以後日子好過了再買不遲……遲了,怎麽會不遲?”她在躺椅上翻個身,眼睛依然閉著,“你想想吧,等你五十歲再來穿胸罩,你那胸是在肚臍眼上還是在大腿根啊?”


    劉桂花“噗嗤”一聲樂了,摘一片枇杷葉扔她身上,“去去去,婦女同胞,哪個不是那樣?”


    衛孟喜搖頭歎氣,別人那樣那是別人的選擇,她生過仨娃,又長年累月奔波,上輩子就沒穿過啥胸罩,結果呢?有一次被飯店會計拉著進內衣店,被售貨員狠狠地嘲笑了一番,鬆垮垮的下垂的空了的沙袋。


    那種羞恥感,不是別人語言直接帶來的,而是她忽然之間發現,一個人居然連自己的身體都掌控不住,都不知道身體變成了什麽樣,那種挫敗感打敗了她一直以來的驕傲。


    賺再多錢又有什麽用?


    所以,這一次她得按著自己的喜好來,她覺得胸部挺拔好看,那她就得好好保養,好好愛惜這年輕的二十二歲的身體。


    買件胸罩算啥,以後有錢了她還得去做各種手法的保養護理,還得按期檢查呢!


    “你啊,想得開是好事,可你家小陸掙錢不容易,你還是省著點花花,大人的也就罷了,幾個娃的,沒必要。”


    劉桂花說的是內衣褲。剛到礦上第一天,衛孟喜給崽崽們每人置辦了一套新衣服,後來又給每人做了兩條白棉內褲,就連小呦呦也有一件軟綿綿的小裙子,說是睡覺穿的,這不純屬浪費嘛。


    就那四歲的小豆丁,找遍整個窩棚區也沒一個穿內褲的,就是礦區子弟,父母雙職工的,也有還在穿開襠褲的呢,穿啥內褲,就是浪費!


    可衛孟喜並不這麽認為,她發現自從穿上內褲後,衛東根寶都喜歡進礦區上公共廁所了,一天得跑十幾次,就為了讓別人看見他們的內褲。


    這是對他們隱私,對身體的保護,尤其兩個女孩,你家長都不教育她這個地方是隱私是要藏起來的,她怎麽知道不能給別人看呢?衛孟喜已經跟劉桂花說過好幾次,但她一直堅信養娃不用那麽“精細”,衛孟喜也就不勸了。


    再好的朋友,也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到他人頭上不是?


    “不要臉!光天化日之下聊這些不要臉的話,果然是鄉下來的文盲,呸!”衛孟喜慢慢取下黃瓜片,迴頭一看,“喲,你要臉,那你咋穿胸罩呢?趕緊脫下來,讓大太陽曬曬你那陰暗心思。”


    康敏被她臊得麵紅耳赤,跺著腳說:“茉莉你看,我沒說錯吧,她這嘴巴,真沒素質。”


    李茉莉皺著眉頭,像個老學究似的點點頭,但也不包庇好友,“你也不能說別人不要臉,這種話不是隨便說的。”


    衛孟喜再加把火,“怎麽著,隻允許你穿不允許別人說?”


    李茉莉下意識又看了看她身上,倆人住一起,誰還不知道誰啊,原本一馬平川的,要不是穿了那玩意兒,能這麽挺拔?


    “以後別說這種話了。”


    衛孟喜一聽,嘿,看來李茉莉跟她爸挺像的,某些時候也挺正派。


    於是搶在康敏那個死作精之前再次開口:“她又去你那兒挑撥了吧?你不承認我也知道,她肯定是說我誣賴她偷錢,害得你爸爸調她的崗位,錢她沒弄錯,是那老鄉自己藏起來的,對不對?”


    李茉莉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找到人撐腰的康敏像隻公雞,挺著幹癟的胸膛。


    “你不否認,那就是了。”衛孟喜歎口氣,“李茉莉你說你腦袋瓜也不笨,咋就被這死作精吃得死死的呢?”


    “你!罵誰死作精呢?”


    “誰對號入座就罵誰。”


    康敏快被氣死了,這衛孟喜真不是省油燈,連續兩次她都敗她手裏,她上輩子是挖了衛孟喜的祖墳嗎?


    李茉莉是個不一樣的女孩,她從小衣食無憂,眾星捧月,身邊的好朋友很多,甚至男性朋友也不少,可她因為從小在爸爸膝頭長大,接受的教育都是為人要正派,要不能背後說人壞話,不能告黑狀。


    這樣的性格,有父親守護著,她基本沒吃過什麽虧,可也導致容易偏聽偏信,一旦信任了某個人就會一直信任下去,然後就真成個被人蒙住耳朵捂住眼睛的傻子了。


    衛孟喜真想把她腦袋擰下來,晃一晃,裏頭會不會響。“你這朋友可真會偷換概念,我隻是說她漏發了兩塊錢,她跟你卻說我誣陷她偷錢,雖隻一字之差,做編輯的你是不是一聽這話就氣不打一處來?”


    李茉莉一愣,還真是,她當時隻顧著義憤填膺,可現在一聽,一字之差卻完全是兩個意思。“漏發”可以是非主觀,非刻意的,無心之失,但“偷藏”卻完全不一樣了。


    衛孟喜反正也沒事,不怕麻煩,“來來來,大家都來聽聽,那天李礦長斷的案,現在康敏覺著自己被冤枉了,咱們給她好好掰扯掰扯。”


    這下,不用衛孟喜說,劉桂花為首的幾個煤嫂就劈裏啪啦說開了,那天的事那麽多雙眼睛看著呢,關鍵那兩塊錢就是最大的證據,康敏從頭到尾就是個撒謊精!


    “我至今不知道那位老鄉叫啥,我也不認識他,我為啥要幫他誣賴你呢?”衛孟喜似笑非笑看著康敏,“我勸你不要自取其辱,不然我保證不出三天讓全礦都知道你被調崗的事,你說到時候你還咋找對象呢?哪個有誌青年會找一個被全礦通報批評的普通女工?”


    康敏是真急啊,又氣又急,一句話也不敢說,她相信她真的做得出來。現在唯一解決辦法就是安靜如雞,把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小,淡化。


    “茉莉咱們走吧。”


    可李茉莉這一根筋的笨蛋,還有點沒搞明白呢,“你說你又不缺那一塊兩塊的,你要缺錢你跟我說唄,就是我沒有,我哥也能借你……”


    康敏麵紅耳赤,哭著跑了。


    借啥借啊,她最想嫁的就是你哥啊。衛孟喜憋笑憋得不行,這李茉莉真是個鐵憨憨,說她是赤練仙子真抬舉她了,不可否認她各方麵都很優秀,但情商這一塊吧……嗯,確實不太行。


    李茉莉是真生氣,“衛孟喜我也警告你,你自己跟陸廣全怎麽著那是你們的事,別帶上我。”


    衛孟喜一頭霧水,“我帶上你幹嘛?”


    “哼,你背後怎麽編排我的,自己心裏清楚……我最後重申一遍,當時不是陸廣全沒看上我,是我看不上他那麽摳門的男人。”超大聲,必須讓全世界聽見。


    衛孟喜翻個白眼,又是那死作精挑撥的,打臉就要當場,但凡是隔夜的她都不爽。


    “站住。”


    剛要溜之大吉的康敏,身體一頓。李茉莉頭腦簡單她是一直知道的,不然也不會被她幾句話帶來找“麻煩”,可她沒想到的是,她能帶偏李茉莉的風向,別人同樣能。


    這才幾句話呢,茉莉的天平就歪了。


    衛孟喜可不客氣,直接一把揪住康敏手腕,“你是不是還說我當眾說李茉莉壞話了?那我說了啥,在哪兒說的,周圍都有誰,哪些人聽見,說啊。”


    康敏麵露難色,她就是隨口挑撥的,哪想到茉莉會那麽蠢的說出來,衛孟喜會這麽較真啊!


    “行,你不說,那李茉莉來說,她說我說你啥壞話了,咱們這麽多煤嫂當天都是在場的目擊證人,我衛孟喜要是提過你李茉莉一個字,那老天爺就讓我一輩子做寡婦!”


    轟——


    人群沸騰了,小衛可真敢賭咒發誓啊,別人是天打雷劈斷子絕孫,她……嗯,隻能說,小陸就是個工具人。


    衛孟喜不信迷信,陸廣全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他怕啥?


    敢拿自家男人發誓,就是李茉莉也挑眉,鐵憨憨如她,當然要有啥說啥咯。“康敏說,你當著櫃台王姐和幾個煤嫂的麵,說我不要臉,纏著陸廣全,還說陸廣全寧願娶你不要我,就是看不上我。”


    本來是說她的話,臉紅的卻是康敏。


    康敏覺著,這李茉莉真是蠢豬一頭,還是腦子進水,能養魚的那種蠢!衛孟喜拿話一激,你就啥都說了?


    衛孟喜直接哈哈大笑,她也沒想到,李茉莉的腦迴路這麽直,正常人都會覺著這種話難以啟齒,康敏挑撥的時候也是拿準了這點,篤定她不可能當眾說出來,不屑於去找證人對質,可誰能想到她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轉述”呢?


    “好吧,看來還得去請王姐,也不知道王姐來了會不會有意外的驚喜?”長舌婦嘛,到時候不知道要爆多少大料出來,畢竟康敏一定沒少跟她嚼舌根,上到礦長副礦長各種真真假假的八卦,下至李茉莉和其他人的瓜葛。


    “別別別。”康敏趕緊攔住,得罪一個李茉莉她還有活路,要是再得罪其他領導,後果不敢想象。


    要是有地縫的話,康敏現在就變穿山甲了。


    劉桂花為首的煤嫂,看李茉莉的眼神也是——怪好看個人,咋就是大傻子呢?


    好友和圍觀者的表情,足以說明一切。李茉莉跺了跺腳,“康敏你為什麽要撒謊?”


    衛孟喜搖搖頭,“不不不,李茉莉同誌,你的好朋友不是撒謊,是挑撥,身為編輯的你請謹慎用詞。”


    挑撥誰,挑撥啥,還用說嗎?康敏因為自己的失誤被調離崗位,這是符合單位規章製度的處罰,她要是合法合理的申訴,李茉莉或許還能幫她說幾句好話,但她“另辟蹊徑”,直接偷換概念,無中生有的挑撥她和陸廣全現任的關係,拿著她李茉莉的人格和名譽來公報私仇。


    這就是可惡!李茉莉有種被利用的感覺,關鍵自己還被衛孟喜狠狠的嘲笑,仿佛她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


    她隻是一根筋,並不是連這點淺顯易懂的厲害關係都看不明白。


    “康敏,你真讓我失望。”


    康敏哭了,她已經失去了那麽好的工作崗位,不能再失去這個“好朋友”。


    想用苦肉計?想得美!


    衛孟喜緊緊拽住她手腕,高聲道:“康敏同誌,作為李茉莉最好的朋友,你是不是應該給大家夥一個解釋,為什麽她和陸廣全明明隻是普通的同事關係,隻是一起出去開個會,迴來礦上就傳出他倆處對象的流言?為什麽她隻是還陸廣全一方手帕,礦上卻傳她主動給陸廣全送手帕?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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