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全義迴到家,看妻子還沒迴來,剛拿起電話想問一下,就見燕秀芳兩眼通紅的領著一身血跡的張鵬迴來了。

    “怎麽了,張鵬受傷了?”張全義嚇了一跳。

    “張鵬讓人打了!”燕秀芳生氣的說。

    “傷的重不重?”張全義一把拉過張鵬上下察看。

    “讓人拿工兵鏟在胳膊上劈了一下,我媽給我縫上了,好多了。”張鵬說。

    “為什麽打你?”張全義又問。

    “為什麽,為什麽,就知道為什麽,老子官大的欺負老子官小的,這就是為什麽!”燕秀芳生氣的說。

    “到底怎麽迴事,你說說。”張全義被妻子搶白了幾句,還莫名其妙。

    燕秀芳就把自己在醫院武師長請她給他兒子看病,自己才知道張鵬打架受傷,然後到偵察營看到的和聽到的及張鵬與營長的談話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鵬鵬從小在外,才到我們身邊幾天,就讓別人這麽欺負,當初還不如讓他在鄉下,免得跟我們遭罪。”燕秀芳說著眼淚流了下來。

    張鵬幫媽媽擦了擦眼淚,偎依在燕秀芳的懷裏,張全義點了顆煙滿臉黑線得站起又座下說:“讓張鵬歇兩天,我先了解一下情況,再決定。”說完給軍值班室打了個電話。

    下午一上班,張全義就接到了秘書的調查報告。報告比較客觀的反映了問題,事件確實是由錢康等三人挑釁引起,張鵬自衛,造成四人受傷。在處理過程中,偵察營一連處置不當,連領導確實隻把錢康等三人送到醫院,沒有及時把受傷的張鵬送往醫院而是關進了禁閉室,但張鵬不聽勸阻,追打武權時和連長還動了手,且其反映的連長和指導員的問題是訓練工作中的正當手段,不存在體罰和挑撥。張全義看完報告笑了笑,心想:這小子肯定是怕挨訓,避重就輕,想逃避處罰,給連長、指導員每人戴了頂‘帽子’。

    晚上迴到家,張全義嚴厲的批評了張鵬,可張鵬卻怎麽也想不通,氣得晚飯都不吃了。燕秀芳也不高興,但在丈夫的勸解下,還是和丈夫一起到醫院探望了錢康他們。

    從醫院迴來,張全義親自下廚給張鵬熱了飯,給他端上去,沒有再批評他,隻是給他講了兩件親身經曆的事:一件是自己在抗日戰爭時期,一位和他有矛盾的戰友在戰鬥中為搶救他犧牲的故事;另一件是他在抗美援朝戰爭中,他率領一個後衛營掩護部隊撤退,明知九死一生,戰士們卻義無反顧的堅決執行命令,

    許多新兵參軍還不足一個月就犧牲了,完成任務返迴時一個加強營連他隻剩下三十二個人,還不足一個排。最後說到:“張鵬,爸爸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你看看現在,那麽多老帥,將軍遭受不白之怨,依然在忘我的工作,難道他們不委屈嗎?那是他們懂得什麽是兵,知道一個軍人的責任,珍惜一個軍人的榮譽!!”

    第二天,錢康幾個也在父母的帶領下,到張鵬家看望他,道了謙。孩子們耐不住寂寞,時間不長,幾個小子就忘了昨天還打生打死的玩到一起去了。張全義和幾個家長給學兵隊和偵察營打了電話,要求他們不要有思想包袱,不要顧及他們的麵子,對張鵬他們該怎麽處理怎麽處理,一場風波很快過去了。

    張鵬在家養了幾天,胳膊拆線後,返迴了學兵隊,他們幾個的處理結果很快下達:作檢討。

    劉大勇已經把張鵬的物品收拾好,他正式就任班長,河北老兵趙海提了副班長。張鵬迴到六班,劉大勇和幾個老兵圍過來。

    “張鵬,傷好了吧,我沒照顧好你啊!”劉大勇滿含歉意的說。

    “敢欺負我們六班的人,下迴讓他好看。”張鵬的小老鄉周粱說。

    “張鵬,一個打三,還捎帶上連長,真牛!沒丟六班的臉。”老兵王洪亮說。

    ……

    張鵬聽著老兵們的問候,開著玩笑,心裏暖烘烘的,這表示六班已經承認他是班裏的一員,老兵從心裏接納了他。

    “下午我還的作檢討。”張鵬說。

    “作檢討,你是該做檢討。”連長晃蕩著進來了。

    “立正,報告連長,六班正在整理內務,請指示!”劉大勇連忙報告。

    “稍息,都隨便點。”張鵬趕緊給連長搬了凳子坐下。

    “張鵬,你小子嚇的指導員三天沒好好吃飯,踢得我胳膊疼了兩天,按說是該好好檢討,哪天陪我練練,就饒了你。”那天沒分出勝負,連長心裏一直癢癢呢。

    “行是行,不過你的讓著我點。”張鵬有些心虛。

    “一言為定!”連長拍屁股走了。

    下午一上課,張鵬,錢康、李衛國、武權四個人站到前頭麵對主席像作了檢查,接著接受學兵們的批評教育,誰也沒給他們留麵子,學兵裏當過紅衛兵的不少,幹這個很有經驗,帶著舊夢重溫的興奮,輪番上陣批判,有怨抱怨,有仇報仇,隻差沒架‘噴氣式’了,看來錢康幾個小子平時沒少得罪人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大家才滿足的放過他們,看學兵們興高采烈的樣子把批判會當聯歡會。

    張鵬帶著一臉唾沫星子迴到座位時,李葉到沒‘嫌棄’他,輕聲慢語地安慰了他一番,還要卷起他的袖子看看傷。張鵬扭捏了幾下,麵紅耳赤的‘從’了。

    “聽說你縫傷口時,沒打麻藥,真的嗎?”李葉摸著他的傷疤說。

    “是的。”李葉柔滑的小手摸在傷口新長的嫩肉上癢癢的。

    “那一定很疼吧?”李葉一臉的崇拜。

    “還好,沒哭出來。”對李葉的樣子張鵬很受用。

    “換了我,一定嚇暈了,你真勇敢。”李葉拉著張鵬胳膊的模樣很‘花癡’。

    “老師來了!”張鵬低聲提醒李葉,結束了倆人的‘曖昧’。

    課後,衛生當然又恢複到輪班值日,李葉留下來幫張鵬補習前幾天拉下的功課,直到開飯才迴到宿舍。

    新兵明天要下連了,孫力調到三排去了,張鵬和老兵們挪箱倒櫃一通折騰,桌子玻璃擦得蒼蠅落上去能劈叉,地板亮得能當鏡子使,營區裏貼滿了歡迎新戰友的標語,大門口紅旗招展,‘提高警惕,保衛祖國’的大標語也重新漆了一遍。鑼鼓家夥不用準備,那東西是常備的,因為誰也不知道‘最高指示’什麽時候下達,一旦下達,不管白天黑夜都要用,比槍保養的都好,到時候敲不響,就成了政治問題了。

    晚上,連裏開了會,連長和指導員輪番發言,再三強調各班要做好接收新兵工作,炊事班搞好夥食。今年新兵由連裏統一分配,不能象往年那樣,見到機靈的,身體棒的,就往班裏拉。為保證公平,今晚就抓鬮,誰也沒見新兵,不知道好壞。指導員做好鬮,放到臉盆裏,連長在旁監視,一群班長上前七手八腳地抓鬮,然後交給文書作記錄拉名單,兵就算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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