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年,大舅發生了經濟危機,他一月工資有百十塊錢,平時一個人胡吃海塞怎麽也夠了,現在供一大家子吃喝,便顯得捉襟見肘,入不敷出了。為保證大家的肚子油水不減,大舅又把他過去打遊擊用的家什拾掇出來,隻不過過去是對付日本鬼子,現在是對付山裏的山雞,野兔。

    張鵬對這項‘運動’是舉雙手歡迎,即能吃,又好玩,誰不高興啊!早晨天一亮,爺倆拿著打獵用的夾子,套子直奔山裏的‘臥虎溝’,那裏叫臥虎溝並不是真有老虎,而是因為那草木茂盛,溝多,岔路多,人進去很容易迷路,所以附近村民們說那是一隻趴在那等著吃人的老虎,警告大家不要隨便進去。由於人跡罕至,到成全了那裏的動物們。燕秀峰把打獵的地點選在這,也是怕誤傷了進山的人。

    “大舅,你慢點!我跟不上了。”燕秀峰的步伐很快,張鵬追不上。

    “這走了還不到一半呢,不快點,迴去趕不上早飯了!”得!他還想著早飯呢,張鵬隻得一路小跑的跟著。

    進了臥虎溝,草木更加密實,張鵬不時被樹枝碰了頭,荊棘掛住衣服,反觀燕秀峰卻如魚兒入水,腳步輕快,身體靈活的避開障礙,走過的地方幾乎不留痕跡。

    燕秀峰很快選好了幾個地點,分別下好夾子,綁上套子。“小子,記好地方,頭黑記著來取。”坐在旁邊的張鵬點了點頭。

    隨後,燕秀峰拉起氣還沒喘勻的張鵬迴家了。來迴小二十裏地,燕秀峰象是隻在家門口遛達了一圈,張鵬卻象狗似的喘個不停。早飯是顧不上吃了,背上書包趕緊往學校趕,還是沒逃脫遲到的命運。下午,張鵬強打精神跟大舅迴臥虎溝取獵物,可他看哪都象早晨來的地,怎麽也找不到下套子的地方,後來還是在大舅的指引下找對地。燕秀峰的手藝還真不是吹的,具然套住了兩隻野雞,夾住了一隻兔子。

    一連幾天,都有斬獲,雖然很累,張鵬在好奇心的吸引下,仍然堅持跟著大舅一天兩趟跑來跑去。

    那天,張鵬切菜,燕秀峰掌勺,兩人忙著做飯。老頭看張鵬的馬步鬆鬆胯胯的(曲不離口,拳不離手),老頭看出了問題。禁不住問張鵬怎麽迴事,他便將這兩天的事情說了說。

    “唉,你個傻小子,知道切菜蹲馬步,走路就不知道用你學的步法!”老頭恨恨地說,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對啊,我怎麽就沒想到呢?”張鵬恍然大悟。

    學功夫有時就象捅窗戶紙,捅破了如撥

    雲見日,經姥爺一點撥,張鵬馬上就領會了。第二天再去的時候,張鵬勁力下沉,意守雙腳,腳底就如同多出一個氣墊,腳趾仿佛長了眼睛,走起路來,輕快了許多,不用眼睛看,就能清晰的感覺到路麵上的狀況。雖然依舊很累,但是速度快了許多,這天,早飯沒吃上,可上學卻沒遲到。日子一天天過去,速度隨著張鵬腳力的增強越來越快,即便是二三十米的山崖他爬上爬下也費不了多大功夫。

    姥爺可能預感到張鵬待在鄉下的時間不會太長了,想把自己壓箱底的東西什麽談空、捷進法、救應法、達變法、拆變法、虛實救應躲閃法、半避風短打、燕青十打、五花綿掌、迎麵對、綿掌拔步打法、裏外戰等等一股腦的傳給他,幾種治療跌打損傷的秘方也不管張鵬懂不懂,讓他死記下來。

    可是大舅卻不‘厚道’,張鵬看見他耍過一套自創的匕首格鬥術,共有十八式,簡單實用,威力也不小。張鵬一直想學,剛提出來,隻見燕秀峰嘬嘬牙花子幽憂的說:“張鵬啊,大舅最近在編本菜譜,,也想傳給後人,可有幾個新菜的材料總備不全,你要是幫幫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你要是讓我找龍肝鳳膽,我上哪給你偷去!”張鵬一聽就急了。

    “別急,別急呀,那些東西你偷來,我也不會做啊!”

    “沒影的東西我也找不到,你愛教誰教誰吧。”

    “我要的東西,咱們這山裏,河裏都有,我歲數‘大’了,上山下河的不方便,是不是?”

    “”“”一老一小經過一番激烈的爭執,幾度討價還價,最後,相互妥協,各退一步‘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變’達成協議,一種材料換一招。張鵬還是上了‘賊船’,大舅紅口白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他就得跑斷腿,出盡力,大半年的時間才學全這套功夫,可他也順帶練成了‘上樹能逮鳥,下河能捉鱉’的本事。

    轉眼又放寒假了,說起今年上學也挺有意思,‘老大哥’(工人老大哥,農民老二哥,解放軍是三哥)掌權,他們去學工;老二哥當政,他們就學農;三哥來了,便學‘一二一’。文化沒學多少,‘工、農、兵’學了遍。

    今天,用陷阱捉住了隻半大的野豬,張鵬挺高興,‘山神爺’知道快過年了,給咱送肉來了,他掏出刀子,給野豬放了血,這樣背著輕巧點。剛進院門,一個漂亮的姐姐從屋裏跑出來。

    “張鵬,捉了個什麽東西?”那個漂亮姐姐問。

    “野豬。你是誰,

    怎麽知道我的名字?”張鵬疑惑的問。

    “你的名字很稀罕嗎?我是你姐姐。”女孩的嘴挺厲害。

    “姐姐?我沒你這麽個姐姐。”張鵬對她沒印象。

    “燕雲,別逗他了!”屋裏又出來個漂亮姐姐,說著話來到張鵬跟前,幫他放下野豬。

    “鵬鵬,累了吧?”新來的姐姐說。

    張鵬沒有說話,隻是怔怔的望著她,她說話的聲音怎麽感到那樣親切,為什麽想讓她抱抱自己。張鵬腦子象放映機倒片似的飛快的旋轉著,終於在一幕‘鵬鵬等著我,我一定會來接你的!’場景定了格。

    “二二姐,你是二姐,你一定是來接我的!”張鵬哭著喊起來。

    “別哭了,我這不來了嗎?”張勤眼圈也紅了。

    “哭什麽,張鵬看看還有誰來了?”燕秀峰拉著個清秀的女軍人走出來。

    “不會又是個姐姐吧?”張鵬抹了把眼淚反問道。

    “臭小子,你放屁!這是我老婆,你大舅媽!”燕秀峰氣急敗壞的嚷嚷,伸手要揍他。

    “怎麽打孩子。”大舅媽將張鵬護在身後,瞪了丈夫一眼。

    “舅媽,他揍我是常事兒,你得好好教育他!”可逮住個能治他的人,張鵬連忙訴苦。

    “好了,好了,人到全了,把野豬拾掇了,燉肉!”老頭說。

    晚飯後,一家人拉了半宿家常,才在姥姥的催促下睡覺。

    早晨剛吃過飯,燕雲就要去打獵,燕秀峰還沒和老婆親熱夠,便把她推給張鵬,無奈,張鵬隻好帶著燕雲、燕雨和張勤去後山捉野雞。

    那有一片荊棘林,上麵結滿了紅紅的豆粒大的果實,張鵬早就發現一群野雞經常在那覓食,他們三人到那時,野雞正在啄食荊棘果。

    “好漂亮啊!”燕雲興奮地喊了一句。話音剛落,受驚的野雞噗嚕嚕飛走了。

    “都怪你,瞎嚷什麽呀!”燕雨和張勤埋怨燕雲。

    “別著急,一會它們還會迴來。”張鵬小聲說。

    張鵬悄悄地來到野雞覓食的地方,從上麵摘下荊棘果,用一根尖刺小心的挑出果肉,把帶來的火堿塞進一點,封好口,依然掛在枝頭。

    “裏麵放的是什麽?”耐不住寂寞的燕雲問。

    “火堿,野雞吃了,就會燒壞腸子。”張鵬邊幹邊說。

    張鵬做完毒餌,帶著

    三個姐姐遠遠的躲在下風頭,叮囑她們不許再大聲說話。很快,一隻野雞左顧右盼的走過去,看沒什麽危險,又開始啄食荊棘果,兩隻、三隻雞群都迴去了。十多分鍾後,吃了毒餌的野雞開始痛苦地鳴叫,張鵬急忙跑過去,將垂死掙紮的野雞一一扭斷脖子。三個女孩卻為一支雉翎吵起來。

    張鵬每日和她們去挖陷阱、套野兔,砸冰洞釣魚玩的不亦樂乎。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春節過後,張鵬依依不舍得告別姥姥,姥爺和張勤踏上迴江城的火車,大舅燕秀峰也跟妻子,女兒迴部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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