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留下吧!”聖上在花名冊上畫了一個圈。


    圈下的名字不是別人,正是魚珠兒。聖上還是極其顧念舊情的,雖說魚珠兒犯過錯,但要把這麽一個曾經貼身服侍自己的寵仆送到東邊去受死,他還是於心不忍。


    “是!”鶴引領了命,匆匆趕迴去給賢之報喜。


    賢之哪也沒去,就在大理寺秘密關押魚珠兒的隔間裏,終於是把鶴引盼了迴來,


    “你老老實實趴在這裏吃喝吧!”鶴引開著魚珠兒的玩笑。


    “唉!我又見不了天了。”


    鶴引直接給他懟了迴去,“走吧,現在就送你去東邊的馬車,特意給你照顧,不讓你走著去,隨便曬太陽。”


    賢之沒興趣聽他們倆拌嘴,“好了,好了,說重點。”


    “聖上舍不得你,讓你做這大理寺現如今唯一的犯人。”鶴引一字一句說著。


    “謝主隆恩!”魚珠兒煞有介事的樣子。


    “謝聖上的話,待到有一天你見到了聖上,再去殷勤表現,你現在要好好抱住賢之的大腿。”鶴引瞥了一眼魚珠兒。


    魚珠兒正欲上前抱住,賢之一個閃身躲開了。


    “救我啊!魏大人!”魚珠兒故作悲慘狀,但在他心裏對眼前的二人還是有信心的,源於他們縝密的籌劃和步步為營。


    “好了,就等著王道那邊的進展了!”賢之若有所思。


    鶴引也不理會魚珠兒了,就讓他在這裏好好待著,跟賢之就出去了。


    當晚,匿冥主動找到了賢之,開門見山。


    “你那雕蟲小技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賢之不知其所雲,“我的小計太多了,你說哪一個?”


    匿冥接著說到,“城外那一片草啊!”


    “哦,你知道了,須臾還真是跟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呢!”賢之兜圈子似的。


    “別廢話,你知不知道老佛爺去那片地照看藥材了!”他就看賢之怎麽應對。


    賢之思索了片刻,“難怪,這些日子見他早出晚歸,原來如此。”


    匿冥鼻孔出氣,有埋怨的意味,“你做的那些小伎倆,想必還沒來得及告訴佛爺吧,他是個機智的,若是發覺異常,也不知是你所為,巴巴跑去告訴了南平萃,前功盡棄。”


    說匿冥是烏鴉嘴,絕對不是冤枉他。


    這個事還真被他給言中了,老佛爺把田裏那些大葉柴胡都精心挑了出來,拔除殆盡。


    說到這個大葉柴胡,它們的根莖及根係都有較大的毒性,如不注意鑒別,便會引起中毒,這些就是賢之偷偷栽種進去的。


    南平萃打量著滿地的秧苗,看了眼老佛爺帶著泥土的手,“你就是這樣幫我種藥材的呀,佛爺!”


    “你這個呆瓜,根本就不懂這些不能入藥。”老佛爺氣急敗壞。


    “那我小心侍弄了這麽久就都白費了?”


    老佛爺比劃了一下田裏剩下的一多還半,“那些才是你種的,你當真看不出來不一樣?”


    “嗯?”南平萃蹲下身來,摘了兩片葉子仔細比對著。


    “知道了吧,有人來過你的藥田。”


    “……佛爺,這麽說還真多虧了你,不然可真就麻煩了!”南平萃絞盡了腦汁,想著到底是誰想致自己於死地。


    這樣一來,賢之又開始頭疼了,他絕對不能讓這個不靠譜不可信的南平萃往行宮裏送藥,這無異於玩火自焚。


    如果聖上出了什麽差池,自己可是千古罪人!


    南平萃琢磨著,和自己較勁的如果是朝廷裏的人,自然就會衝著自己來了,還動什麽草藥,唯有一種可能這人就是因為自己的出現,攔腰斬斷其利的競爭者。


    南平萃派了人拿上這些大葉柴胡挨家走了那三個原是給行宮提供藥材的藥材販子。


    一樣的質問,“怎麽,是要去對簿公堂還是私了?”南平萃自然是在咋唿,他的戴罪之身才不敢跑到衙門去露臉。


    怎奈對方清一色怨字當頭,兩個還表現出憤恨不平,“告官就去告,我一定奉陪到底!”


    隻有一個軟柿子,自己也沒做,卻為了不得罪南平萃財大勢大,“大人,你看這是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哼!”南平萃仔細看了奉上來的托盤,原來送來的卻是一味奇藥。


    這藥南平萃自然是聞所未聞,可賢之他們卻是早有接觸,沒錯!就是“坐台法”煉製而成的藏地神藥。


    有人叫他“坐台。”這個藥販子稱它為“常覺。”


    “你說這藥可以延年益壽,有補血,活血等功效?”南平萃來了興趣。


    藥販子連連點頭,“這是我的一個供藥方前兩年賣給我的,我可是花了不少銀子啊!大人。”


    “你當真送我了?”南平萃雖不知道這味藥的珍貴程度,但他的功效確實極具吸引力。


    藥販子捋了捋山羊胡,“大人我也不是白送您的,一來還望大人多多庇護小的,二來我想和您一起給行宮供藥,藥單你來劃分,可好?”


    原本,南平萃掙來這個差事也不是為了奪利和邀功,他不過是想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詭計,此番得到了這個寶藥,也可以減輕自己的供藥壓力,何樂不為?


    “讓你來賺這個錢也不是不行,但你必須把藥都轉給我,由我統一供給上邊。”他算計了一通。


    藥販子二話不說,“也行!”


    鶴引帶著賢之一塊爬山,兩個人輕裝上陣,沒有帶任何武器,都穿的很輕便,山路崎嶇,手腳並用總算是找到了一塊大石坐了下來。


    賢之指著後方的山頂問鶴引,“歇息片刻,一會兒繼續吧!”


    鶴引擺了擺手,表示拒絕,“算了,在這裏就夠了!”


    “你還是練家子,就這麽兩下子。”賢之打趣。


    “在這裏就可以看得清楚,又何必多此一舉,再受一份累了。”鶴引擦著額上的汗。


    “你到底帶我來看什麽?”賢之一臉的疑惑表示不解。


    “那裏!”鶴引指著一條蜿蜒的河流,“要看的就在那!”


    “你是說那條河嘛?”賢之張望著。


    鶴引點著頭,“據說這條人工河是十幾年前耗費巨資,千萬人力打造的。”


    “那時候朔方一定是連年大旱吧!”


    “確是無疑,據說是為了把賀蘭山脈的冰雪融水引下來,那個時候黃河都快斷流了。”


    “今日再看一眼這朔方城的生命河,還真是不同凡響,它曾拯救了這個沙海邊緣的小城,如今前方有長城巍峨聳立,黃河巨大的河灣將小城盡抱懷中,實則寶地。”


    “就是這樣的寶地,鑄就了一朝天子的崛起偉業。”鶴引把視線從遠方收迴,“賢之,我忠於他,除了他,我最看中你這個亦師亦友的兄弟。”


    賢之苦澀地一笑,“鶴引大哥,重點還是除了他。”


    “你知道,聖上他對我有再造之恩。”


    “你把我費心帶到這裏看什麽人工河,就是要告訴我他注定要功成偉業,你是擔心我針對他?”


    “我知道你有這個實力對付任何一個人,我不確定你對太上皇的芥蒂不會牽扯當今聖上。”鶴引憂心忡忡的樣子。


    “還是那句話,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知道孰重孰輕。”


    “……”鶴引也覺得他今天的話有一點過了,賢之這麽睿智的人,怎麽會犯糊塗呢?


    “鶴引大哥,如果有一天我和聖上站在了對立麵,你一定是會站在他那邊的!對不對?”


    “是!”鶴引不假思索。


    “就算是為了避免和你敵對,我也不想和他紛爭。”賢之幽幽道出,“況且,我也沒有那個本事,和當今聖上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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