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之聽了匿冥的說辭不禁笑出了聲,沒過多時他說到,“這事我真說了不算,那案子都壓在大理寺,追捕令也都下到了於杜行那裏。”


    “隻要別牽連他就好,沒別的事。”匿冥有意說地漫不經心。


    “那就要看他自己了,七郎,你最好別插手這破事,我勸你一句。”


    是呀!牽不牽連這種事,賢之無官無爵卻也沒有權利定奪,一切取決於當事人自己的言行,大理寺不會冤枉一個好人,更不會錯放過一個壞人。


    賢之知道匿冥能替別人說上一句話實屬不容易,也不好一點麵子不給他,“鶴引那裏,我可以去試著說上一句,就算是為了你。”


    “那便好,看你日日忙裏忙外,切不要忘了邙山之殤!”匿冥提示著。


    “邙山,之殤?”賢之隨即重複著。


    “這裏不比兩都,一切從簡,但執政者就是執政者,尊卑有序還是會壓的人透不過氣,借力而行自然還好的,可是,我們畢竟不是當權者。”


    難為了匿冥,一口氣說了這麽多,關鍵還是為了保全賢之的。


    賢之全都聽進心裏去了,會心地點了點頭,“我不會忘卻初心!你放心便是,放心!”


    匿冥這才點了點頭,於是打算折返迴屋,臨出門還特意幫賢之把門小心地帶了上。


    賢之就那麽楞楞地看著他起身,向後,關門,消失在視線裏。


    “這裏不比東都,這裏不比中原,對啊!”開始自己怎麽沒想到呢?賢之自言自語。


    他像是解決了大問題一般,洋溢著笑模樣,拿著一張手繪地圖就欲奔去岐王府,剛出房門撞見過來送棗泥酥的之休。


    “風風火火你是要去比武?”她開口打趣他。


    “早幾年我還真算是拳腳尚佳!”賢之心情好了,說的話也就恢複了以往的歡愉勁兒。


    “你要出門呀!我也要去!”之休見他徑直往院外走,步步就那麽跟著。


    “我有事去岐王府,你跟著算怎麽迴事?”賢之試圖阻止她的執拗跟隨。


    之休完全不吃這一套,依舊像個尾巴,“不行,我給你拿來的點心你都沒吃。”


    “迴來我一定吃!”他滿臉的無奈,壓製著自己的脾氣,好聲好氣地說。


    之休手端著托盤,就那麽在他麵前攔著,固執地搖著頭。


    “真是被你折服了!”他搖著頭,想著法子。


    “誒?賢之,這是要外出?”南平萃路過前院見兩個人就那麽僵在那。


    之休一個迴身,“我們去岐王府,送……送棗泥酥!”她隨意應變地答著。


    賢之看了眼南平萃,沒說什麽,讓過之休邁出了門檻,之休迴眼一看見他溜了,急忙追了上去。


    “岐王府,還缺那一盤棗泥酥?還端個托盤……”南平萃一麵搖頭,一麵往老佛爺那間走去。


    岐王這會正在書房研墨作畫,之休和那一盤令人歎為觀止的棗泥酥被留在了客堂,這會侯督靈正陪著她閑話。


    賢之見了岐王先是觀賞了半晌他的繪畫風采,一副畫畢,岐王才收了毛筆,端著一杯茶盞,繞有興致地即興歎道:


    誰言邊塞多風光


    風光旖旎醉東方


    久駐靈武寡帛墨


    帛墨棄嫌人盡跎


    “義父,這是北上心殤了!我見您剛才揮毫盡興,原以為您早就釋然了!”賢之細細觀看著岐王剛剛的畫作。


    “越是棄之,越念之。”岐王那縱情山水的情懷不是佯裝,仕途坎坷誰人不願歸隱。


    “義父,我就是你的忘憂草呀!”賢之的語氣略帶俏皮,誠意確實是毋庸置疑的。


    岐王放下手中茶水正滿的杯盞,“我便知你能把我喚出山來,就能助我輔我之。”


    “義父,軍備糧草的事有著落了!”賢之說了這句,兩個人會心一笑。


    還是賢之腦子轉得快,岐王手下這個義子,對他而言無疑還真是百利而無一害。


    “快快道來!”岐王平日裏沉穩的性子,這會兒都有一點沉不住氣了,可想而知,三次籌措糧草對他而言實在是太焦頭爛額了。


    “辦法就在岐王府?”他一臉俏皮。


    岐王府有什麽辦法?如果真有,岐王早就想到了,還用借畫消愁?


    “莫不要拿為父玩笑!好好說來。”岐王佯裝嚴肅的樣子。


    逗得賢之笑得前仰後合,“真真就在你的岐王府。”他漸漸恢複平靜的神情。


    “你是覺得你義父是個大貪官?我可拿不出那麽多錢,糧食更是無從得之。”


    “是人!義父,我們籌措糧食不一定就要在靈武下手,何不換換地段。”


    “你的意思是去附近州郡征糧?”岐王臉上露出一點喜悅。


    賢之緊接著搖了搖頭,“這裏不比東西兩都。”


    “可,兩都在叛黨之手啊!”


    “我的是意思這裏不比兩都地大糧多,可是我們不必局限於左近,為何不去淮南,江南試試?”


    岐王頓時眼前一亮,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似的。


    “對啊,江南的糧食必然比這大西北豐厚,關鍵西北的糧食都被自己攬的差不多了。”


    “賢之吖,你真乃智者也!”岐王喜不自勝。


    “候玄鬆雖不是戶部專職專辦,隻要義父一句話,他便可以在南邊走馬上任,別說八萬噸,就是十六萬噸也是可以湊到的吧!”


    “妙哉!妙哉!”岐王讚不絕口。


    “最為關鍵的是距離上縮短了大半,也不至於貽誤戰情,在聖上麵前還是功勞一件!”


    這會,侯督靈在廳堂跟之休聊著小娘子們感興趣的話題,無非就是些唱詞和時下的小玩意兒罷了。


    賢之跟在岐王身後出了書房,來到這間,四個人又客套了幾句。


    岐王送了他們出府就趕緊接著進宮了。


    聖上聽聞岐王閉關三日拿出這樣一個絕妙策略,也是讚不絕口。


    “皇叔,不愧是我從蜀地請迴來的軍師,孔明在世一般!”


    岐王並沒有因為巧取義子之功而略感半點的不妥,他以為如今他孤家寡人,唯一的結發至親還身在他鄉,賢之的就是他的,自然他的,想給賢之就給,不給他也不會主動索取。


    “聖上過譽了,這不過是老臣的分內職責,唯願替聖上分憂解難!”


    “魚珠兒,把前些年東瀛進貢父皇的那顆東海夜明珠取來。”


    聖上一發了話,珠簾後邊侯著的小宦官得令,緊忙著一聲“遵命!”就匆匆退去了庫房。


    “這是朕獎賞給皇叔您的,這條妙策著實替朕分憂解難了!”


    聖上示意雙手高端錦盒的魚珠兒,把寶貝小心翼翼地展示給岐王過目。


    “謝聖上!”岐王起身躬身一拜。


    迴去的路上他走路生風,差點就開始哼唱著小曲了。


    幫岐王把東海夜明珠一路護送迴府的魚珠兒也是個機靈茬子,除了說那不下三遍的恭賀之詞,就是巴結著岐王多多提攜。


    岐王一向是非黑即白,一向是看不上這些沒了男人根本的閹宦之人,最是見利忘義,見風使舵。於是根本不接他的話,下了馬車大步誇進門,到府門處甚至連杯茶都沒有賞給魚珠兒喝。


    這可把魚珠兒氣壞了,你瞧不起我可以,那我就讓你不得不求著我!


    他憤憤離去,可這些,岐王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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