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張嬰入了聖上的眼,這六宮粉黛都失去了顏色。


    聖上原本不是個貪圖女色之人,也不知道是怎麽個情況迷了心智,除了必要的公事照常處理,空餘出來的多半時間都在陪著這個小女子。


    用聖上的原話來說就是,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李輔國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他一心討好聖上,隻為解他一人憂,不為江山黎民打算。時不時地還在聖上麵前誇讚幾句張嬰聰慧過人,討得聖上開懷不已。


    雖說聖上沒有像他父親後期那般荒淫無度,但這樣一個戰時,被一個女人分散了心思實為不妥。


    基本上,隔一日聖上就要到張嬰處流連,二人還繞有情致地揮毫落紙,也有時會在園中踱步賞花,總之一副花前月下,雙宿雙飛的模樣。


    “說吧!你還想要什麽?”聖上一高興就如此霸氣不藏。


    張嬰隻是微微一笑,“伺候聖上那是妾身的本分。”


    這話一出,聖上更是對她憐愛不止。


    這張嬰可不是個混吃混喝,忘本的人,別看她小小年紀,閱曆著實不淺。


    她可牢牢記得父親出事後,自己的非人遭遇,父親確是貪官一個,法理不容,可自己又做錯了什麽?


    難道就是因為生在這樣的家族裏,就要遭受顛沛流離之苦,萬人踐踏之災。


    她把這筆帳都算在了聖上頭上,原本她最想報複的人,直接給她造成創痛的人都在東都那個村子裏。


    可老佛爺的一句話點醒了她:“丫頭呀,所謂冤有頭債有主,那些被世俗歪理蠱惑的劊子手,何嚐不是同你一樣,可憐!可悲!”


    當時在閑人齋,她除了親近三位恩人,對其他人都戒心重重。


    但那個匿冥還是個不理睬人的,洪荒總也不在,於是,她有什麽心事都跟老佛爺一並傾訴,老佛爺就耐心開解,這也讓她慢慢恢複了平靜的日子。


    “是啊!冤有頭,債有主!”張嬰盯著案子對麵專心查看奏章的聖上,小聲念叨。


    聖上忽地抬起頭,神情緊張地盯著對方,“你今日可曾喝了那十全補湯?”


    這一連串的表情著實對張嬰驚嚇不小,她再不敢出神妄言,唯恐小命朝不保夕。


    這邊看似風平浪靜,傳到鶴引耳朵裏又是一頓狂風暴雨,“這可如何是好,賢之太危險了!”


    “想她還沒有蠢到那一步,對聖上心懷不軌,如若造次,她也難逃一死!”鹿遊園憤憤不平。


    “如果她就是這麽一個亡命徒呢?”鶴引實在是坐不住了,“不行,走,我們現在就去閑人齋。”


    此時的閑人齋人不算多,趕上十五,須臾陪著羅若雲去上香拜佛,許未初帶著弟子外出治病救人,老佛爺派了洪荒出門,他自己守著匿冥跟賢之,看它們二人戰圍棋。


    不時地涼亭處還傳來爭吵聲,不用猜,都是老佛爺在指責賢之悔棋,你說棋手本家都不腦,把這個看熱鬧的氣得夠嗆。


    鶴引和鹿遊園的到來,打破了涼亭的悠閑,“賢之,我有事和你商議。”


    他希望有個單獨的談話空間,可老佛爺就像是故意湊熱鬧似的,執意不離開。


    而那匿冥更是有趣,他原本是打算離開這涼亭。聽了這番說辭,反而不動地了,怎麽了?憑什麽你們不自己找地方說,還要我來配合你,聖上身邊的人很牛嗎?


    不尷不尬的幾個人僵持在那裏,賢之兩邊都開罪不起,幹脆一嗓子:“都是一家人,就這麽說吧!”


    哪來的一家人,除了賢之這樣認為,其他人都沒有這種想法。賢之還真是一廂情願的很徹底。


    鶴引被對方二人的不配合,惱的不行,加之本來就有棘手的事情,更是煩上加煩,原本的理智也蕩然無存。


    暗想,說就說,誰怕誰,鹿遊園覺得有點不妥,置氣的話就不要談正事,可早已阻撓不及。


    “張嬰聖寵在身!”


    這話的語氣不是恭賀,反而有種種的擔憂之情。


    賢之自然是聽得出來,在場的三位都聽得出來,除了賢之陷入了沉思,匿冥也是放下了棋子,眉頭緊鎖。


    唯獨老佛爺先是“哎呀!”一聲歎出了口,緊接著就是轉而一笑,“或許,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呀!”


    還真是語出驚人,也難怪,老佛爺原本就不知道賢之和鶴引他們的計劃,這麽說的話,是不是他也有什麽好的想法。


    大家看向老佛爺,一張張願聞其詳的模樣,老佛爺不緊不慢娓娓道來。


    既然張嬰深的聖上的心,閑人齋就舉全家之力助她得勢,在朝中有這麽一層穩固的關係,不得不說是利大於弊。


    當然,張嬰的身份卻是見不得光的,這個好辦,來到朔方城後她不就算是重生了,等同於換了一個新的身份,待到他日這娘子飛黃騰達了,一定不會忘卻我們這些曾經幫助過他的人。


    “佛爺,你就沒有想過她想要的是什麽?”鶴引望著老佛爺。


    “想要什麽?”老佛爺一臉的她想什麽管我何幹的表情,“我明白,你擔心她劍走偏鋒,我問你你熟悉她,還是我?”


    這話沒人敢反駁,這一群人裏最熟悉最了解張嬰的人莫過於老佛爺了,別人也都是從常理上去進行推斷。


    是不是所有背負仇恨的人都執意複仇,這本來就是否定的結論,被老佛爺這麽一勸,賢之的心口還順了些許,就感覺宮內不會發生那種“葬送一切”的烏龍事。


    “但願她不一時糊塗!”


    可匿冥對這話卻是置若罔聞般地我行我素,他一邊小心地擺著棋盤上的白子,一遍敲打著茶盅,引得大夥側目。


    “妄圖用你的思維去揣測他人的心。”


    表麵上看這話是針對賢之那最後一句的,可是,細細品來,鶴引怎麽都覺得這話是直指老佛爺的說辭。


    被他這麽一敲鍾,賢之一下就沒什麽心思在這玩樂了,於是急匆匆地帶著鶴引和鹿遊園進了自己的書房。


    老佛爺以為他們不過是去處理公事,便迴到原座,跟匿冥“對戰”起來,這迴也不知道為什麽,匿冥出棋像是換了個風格,寸步不讓,還錙銖必較,搞得老佛爺一臉生無可戀。


    “接下來,怎麽辦?”還沒進書房的門,鹿遊園就開始發問。


    賢之不耐煩地,“還能怎麽辦?大不了把她偷偷劫出來。”


    “不要胡鬧!”鶴引勒令眼前的二人。


    “我當日一個侯督靈都已經是排除萬難,如今,要挑戰聖上,你還是殺了我吧!”鹿遊園還認真了起來,賢之不過是一時胡謅。


    “依我看,還是得你出馬。”


    鶴引不得不放棄先前的計劃,原本她在後宮高不成低不就,趁著聖上不掛心,用個理由把她運出宮,如今她如此聖眷在握,還著實行不通了,來不了軟的,隻能上硬的,“你覺得呢?”


    “你還沒說什麽策略呢?”鹿遊園有些迷惑地望著眼前的兩個人,彼此心領神會,在他看來就是打啞謎的神棍。


    “你是說讓我給聖上卜一卦?”賢之道破玄機。


    “雖說如今你無官無爵,但你有免死令啊!先前你助力聖上登基,也隻有你的話,聖上能聽信進去。”鶴引繼續說著。


    “早知道如今有這禍事,還不如問聖上要一箱子免死金牌。”


    鹿遊園打趣,“要是聖上執意追究,你有一屋子,也還是保不住項上人頭。”


    “這麽說,我這手裏的免死牌也是廢牌一塊嘍?”賢之有絲擔憂。


    “你這會冒險總比張嬰敗露後,滿門遭殃好的多吧!”鶴引補充。


    “我想說,我可不可以去逃亡?”賢之還有心思開玩笑,這著實不是一般人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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