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城內出了個詭異的案子,你最近不要到處亂跑了!”飯桌上,許未初在南平萃耳邊碎碎念。


    聽了這話,洪荒頭一抬來了盡頭,“什麽詭異的事,怎麽了?”


    “洪荒,不要起哄,好好吃飯哈!”老佛爺勒令著他。


    “誒?就是湊湊熱鬧呢,佛爺,你看看這麽認真幹嘛?”洪荒嘴不讓人,一心好奇求問著。


    賢之看了這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自己卻毫不知情,匿冥更是一點也不關心市井軼聞,悶聲喝著自己的湯。


    不時地之休還衝著這邊搭一句腔:“賢之,以後你不要出去亂跑,城裏鬧鬼。”


    “胡說什麽?”賢之責備了一句。


    那許未初隻說,他前一日去給城北的一個年輕人看病,那人是受到了嚴重的驚嚇,身上的傷情也是非常複雜的。多處骨折,大麵積挫傷,原本可以臥床休養,慢慢恢複,可今日去換藥時,他的家人竟然告知他死了。


    按理說他的受傷情況不足以致死,可是怎麽就莫名其妙地送命了,這不是砸許大神醫的招牌嘛?再淡泊名利的人也不能背這麽大的黑鍋。


    於是,許未初找到了這戶人家仔仔細細地詢問了病人這一晚的情況,才發現事情遠沒有看到的這麽簡單。


    這個病患是嚇死的!


    這是怎麽迴事,受傷時他是受到了驚嚇,可是養病期間又發生了什麽,導致他居然給嚇死了。


    他的家人說,他們也不太清楚,大概都是夜裏子時的事了,因為他躺在隔壁養傷,她阿娘前半夜還過來探望過他,後來大家都睡熟了。


    二日一早,進了這間,就發現他瞪大了眼睛,死盯著窗欞口,一臉的驚詫之情,脖頸處青筋暴露,四肢呈大字伸開,左鄰右舍年歲大的老人來了一看就說是嚇死的,怕是夜裏來了黑白無常,把他給押走了。


    這話乍一聽,荒誕不經,可後來家人跑到窗戶口上方的橫梁處,仔細查看他盯著的到底是什麽,這一看不打緊,大家更堅信了“遇鬼”一說。


    那上方有一個小小的死字,而且整個房間地麵上都散落著白色粉末,沒有任何腳印,早上之前絕對沒有人踩踏過的痕跡。


    “死”字?在場的各位都緩緩放下碗筷,這不會是個巧合吧!


    “不清楚,我不是仵作,沒有參與驗屍,這個事情後邊我還要把藥方交到衙門,其他的事就不操心了。”許未初一字一句地聊著。


    這頓飯算是在一個百姓的死訊攀談間吃完了,這邊剛吃完,鶴引就砸門而來。


    “賢之呢?我要找他!”鶴引衝著洪荒詢問。


    洪荒迴望了眼老佛爺,“這是怎麽了?”


    南平萃起身引著鶴引往書房走,“應該是在書房,有什麽急事嗎?”


    “先不說了,你去忙吧!”鶴引拒絕了南平萃的陪同,自顧自地往書房跑去。


    賢之不在這邊,鶴引接著往園子裏拐去,遇見了之休,之休說賢之在茶舍跟匿冥在下棋。


    鶴引過來的時候,那二人還在圍棋桌上廝殺對抗,“賢之,不好了,出事了!”


    賢之聞聲抬首,“鶴引大哥,你來了!”


    匿冥像沒聽到似的,照舊把手中的棋子摁在棋盤上。


    “……”鶴引來到二人麵前,看了眼賢之,接著又望了眼他對麵安然就坐,沒有要走意思的匿冥。


    賢之直接搖了搖頭,那意思是匿冥不是外人,你有什麽事說就是了。


    匿冥知道他們鬼鬼祟祟的也不揭穿也不裝傻,就下著自己的棋,不時還催促著對手,別耽擱時間,趕緊出招。


    “那個士兵死了!”鶴引直奔主題,說著坐了下來,拿起賢之眼前的茶就一飲而盡。


    “誒,誒!誒?”賢之做了個扭曲的表情,本想阻止可已經來不及了,那杯茶不是自己的,是冰塊匿冥的。


    可還了得?誰敢喝他的東西,他那麽個不近人情,事事精心極致的人。


    “你!”匿冥就這一個字,就惡狠狠地死死盯著鶴引。


    鶴引這邊還沒有反應過來,依舊是粗枝大葉地又斟了一杯,接著喝了個幹幹淨淨。


    賢之歎了口氣,別過頭去,不知道怎麽幫他解圍,等待他的將會是一場狂風暴雨。


    “你就不怕我毒死你!”匿冥衝著鶴引發飆,那架勢是必要跟他來個武藝切磋。


    鶴引還不知所以然,拉過賢之的一側肩膀,想把他的頭扭轉過來,“毒死我?現在有人已經被嚇死了!”


    匿冥一拳砸在棋盤上,把賢之驚得一個激靈,鶴引也“嗖”地一下別過頭來,像是發現了什麽傳奇似的,潛台詞是,哥,你要鬧哪樣?我這談正事呢,你好不好別一再地搶話題。


    “七郎,我保證賠你一個一摸一樣的,不,一對!”賢之賠上笑臉,努力地巴結著匿冥,就想要他不動怒,自己夾在中間太受夾板氣了,人遭罪不如錢遭罪。


    鶴引還在緊盯著賢之,把匿冥的怒氣拋到了九霄雲外,“你說他死了,就剩一個瘋瘋癲癲的,不行,必須連夜麵見。”


    賢之焦頭爛額,“好好好,你去把他保護起來,我們一早就見,快去,快去,去晚了,他也就死了。”賢之想第一時間把他打發走了。


    順便叫他把那個進穀的幸存者保護起來,明早再處理這些事,眼前的“天雷”馬上就劈下來了。


    鶴引像是被點透了一般,“對,我這就安排人手。”說著,他起身往外走,臨出門還抻著頭迴身叮囑賢之,“明早別忘了,衙門口見!”


    賢之一臉煩躁地點著頭,一個送走了,這邊這個還火冒三丈,他小心翼翼地涮著那個杯子,雖然他明知他不會再用了。


    這時,匿冥一把奪過杯子,沒起身順著窗戶扔了出去,“咕咚”一聲進了湖。


    “先知,你說的四隻白玉雕花杯。”匿冥沒有發作,隻是突然間很想念魏卜,原來在東都,魏卜無意間錯用了他的杯子,他從來都是微微一笑的。


    “不是兩隻嚒,怎麽變成四隻了。”賢之一臉的不情願,但也沒有一點辦法對待這個哥哥的舊日知己,“好吧,我全當那兩隻是給哥哥準備的好了。”


    次日準時,賢之就來到了官府內堂,這個剛剛走馬上任的刺史大人不是別人,就是那日在鬆漣崗要給賢之伸冤的路遇官員。


    賢之使了個眼色給一本正經的鶴引,二人心領神會,那日由於他們逃的快,加之距離遠,到今天這個於杜行都不知道,那天的兩個人就是眼前的這二位。


    經過鶴引的介紹,賢之和於杜行相互認識,寒暄了一下,於杜行就差人把那個頭領喚了來,四人挪步到關著瘋癲士兵的房屋。


    因為怕病者傷及他人,特意把他關押在一個相對舒適的帶有木隔欄的房間裏,空間也夠大,三人分別落座,頭領立於李杜平身後。


    “你就是那天進穀的士兵?”於杜行開始發問。


    “大人,他如今早已瘋癲,這段時日的診治也不見效,我怕一時半刻問不出什麽有用的線索。”頭領小聲提示著自己的主子。


    於杜行側臉看了眼鶴引,“這……鶴大人,如果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望鶴大人贖罪。”


    鶴引點了點頭,於是繼續審問,這個士兵“”咿呀呀”地並不太配合,但字裏行間也透露了一些有用的細節。


    比如:他進去以後往西走的,說是有鬼,有妖怪,還有漫天遍野的白色。


    白色?漫天遍野,賢之在心裏思考著,那個一命嗚唿的士兵不就是死在一片白色粉末裏,難道這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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